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的事是她在成婚前聽說的,那時候又慌又亂不知道如何自處,況且娘親竟然對她發毒誓,警告明嬤嬤不能告訴自己,隻有問到才能回答,這種事既便是想想都覺得恥辱,一個做母親的,要如何才能做的如此狠心。
墨雪瞳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當時的她根本沒想好要如何麵對!
隻想把一切壓在心裏,自嘲的想,就讓這一切全部淹沒掉,讓自己跟上輩子一樣,不知不覺才好,既然娘親是這麽希望的,她又何必去追尋那麽多的真相,尋到了又如何,不尋到又如何,晉王府的所謂風雲盛景離她實在太遠了。
遠的讓她完全想不起那份血脈親情,也不願意去想那份所謂的血海深仇!
奪嫡,從來就是你死我活的,當時沒成功,那麽多年轉到地下,實力消減,更沒有合適的領導,又怎麽可能再成功!
娘親既然狠心以女兒發毒誓,那就是說明她也是完全想不想自己介入!
一個弱質女流,又有什麽能力搶皇位,就算推翻了宗文帝的統計又如何。
她隻是一個小女子,前世死的那麽慘烈,又有何人伸出援助的手,把她救出苦難的深淵……
想到這個,心中一陣悲苦,鼻子酸澀,竟是無語淚盈,咬著唇,隻覺得心中痛楚。
感覺到懷裏的人,身子有些繃緊,又見她許久沒有聲音,以為她出了什麽事,風玨染也顧不得板著臉假裝生氣,慌忙伸手抬起她的下頷,看她明媚的眸子浮起氳霧,忙安撫道:“瞳兒指的是暗衛的事,好了,這個我知道了,所以就暫時放過你,但是不過例。”
暫時放過,就是有機會還要跟自己算帳的!
墨雪瞳呶呶嘴,鬱悶的想,卻也沒有爭執這個問題,隻往他的懷裏靠著,鬱悶的道:“你怎麽知道?”
不是懷疑風玨染的實力,她早知道風玨染不是別人眼中那個隻知道章台走馬的沒用王爺,若論偽裝的深,這滿京城就沒有一個比得過他的,為了把他那個風流形象貫徹到底,他這王府裏可是住著一大群妾室。
暗衛的事,她自己今天才得了準信。
以往就算她千般猜測,也隻是有些懷疑,卻抓住不住準信,他怎麽就一抓就抓了個準,知道到鏢局去嚇唬他們,自己卻來這繡寧齋等自己,分明是早有計劃,不是臨時起意。
當然刑掌櫃的話,她也未全信,一百個暗衛,她的繡寧齋裏隻有刑掌櫃一個,其餘的全是女子,縱然暗衛中有女的也不多,鏢局裏最多三四十個,那樣規模的鏢局並不算大,在京城也不起眼,那麽剩下的呢?
墨雪瞳不會忘記刑掌櫃那個風雨無阻的習慣,看起來刑掌櫃也沒有向自己交心,或者他在等自己從娘手裏得來的玉牌,但是不管那樣,都足以讓墨雪瞳不相信這些人的忠心,要人效忠,也得要有實力,很明顯,做為軒王妃的自己,並沒有他們認同的實力,所以他們還在觀望!
“之前就有些猜測,隻是不知道在什麽地方,也曾想過在雲城……後來發現沒有,才轉回來,這家鏢局就是懷疑對象,鏢局是走江湖的,有幾個武夫自然算不得什麽,奇怪的就是為什麽要把鏢局設在這麽繁華的地方,走鏢的又不是其他生意,不需要在鬧市區找門麵。”風玨染一手抱著她,一手把她垂落下來的袖舞往上拉了拉,隨意的道。
似乎沒看到她糾結眼神,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這就是說你早有懷疑,不是今天臨時起意?”墨雪瞳靠在他懷裏,背上是他溫柔的撫摸,舒服的眯起眼,嬌嗔的道。
“今天也有一些,墨蘭擔心你,又聽聞挾持你的人是往這邊跑的,立刻想起你查的事,故而跑來跑我說,這事一連起來,就自然明白了,瞳兒,你需要這批人嗎?”風玨染解釋道,最後那句話雖然聽著隨意,墨雪瞳還是憋見他眼底閃過的一絲惱怒和緊張。
“我不要他們護著,我在雲城那段時間,也不見他們來個人幫我一下,娘親被毒死,他們也不來問一問。”墨雪瞳知道他擔心什麽,咬著唇角道,還不隻這些事上輩子,她既便是死,他們也采取漠視,真的讓她很難產生歸屬感。
為了一個遺命,他們一守三十餘年,不可謂不忠心,可這份忠心是對晉王的,或者說是對可以繼承晉王遺願的小主子的,而自己這麽一個無能的女子,或者連娘親也是,早早的被他們的觀念所拋棄,必竟那些人心中的大業,與自己這種閨閣女子是完全不同的。
對娘親讓明嬤嬤以自己發毒誓,墨雪瞳不能說不在乎,但是想想又覺得娘親可恨中帶著可憐,為了不讓這份仇恨延續下去,或者想為自己贏造一份安寧的生活,讓明嬤嬤從此把一切淹埋。
無力去解決什麽,所以知道自己中了妾室的毒後,也任其自然,分明是無力的表現!
