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門,陣陣空虛襲來,卸下了堅強的外套,她所剩下的隻有無盡的孤獨。
時間如流水,母親的歸來與逝亡之間僅是短短的十多日。
這十多日她感覺到了足夠多的母愛,更明白了自己對母親來說有多重要。
但人總是貪婪的,更何況是麵對這種親情呢,沒有誰會嫌棄親情來的太多,隻是笑笑再貪婪也沒任何的用處了,她所失去的是一輩子再也不會擁有的。
人生,總是那麽的殘酷,但我們可以在其中選擇堅強的走下去或者是懦弱的倒下。
來不及悲春傷秋,一陣陣惡心的感覺又襲上了心頭。
想吐!
她也以為自己要吐!
可等了許久,惡心了許久,最終卻什麽都沒吐出來。
臉上飄起了兩朵不健康的紅暈,無力的躺在了床上,輕撫著肚皮,心想著什麽時候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左手掌的綁帶已經拆除,傷疤十分的顯眼,淡淡的疼痛時不時的由手掌衍生到心間,使得她如何也忘記不了那天發生的事情。
手機傳來的震動將她從無邊的痛意中拉了回來。
懶懶的拿過了手機看了一下,發現顯示的是陌生人。
陌生人,陌生人也好。
可是現在就算是陌生人,她也提不起力氣去應對。
縱使下一秒是世界末日,又關她什麽事呢?
任憑手機不停的震動著,反正這幾天她已經將音量給關閉了。
將不斷震動的手機放在左手,那貼近著傷口的震動,傷得她心中的痛一時之間似有所壓抑。
以痛製痛,她很清楚這是一件犯賤的事情,可現在的她寧願選擇這種犯賤。
此刻的孟秦處,一個十分隱秘的電話響起。
“事情辦的怎麽樣了。”孟秦似乎很著急,在電話響起的瞬間便接了起來。
“老板,她不肯接電話。”電話那頭是個女聲,有些滄老。
將手中的煙熄滅,孟秦的手將煙蒂捏的緊緊的。
“發消息給她,內容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明白,老板!”滄老的聲音不敢有任何的逾越,在獲得指示後,將電話掛斷,而後又拿出另外一個電話開始編輯起信息。
我有你的父親陳一山的消息。
手機上傳來一條簡訊,不用她打開,便顯示了這麽一句話。
父親!
笑笑心中一驚,父親這兩個字根本就是母親的禁忌,但這並不代表著她會不想念父親。
她甚至連父親的長相也不知道,可這無礙她對父親的思念。
父愛這事情,誰都會希望擁有,她也不例外。
尤其是在這種脆弱的時刻,若能有父親的消息,總是能帶點喜悅的。
明知道母親不提父親,肯定是有某種不得不重視的原因的,可她依舊無法壓抑心中那冉冉升起的小火苗。
興奮甚至覆蓋了她應該要去想的問題。
對方是誰?為什麽會知道父親的消息?又為什麽要告訴自己父親的消息?
這一切的一切,現在的她都沒有去思考,現在的她隻想找到一個能證明她存活在這世界上並不是那麽孤獨的證據。
而父親,恰恰便是那個最好的證據。
微顫抖著雙手依著這個號碼撥了回去。
某處,一個老婦人在看到手機上亮起的號碼後,她滿是皺褶的臉上揚起了笑容,那略顯狹小的雙眼中暴射出一抹精光。
她知道,她打了個漂亮的開場。
隻要做到了老板說的,她就有一大筆的錢了,拿著這筆錢她的下半輩子就不用愁了。
“喂,是尉遲小姐吧!”接起電話,她的聲音充滿了長輩的暖意,雖然並不是裝出對笑笑有多關心,但聽在人家的耳朵裏,至少這是個老好人。
而她要做的,便是博得她的信任,然後將她引出來。
“我是,你是誰?你知道我父親在哪裏?”
如果是平時,笑笑會去思考這個女人有目的或其他的什麽,但現在的她根本不會去思考,或者更確定的說是不願意去思考,不管是真是假,她都情願這是真的。
有時候能有這種情感的寄托,也是好的。
“我姓沈,你可以叫我沈奶奶,我這裏有一份有關你父親的資料,是別人托我轉交給你的。”
老婦人的聲音依然暖情,但她說話的時候摸著桌上的文件眼中充斥著別樣的色彩,在她的眼中這絕對都是一疊疊的錢。
“你在哪裏?”
