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兒,這藥膏用的還行嗎?這手還痛不痛?”風玨染就著燭光溫柔的替墨雪瞳的手上抹藥膏,看著那雙纖嫩的手又紅又腫還透著血絲,那雙瀲灩的眸底有紫色的幽深閃過,握著她的手腕的手,小心致極,仿佛稍稍用力就會弄痛她一般。
那樣小心翼翼的神態出現在風玨染身上是極不相宜的,但是莫名的墨雪瞳有種暖暖的感覺,連手上的傷勢都沒那麽痛了,下意識的點點頭,忽爾又搖了搖頭,看著風玨染睜大著漂亮的鳳眸,有些茫然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個男人,怎麽可以這麽緊張,這麽可愛,哪裏還有傳說中的張揚囂張之意,分明隻是個稚氣的美少年而己。
“手被人紮成這樣還笑得出來,下次碰到這種事,先想辦法把人處理了,別給自己找罪受。”風玨染不滿的輕輕捏了捏她的手腕,眉梢挑起,細致的替她裹上傷巾。
墨雪瞳知道他說的是墨雪敏的事,水眸靈動的眨了眨,收斂起笑意:“尤月城會不會覺得是有人搗鬼?”
把墨雪敏脫的那樣和尤月連捆著扔在鎮國侯府的大門口,是風玨染的主意,墨雪瞳雖然沒說什麽,心裏卻覺得極是解氣,她怎麽會忘記墨雪敏頭簪刺入她手指處撕裂般的疼痛,為了能活下去,她死死的拉住車框。
前世,她燒死在烈火之中,痛苦的翻滾嘶吼在火焰裏,皮肉燒焦……墨雪敏在火焰處看得得意,拉著司馬淩雲,嘲弄的看著自己在火焰中垂死掙紮,如同看戲一般的看著自己死在烈火之中。
今生墨雪敏數次害自己清名,而後又要害自己性命!
不管什麽樣的抱負,她都覺得不夠!
人說血債血償,她跟墨雪敏之間又豈雖一個血債血償可以了斷的!
身敗名裂,墨雪敏現在也嚐到了身敗名裂的滋味。
上一世,墨雪敏和司馬淩雲狼狽為奸,害死自己,以自己的血構建他們的富貴青雲之路;這一世,恐怕他們兩個都想不到,他們會成為一對怨偶,墨雪敏謀害鎮國侯夫人,又衣衫不整齊的和個男人在府門外被人展覽,司馬淩雲隻要是個男人,就不會忍不下……
等候墨雪敏的是什麽,不言而喻!司馬淩雲是個表麵上溫和,實則狠毒的人,下手絕不會手軟。
之前她想到墨雪敏接下來的悲慘境遇,覺得很是出氣,這時候,卻又有些擔心,風玨染這次出手可是真正的得罪了皇後一脈,他現在雖然有些實力,但真正和皇後對上,鹿死誰手還真說不定,況且邊上還有兩個虎視眈眈的楚王和寧王。
“放心,尤月城查不到什麽,我隻是一個光有風流之名,卻沒任何實力的王爺而己。”見墨雪瞳擔心自己,風玨染笑的眉眼俱揚,替墨雪瞳包好傷口,放下手拿過一邊的帕子擦了擦,笑容美的旖麗,慷懶的往墨雪瞳床上一靠,玩著床上的纓絡,懶散的道。
“二公子和墨雪敏的私會必竟沒有證據,若是查出來兩個人是被汙告的,必然落入有心人眼中。”墨雪瞳不安的道,沒發現風玨染不合理儀的躺在她床頭,伸出腳踢了踢他,引起他的注意力。
一件事假便處處是假,若被人查出明國公府的二公子跟墨雪敏是被人陷害的,那之前燕王的事也就有可能是同樣的,若皇上反過來想,就會覺得風玨染故意抹墨風玨磊也說不-定,再加上皇後此時進言幾句,風玨染就可能被罰。
墨雪瞳永遠沒辦法忘記上輩子,風玨染遠走南蠻之地的事,若不是真的心灰意冷,他一個風華正茂的皇子,又怎麽會冷心絕情至此,是什麽事讓他如此,墨雪瞳現在還猜不到,隻覺得她想柔嫩的雙臂護著他,再不讓他走上一輩子的老路。
也因此,她現在對宮裏的事特別敏感,沒事總會往深裏想,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牽連到風玨染,引出上輩子的禍事。
見她靈動的眸子帶著些緊張,櫻唇微嘟,很是不安心的樣子,風玨染笑了,坐起身,伸手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道:“放心,尤二公子昨天去了報恩寺,而且還有人看到在你們出事的時候,尤二公子曾經出現在那裏,帶著受傷的墨雪敏離開。”
尤月連出現在那條道上,一切便順理成章了。
墨雪瞳回家的時候沒有說墨雪敏和墨雪瓊要害死她的事,這不代表她會放過墨雪瓊和墨雪敏,隻是不願意看父親傷心而己,三個女兒,其中兩個要害死另一個,無論如何這對於一個做父親的都是極大的打擊。
縱然父親現在不待見她們兩個,卻還是會為她們傷心。
快刀斬亂麻,她會有自己的方式為自己複仇。
“這幾天太後頻頻招輔國公府老太君入宮的事,你知道嗎?”風玨染笑著提醒道,把她的注意力移開,眸底閃過幾分寒意,那件事己經過去,再不會有什麽後遺之症。