對娘親這種無力的表現,墨雪瞳不相信這批暗衛一無所知,可他們依然看著這個弱女子苦苦掙紮,最後不得不培上自己的性命,以求得墨府安寧……
說什麽要看到自己為娘親報仇,他們才會來見自己,當年晉王妃懷著娘親逃出死地,身邊必是跟著這群暗衛,她又怎麽可能斷定娘親會枉死,所以留下那樣的命令,如果自己這次不是把方姨娘掀翻,那群暗衛的意思就是不認自己為主了!
要用可用不可用來衡量自己這個做主子的作用,墨雪瞳隻覺得悲哀!
“就這麽放著?”風玨染提出疑問,卻沒有再追問下去,輕柔的撫了撫她的頭發問道,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的戾氣,如果瞳兒說不需要放著,他立時就會把這些人全部處理了,對於一群搖擺不定的暗衛,風玨染從來不覺得有存在的必要。
這些人如果留著,對瞳兒沒有任何好處,背叛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放著吧!”墨雪瞳疲憊的閉上眼,真心的覺得很累!隻想好好睡一覺,她知道風玨染的意思,可是想到他們三十年來守在這一角邊隅,又覺得狠不下心。
“如果我動了他們呢?”風玨染眼角帶著幾分冷漠,帶著墨雪瞳聽得懂的嗜血味道。
“你動吧,他們忠心的不是我。”墨雪瞳稍稍睜了睜眼,清盈的眸子落在風玨染的臉上,看到他毫不掩飾的寵溺,輕輕的歎了口氣,話語如同風中的落葉飄落無蹤,疲憊中帶著痛楚和一絲不可察覺的恨意。
這些人,她真的不知道如何處理!
那些人忠心的是晉王複辟的信念,忠心的是有人為晉王出頭,自己這種主子,實在算不上他們的主人,弄出那麽大的動靜把自己擄走,她不認為他們不知道,若是讓人知道她被人帶走,還能再和風玨染在一起。
她還能當軒王妃嗎?一個失了名節的王妃,除了下堂,就隻有死路一條,這裏麵真的隻是忠心嗎?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意思是自己又是一著廢棋了!
前世是如何,今生又是如此!
她真的很累……
看她如此疲倦,風玨染伸過手來,攏了攏她的秀發,看著她長長的睫毛閃了閃,偏了偏頭,掩去眼底的淚意,讓他眼底的戾氣多了幾分,但隨意被濃濃的柔情掩蓋,低下頭在她耳邊低低的說了幾句,叉開這個煩人的話題國。
瞳兒還是太心軟,算了,雖然說隨自己動他們,眼底卻有幾分痛色,算了,既然瞳兒想留著就留著吧,既然他們現在都不知道效忠誰,那就是雙麵的劍,在別人手裏能用,在自己手裏也能用。
聽了風玨妙棋的話,墨雪瞳驀的眨大眼眸,不可思議的看著風玨染,水眸睜的溜圓,嘴唇顫抖,幾乎不感相信自己的耳朵,大腦一時嗡嗡作響,隻覺得立時成了一片漿糊,她從未想過,但想起來卻又是覺得最有可能,除了這個可能,因為再無能解釋這件事的。
若兩個人真有這重關係,有些事,就解釋得通了。
“雲若長公主沒見過霜蘭郡主,雖然雲若長公主從霜蘭郡主才大了一歲,但是因為這位郡主自打生下來便體弱多病,隻得在晉王府休養,因為晉王二女生下沒多久就夭折,晉王對這個唯一的女兒,更是疼到心頭上去了,後晉王府事發,晉王妃和霜蘭郡主全沒了影,那時候她應當有七八歲吧。”
“雲若長公主是在十六歲那年遠嫁燕國的,那時候連同一起過去的人中有許多宮女陪嫁,霜蘭就混在裏麵,爾後的事,也不太能打聽得到,隻似乎說她得燕皇寵愛,後來生下的白逸昊,卻不知道為什麽後來他就成了雲若長公主的兒子。”
風玨染說道。
這件事還是他動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來查探出來的,細節方麵卻也是不詳細,隻知道有些秘密己成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除非當事人自己肯說,否則外人再無可能打聽得到,這種宮廷秘聞,連太後也是不知道的。
若他不是因為雲若長公主的態度實在可疑,也不會派人去查,對自己的親生兒子如此淡漠,和大皇子之間又這樣親厚,不惜替他求娶五公主,隻因為五公主也是嫡公主,身邊有一批暗衛,這絕對不是一個正常的母親能做出來的事。
墨雪瞳完全愕然了……
怪不得上輩子,白逸昊會把皇後囚在宮裏,也怪不得皇後和大皇子勾接在一起,那位霜蘭郡主,也就是自己明麵上的姨母或者己經不在了,否則上一世等得白逸昊為帝,也沒有另立過太後,他那個身世之秘,更沒有公布天下。
可是,這跟她又有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