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的幾位小姐俱傷著,也不想驚動別人,王依蘭看看大家都眼巴巴的盯著她,想了想,也就直起身子,自己伸手去取書,書原本就在她手邊,既便是傷著,也不是太費力,大家現在弄成這個樣子,也不想更多的人看到,於是就自己動手。
反正玉思燕說的也對,軒王妃才不會管這種小事。
手伸到書堆那邊,隨意的拿了一本書,抽出來,看了看,竟然是醫書,這種事實在是看不懂,也不知道軒王妃為什麽會留下這本書,王依蘭拿起書皮往對麵照了照,其他三位小姐都搖了搖頭,誰也不願意看這種書。
“王小姐,下麵那本,我看到是詩經,你拉出來我看看。”玉思燕忽然指著一本翹在外麵的書說道。
那本書的位置在那堆書的上半部分,上麵還壓著幾本書,有一小半露在外麵,王依蘭一看,可不就是詩經,看了看方才拿掉書的下一本,也是醫書,估摸著接下來幾本也是,索性把這本抽出來。
伸手過來,抽一下,沒抽出來,一隻手扒著床沿用力,另一隻手再用力一抽,這下書倒是抽了出來,可還沒等王依蘭拿著書仔細看,身後發出巨大的聲音,嚇得她忙把手中的書扔掉,急探回身。
再看時,傻了眼!
也不知道剛才弄到那裏了,怎麽身後一大堆書全攤了下來,那些書都很厚重,有幾本重重的砸在地上,還把方才放在一邊讓丫環上藥的小凳子給撞倒了,發出重重的沉沉的聲音。
屋裏屋外全靜了下來,爾後外麵忽然衝進來一群夫人,前麵的幾個正是屋裏幾位小姐的母親。
“發生什麽事了?”
“怎麽回事?”
“什麽東西翻了?”……
方才就發生了一些事,這回要是再發生什麽,可怎麽得了,衝進來的幾位夫人都心急火撩的。
“我……這書,翻了!”王依蘭第一個回過神來,看著衝進屋的夫人和跟在她們身後的夫人小姐們,委屈的道,她是真沒想通,為什麽抽了一本書,整個書堆全翻了,原本那本書的位置就在上半部分,怎麽會好好的翻成這樣。
“這怎麽弄的,都傷成這樣了,還把王妃這裏弄成這樣!”王依蘭的母親王夫人不悅的瞪了自己的女兒一眼,看看女兒坐在那裏淚汪汪的樣子又覺得可憐,隻得無奈的罵了她一句,吩咐自己的丫環過來把書撿好。
今天這一個兩個的就沒太平過!
莫不是出門的時候,沒燒高香?
那幾位夫人也各自苦了臉,讓自己的丫環過來幫著王夫人一起收拾。
墨雪瞳這時候也帶著自己的幾個丫環走了進來,夫人小姐們俱讓開了路,正瞧見幾家的丫環在幫自己收拾著書籍,幾位夫人和小姐都陪著笑臉。
“王妃,對不起,是我們想看書,就自己拿了幾本,誰知道會這樣……”玉思燕又是怯生生的第一個開口,把屋內的四個人全概括在裏麵。
“王妃,是我不好,我想抽一本書看,可是誰知道這些書竟然全散了。”王依蘭開口,一副一人做事一人當的樣子。
“不是王小姐一個人,是我們都要看書。”
“王妃,對不起,我們幾個閑著無聊,又給您添麻煩了。”另外兩位小姐都開口求情道。
“王妃,對不起,她們不懂事,我讓丫環整理一下,要是真壞了什麽,一定陪。”
“是,是,王妃,我們一定陪。”
那幾位夫人也一個個表態,反複保證如果有什麽隕失,她們一定會陪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墨雪瞳如果當真可就顯得氣量狹小,原本這事發生在墨府上,她做為墨府的女兒要擔一半的責任,如果再跟受傷的人計較,那就太有些刻薄寡恩了,堂堂一個軒王妃,丟的可是皇族的臉麵。
“幾位小姐不必過於自責,原就不能怪你們,書砸下來,也不可能砸壞什麽東西,倒是把幾位小姐嚇到了,晴姨娘一會跟父親說說,讓父親往四位家裏送份禮,算是墨府對幾位小姐的愧疚。”
墨雪瞳落落大方的笑道,親自走過來,看了看她們幾個的傷勢,待得目光落在玉思燕那塊傷痕上,水眸微微一轉,臉上的笑容雖然依舊溫暖,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陰冷,原還想著玉思燕倒是很有勇氣,現在看起來,光是對別人陰狠了,對自己卻是狠不起來……
“啊,這是……男人的衣物?”墨雪瞳的才要帶著眾位夫人小姐走出去,忽然一個丫環驚叫了起來,手裏拉著一個袍袖。
眾人倏的回頭,卻看到書堆下一件灰色的長袍露了出來,有一半在外麵,看的清楚是男人的款式,長袍的下擺處還繡著些花草,一看就知道是年青男人的衣裳,這衣裳本來是壓在書籍的最下層,又堆在裏麵,外麵是怎麽也不可能看到的。
但現在書倒了一地,幾個丫環為了整理起來方便,又把沒倒下的書也整理了一番,這才發現這件藏的隱密的衣裳。
軒王妃未出嫁的閨房裏出現在一件男人的衣裳,而且還是一件年青男人的衣裳,這裏麵的玄秘,可得讓人足以好好推究一番,衣裳藏的那麽隱密,一看就知道是為了躲人耳目,況且這衣裳墨化文穿著太花俏,軒王殿下,大家都知道偏愛紫的衣裳。
那這件衣裳是誰的!