“太後想幹什麽?”墨雪瞳腦海中稍稍一轉,便明白了這裏麵必有貓膩,當下急問道,太後是什麽人,墨雪瞳深知,她絕對是無利不起早,無利絕不會召外祖母進宮,這裏麵發生了什麽自己不知道,隱隱間,她覺得威協。
“太後想什麽,無非跟寧王有關。”風玨染的眸子裏橫過一道妖邪的冷芒。
跟寧王有關?寧王風玨真有什麽事可以跟外祖家搭上關係,為寧王拉攏掌兵權的舅舅,不對啊,大舅舅是極忠義的,怎麽可能私下裏站在寧王一邊,縱然太後一再暗示又如何,況且太後也不敢公然找人支持寧王。
現在宗文帝當政,以後的皇帝隻會從宗文帝的三個兒子中選出來,怎麽也輪不到寧王風玨真,寧王若想登基為帝,唯一的機會就是奪宮謀反,這種事太後怎麽也不可以輕易的讓人抓住把柄,除非她有絕對的把握外祖家不會把此事說出去。
太後又憑什麽認定舅舅們必然會扶持寧王,放著正統的三位王爺不保,卻去保那位連名份也算不上的寧王。
墨雪瞳想不清楚,隻得睜起靈動的水眸,眼巴巴的看著風玨染,伸出裹的嚴實的手,拉了拉風玨染,一臉的求教,前世,她活動的範圍就在後院,這前朝的政事一下子還真沒什麽靈感。
風玨染看著她眼裏帶出的祈求之意,那雙美眸盈動若水,長長的睫毛在眼簾上掃下一片扇形的陰影,好象一隻蝴蝴歇在那裏,不由的伸出手輕輕的觸碰了一下她欺霜賽雪的肌膚,她有些受驚的抬眸往後縮了縮,卻也隻是縮了一縮,水眸瞪了他一眼,卻並沒多少威懾力,立時覺得心癢癢的,反叫人生出一股歡喜之意來。
“你不是有個表姐的嗎!”他輕柔的笑道,伸手去托她的下巴,被她嬌嗔著推開,看著她包裹的嚴實的手,卻也不敢再鬧她,索性站起身,拿起墨雪瞳的杯子,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斜過來睨了她一眼笑道。
墨雪瞳的心瞬間繃緊,小嘴微張,愕然醒悟過來!
“太後要讓寧王求娶二表姐?”她困難的一字一頓道,小臉一苦。
原來太後竟然打的是這個主意,隻要寧王娶了二表姐,輔國公府就算是上了寧王風玨真的船,到時候風玨真想做什麽,做為洛明珠的母家可不就是打上了寧王府的烙印,就算不同流也被打成一黨,那樣的情形下,舅舅們還有什麽可選擇的餘地!
想到寧王風玨真最終會謀反,以現在情形,墨雪瞳看不到風玨真有半點成功的可能,且不說宗文帝那邊如何反應,就看風玨染就知道,風玨真的每一步他都看在眼中,表麵上看起來風流不拘,卻實是個腹黑深沉的,若他想對付風玨真,風玨真哪有勝算。
到時候風玨真就會拖著輔國公府一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想到這裏,玉白的額頭上不由的冒出冷汗,不能,她絕不能讓輔國公府落入這種絕亡的境地,她必須阻止二表姐嫁給寧王。
“寧王縱然馬上回來,還有十幾天!”風玨染默默的看了她一會,重新過來,坐在她邊上溫柔的安慰她道。
墨雪瞳抬眸靜靜的看著他,這人真是個極聰明的,自己的擔心他又看出來了!他在告訴自己還來得及,為寧王賜婚必然要在寧王回來後,他們兩個心知肚明,寧王己經在太後身邊,但這事大家都說不得,所以寧王必須在十幾天後快馬加鞭進宮。
那時才是賜婚的好時候!
若早了,隻會引起皇上的疑心,以太後的老謀深算必不會如此,她必然會找一個機會跟皇帝說起這樁婚事,到時候讓皇帝不得不同意。
所以,還有十幾天,輔國公府並不是一無機會。
“不必太擔心,順其自然就是,你明告訴你外祖母,她老人家必有自己的想法,何必你急著作主,經曆過那麽多的事,她又怎麽會是個無用的,你啊就是憂思太盛。”風玨染的手忽然伸過來,輕輕握著她的手,扶著她輕輕躺下,替她蓋上被子。
看著她依然蒼白的臉,眸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她的手上,瀲灩的眼底帶上些嗜血的寒戾,唇邊一抹笑容不自覺的轉的陰森。
對啊,還有外祖母!墨雪瞳心一動,眨眨眸子,蒼白的臉上露出些笑容,外祖母必然有好的法子可以讓輔國公府躲過一劫的。
“乖,好好睡一覺,明天醒來就什麽事也沒了。”風玨染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
墨雪瞳點了點頭,合上眼,上午發生的事如惡夢一般,到現在想起來依然驚懼,隻是他的手握在她的臂上,那裏溫暖的碰觸,讓她莫名的安心,迷迷糊糊中想起自己就要嫁給他,以後跟他同床共枕,睡夢中臉上露出一個羞怯的笑。
風玨染是一直等墨雪瞳睡沉,墨暗中看著那張如花的笑容許久依依不舍的離開。
有些事,他必須現在去處理,白天的手腳在晚上必須幹的更漂亮些,才可以把人往楚王府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