葉茉用手指磨了磨光潔的下吧：亦經綸似乎與聖琰教有千絲萬縷的聯係。為了找到黃小淺，葉茉還是決定幫著亦淩霄解決掉亦經綸這個麻煩。
“剛才的是你男人？”這是不知道從哪裏跳出來的瑾，“長得挺好看，你比我姐姐有品位得多。”
葉茉轉過來搔瑾的癢，“隻是一個自大的朋友而已，本小姐的品味才沒那麽差。”
脫了身上的紗衣，蓋上被子，看著窗外的月亮：明日，似乎不會平凡了。
如水，華燈初上。兩個青年男子站在橋頭。
亦國在皇帝亦縱橫的統治下日漸強盛。風調雨順，沒有什麽天災。百姓有的吃，有的穿，臉上的笑容也多得多了。這一天又是上元節，民眾臉上的笑容尤甚。
這一天，亦國未來的統治者亦乘風和弟弟亦經綸站在橋頭，看著興奮的百姓，都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若我成為了亦國的統治者，民眾的笑容會更多。”
十六歲的亦經綸這樣對兄長說。
十七歲的亦乘風隻是笑著摸了摸亦經綸的頭，沒有說話。
與十年前一樣的夜，這一天也是上元節夜色。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所有人都很高興，除了亦經綸和他的門客。
“我才是這個國家的統治者。”暗暗下著決心，這樣的青年發動了政變。
十日後，民眾的笑容依然掛在臉上。不同的，是從前滿懷信心的少年殘了雙腿。
少年成了失敗者，遣散了自己的門客，蝸居在了兄長給的封地。
但少年未曾放棄過。它保留了自己的人脈，保留了自己的驕傲，保留了自己的夢想。他在等，等一個絕好的機會。
又過了十年，而立的他盼來了兄長的死訊，盼來了他等待已久的機會。
少年覺得等待已久的機會來臨了。但他沒有輕舉妄動。十年帶給他的不僅是年齡的增長，也是心智的成熟。
他費盡心思，設了一個局，一個真正天衣無縫的局。兵行險招，他將亦國的軍力分布圖交給了蕃外異族。他推演了無數次，得到了最好的出手時間，最佳的出手時機。
然而他又輸了。輸給了自己的侄子，一個他從未放在心上的少年。
少年的名字叫亦淩霄，日後的淩王。
再次失敗的亦經綸縮回到了殼裏，準備著下一次的出手機會。
又過了近十年，亦經綸終於再次得到了這樣的機會。他覺得自己已經等不下去了。等待的時間太長，讓他幾乎放棄。但他還是等到了。
幽王府內，曾經風華正茂的少年握著手裏的玉。他的麵前是個男人，著一身紅底黑袍，帶著金色的麵具，身材高大。
“已全部布置下去了吧？”亦經綸的聲音顯得有些疲倦。他斜靠在自己房間的躺椅上。
“您所吩咐的，已經全部安排好了。”金麵人的聲音低沉且嘶啞。“您答應我們主子的事，什麽時候才能辦妥？”
“再等一日。”亦經綸的聲音很平靜，似乎沒有一絲波動，“等我要殺的人殺完了，亦淩霄的生命也走到盡頭了。”
“我家主子托我問您一句話，計劃真的會順利麽？”
“不用擔心。”亦經綸的眸子裏似乎帶著異樣的神采，“這是我費勁十年送給亦淩霄的，必殺之局啊。”
“您辦事，我家主子一向放心。”金麵人似乎瞬間興奮起來了，“我就繼續跟著亦淩霄了。”
“跟蹤不需要繼續下去了。”亦經綸道，“我這位侄子是個絕頂高手。不是不相信你們的實力。以一己之力，誅滅近萬軍隊，亦國數百年來也隻有我那位武癡父親能與之匹敵了。我今天想到了個變數。蕙兒雖然外表柔弱，內裏卻是個剛強的主兒。我的布局，不需要任何變數。”
“王爺真是為狠絕的人。若您與我家主子見麵，必定是極好的朋友。”金麵人訕笑著。
“身為皇帝，不需要朋友。本王眼裏的，隻有幫助本王布局的，和阻止的。這兩種人，一種會活的很好，一種會死的很慘。”亦經綸嚴重一片冰冷，“告訴你的主子，本王不需要這種無趣的試探。我和他是相似的，本王不曾試探過他，因為本王知道他不會來擾亂我的局。本王身上，還有他能利用的價值。”
天空已漸漸亮了起來。金麵人在亦經綸說完話之後隱去不見了。屋內隻剩下這位狠絕的王爺對著自己手中的玉石自言自語。
“縱然你已坐穩了皇帝的寶座，縱然你有武功絕好的將軍，縱然你有無數賢臣，本王手中有這一張牌便足夠了。亦乘風，你殺不了我，卻給我帶來了屈辱和數十年的等待。這一切，都將加在你的後代身上，加倍奉還。”
將手中的玉石放下，亦經綸捏碎了眼前的茶杯。
“我才是亦國的統治者。”
一夜未眠的還有亦淩霄。自從年少從軍平亂的那一次，自己已經有十年沒有緊張過了。
若為亦淩霄的人生寫一部書，書名當得起傳奇二字。傳奇的開始大抵可算得到十年前，傳奇的結束絕不會是十年後。
十年前帶給亦國百姓災難的凶手，也是讓自己開始傳奇的人。自己與皇叔的博弈即將開始。
亦經綸的推演能力很強，亦淩霄清楚。亦經綸的布局能力更強，亦淩霄更清楚。說道智計，自己的王叔可謂是自己的啟蒙老師。亦淩霄還記得年幼時亦經綸撫摸著自己的頭，對自己說過：
“淩霄，你需記得，布局的高手在最後勝負揭曉的時候手裏都會留著一張底牌。若非生死存亡，絕對不可以翻開的底牌。”
亦淩霄沒聽懂，卻記住了這句話。在他日後的布局時，每次布局都會留一張底牌。然而掃興的是，每次他的對手都沒能翻開他的底牌。
“雖然不知道叔父的底牌是什麽，但本王絕對會贏的。因為我是亦淩霄。”
他記得初上戰場時的死屍，也記得被外族殺掉父母稚子無助的眼神。
“葉茉，不要讓我失望啊。這次博弈，我可是將你當成底牌來用了。”
大拇指摩擦著食指，亦淩霄望向了窗外。
天已經要亮了，但也還沒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