就算她不去想,也很清楚這絕對不是件那麽簡單的事情,可此刻她寧願單純到底。
“我在河米茶舍,如果可以希望你是一個人過來,因為這有關到你父親的一些秘密。”
老人活了這麽多年了,也不是白活的。
既然孟秦能找她來做這事,那麽她也絕不會是頭腦簡單的人。
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想隱藏陰謀的想法,這事那麽明顯,隱藏與不隱藏其實都沒有區別,她看中的是笑笑心中的那個軟肋。
就衝著她需要親人需要親情這點,老人吃定了她。
如姓沈的老女人所料,笑笑根本就懶的去思考這是真是假。
“好,我馬上就過去。”
“放心,我不會帶任何人的。”
在掛電話前,笑笑特意加了這麽一句話。
從床上站了起來,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臉上出現了一絲糾結,幾秒鍾後,她的眼神越發的堅定了起來,打開抽屜從中拿出那枚高雪婷送的戒指。
她若有所思的喃喃著,將那枚戒指帶在了手指上。
“不為自己,也為你。”
坐在車裏,麵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倒車鏡後那一直跟著自己的車輛。
她當然知道這些都是保護自己的人,但現在的她隻當是沒看到了,不去理會也是一種無為而為。
眼前是位六十來歲的老太太,細小的雙眼都快眯成一條線了,臉上堆滿了笑容,不斷的上下打量著笑笑。
笑笑有種感覺,這老太太看自己的眼神更像在看某一種物品。
“你好,沈夫人,我是尉遲笑笑。”
來的時候,她已經打定了主意,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什麽來頭有什麽目的,父親的消息自己要知道,自己的身體也要保護。
“尉遲小姐,請坐!”
沈老太太笑眯眯的,目光從笑笑的身邊透過,看到了正進來的幾個年輕人,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有什麽想吃的,先吃點東西吧!”
“不用了,我不是來吃東西的,你說有我父親的消息!”
最好的狀態,對方是求財,那樣隻要對方條件合適,她都會同意的,她不缺錢。
“沒想到尉遲小姐是個爽快的人,那我也不廢話,你先看一下這個吧。”
老太太將視線從那幾個年輕人的身上收了回來,笑眯眯的推了一個文件袋到笑笑的前麵。
看了一眼老太太,笑笑沒有說話,伸手接過文件袋,拿出了袋中的那張紙。
下一秒,笑笑瞪大了雙眼,整個人就像石化了般,停在了那裏,有那麽一秒她甚至都忘記了去呼吸。
陳一山,害死紀玉琳的凶手!
怎麽可能,她從未想過這種問題,自己的父親竟然是害死夏磊母親的凶手,這怎麽可能呢?
從來沒人告訴過她。
可下意識的她又有些相信這句話,夏磊的愛、夏磊的恨、夏磊的怨、夏磊的痛、夏磊無名的怒火、夏磊所做的一切一切,如果說這是真的,那一切都符合了夏磊所有行為的情理。
除了夏磊之外,還有母親的態度,記憶中的母親是從來不提父親的,如果到了非提不可的時候也是恨意使然。
可站在她自己的角度,她是如何也不願意相信這件事的。
“尉遲小姐,除了這個還有你父親和母親之間的恩怨。”
老太太對笑笑的反應十分的滿意,就像看著一隻受傷的小兔子一步一步的掉落獵人的陷阱。
在心中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不管情況有多糟糕,自己也不能就此倒下。
“證據呢?你不會指望說我會相信你隨口的幾句話吧!”
“嗬嗬,尉遲小姐是個爽快人,我既然能找你出來,當然不會隻憑幾句話,隻是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老太太說著眼睛瞟了瞟剛才跟著笑笑後麵進來的幾人。
笑笑知道那幾個人是一路跟隨來到這裏,保護她的保鏢。“他們不是我叫來的。”
“我相信你,但是我隻是求財,不想那麽複雜,如果你想知道我所掌握的資料,我們換個地方吧。”
沈老太太表麵平靜,但內心早已起了無數的波瀾,隨著一步步靠近她的目的,她如何能不激動。
不久之後,河米茶舍的幾個洪氏兄弟萬分吃驚的走到剛剛兩人坐的地方。
“人呢?”
“人去哪裏了?”
“剛剛不是還在嗎?”
幾人麵麵相覷,一時之間全無答案,隻能是打電話通知陳明。
另一邊,笑笑已和沈老太太坐上了一輛車子。
“沒想到沈夫人還使得這麽好的一手大變活人。”
一邊說著,笑笑一邊拿出自己的手機等物品放入沈夫人遞過來的袋子裏,她知道東西裝到那裏就會暫時失去與外界的聯係,就算洪氏的人想找自己,一時之間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的。
“嗬嗬,獻醜了!”
沈老太太心情很好,絲毫不在乎笑笑的諷刺,她年輕的時候是個魔術師,她早就在那裏布下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