晴姨娘似乎被眼前的一切嚇的一顫抖,駭的差點站不住,踉蹌著扶著丫環的手站定,失聲驚呼道:“衣裳,這裏怎麽可能有男人的衣裳,這不是老爺的!”
像是覺察到自己的失言,晴姨娘馬上又轉頭,對著發現衣袍的丫環怒道:“你故說什麽,就算是這裏藏著一件衣裳,這衣裳也可能是王妃做給大公子的,用得著這麽大驚小怪的嗎!”
她意似為了補救自己方才的失言,實際上卻說墨雪瞳藏有其他男人的衣裳,欲蓋彌彰,越發讓人懷疑。
這裏的都是墨府的親戚,當然知道方姨娘的事,更知道方姨娘把墨雪瞳的母親害死,墨雪瞳這位軒王妃既便大度,又顧及父親的麵子不去理會墨羽楓也就算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與墨羽楓交好到,還特地為他做衣裳。
更何況晴姨娘方才點出了一個“藏”字,什麽情況下會用到“藏”,在場的不用說都明白,若不是這事關係到自己,連墨雪瞳都要拍手稱讚,晴姨娘這話實在是妙,妙的幾乎把墨雪瞳一切反駁都賭上。
最主要的是,睛姨娘看起來還站在墨雪瞳這邊,怎麽看都是為墨雪瞳辯護!
眾人不由的看向墨雪瞳,墨雪瞳索性也不走了,墨葉替她搬了把椅子過來,她不慌不忙的坐定,抬起眸子,淡淡的從晴姨娘臉上轉向玉思燕,以及走過去和玉思燕一起的陳氏臉上,最後是那個發現的丫環,這丫環是陳氏的!
墨蘭上前兩步,指著那個丫環冷聲道:“你可知道,抵毀王妃聲譽是什麽罪?”
丫環嚇得“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驚慌失措的道:“奴婢知錯,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奴婢隻是把書整理好,那裏麵的衣裳就露了出來,真的不是奴婢故意的。”
說完一個勁的磕頭,那件灰色的袍子被她這麽一拉一扯,更是往外拽了拽,眾人原本就疑的一直盯著這件衣袍看,這時候己有人看到從衣裳裏麵扯出來的幾張紙條,上麵還寫滿了墨跡,隱隱間字體雄健,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的字。
“這……這裏怎麽還有男人的私信?”玉思燕怯生生的指著那幾張半露不露的紙條,拉著陳氏的衣裳,似乎受了驚嚇一般道。
紙條是從衣裳裏麵掉出來的,原本不會露出來,隻是因為小丫環磕頭磕的太過緊張惶急,手裏還忘記了拉扯著衣裳,用力過度才會被拉扯出來,至少有三四張,隻是折疊在一起,隻從反麵看出是男人的筆力。
“敢誣蔑皇族可是死罪!”墨蘭衝著玉思燕微微一笑,眸色冷厲。
“跟我沒關係……是,是誰藏的……才是死罪,王妃,你一定要查清楚,是誰藏的,否則抄她的家,滅她的族。”玉思燕似乎被嚇到了,有些口不擇言,臉色蒼白的拉著陳氏,一個勁的哆嗦。
“是的,王妃,我一會就讓人去查,查出來是哪個放的,一定把她全家都杖斃,還王妃一個清白。”晴姨娘立時接上了口,一副為墨雪瞳出氣的樣子,惡狠狠的咬牙。
墨雪瞳沒有說話,在墨葉手中接過茶盞,悠然的喝了一口,靜等下文!
這個時候並不是最佳的時機,也還不是整件事情的高潮部分,縱然玉思燕和陳氏,晴姨娘眼中己有了些難以掩蓋的得意之色,她卻不是她們,還能等……
“王妃,王妃……我,饒命!”一個穿著墨府衣衫的丫環哆哆嗦嗦的從人群中衝了出來,想撲過來一把抱住墨雪瞳,被墨葉擋住,隻得跪在墨雪瞳身前,大聲哀求,哭訴道:“王妃,救救奴婢,奴婢不是……王妃,您不能見死不救啊!您讓奴婢……”
丫環哭的聲淚俱下,又有些語無倫次,還沒把話說話,但是那意思卻己經表達完全。
墨雪瞳悠然的往後一靠,坐定在背椅上,在自己邊上的桌上伸右手托了托頭,慵懶中透著幾分冷意,仿佛在看別人表演一般,沒有半點慌張,她在等,等更好的時機,也等更多的人介入。
果然,接下來是陳氏開口了!
“你這個小丫環說什麽,這麽不清不楚的,什麽叫王妃讓你,王妃還能讓你做什麽,難不成真是王妃讓你藏起這件男人的衣袍和這些私信的?”
藏起男人的衣袍還有私信,這是要坐實墨雪瞳與別的男人有私情!
陳氏不開口則己,一開口就把事全推到墨雪瞳身上,臉上訝然的表情都顯得誇大了幾分,不知道情況的還真以為陳氏是關心墨雪瞳,真心為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