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夏末秋初,烈日炎炎已經過去,不過頭頂上的太陽依舊發揮著它的餘熱。道路兩旁的老百姓們,個個臉上都是大汗淋漓,是天氣太熱所致,但也是身上受到的傷太痛苦所致,更有方才受到了驚嚇流出來的冷汗所致。
而現在,隻要汗水沒有阻擋住他們的視線,個個都看著車馬在石板路上走過,心裏也都在猜測著,他們是不是被下迷糊了,以至於都不能確定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就好像是在做白日夢一樣。
被鍾大夫收下來了的那枚白玉佩,緊緊地躺在打開的藥箱子裏,散發出的光芒溫潤細膩,可是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告訴所有人,剛才發生的都是真的,不是他們在做夢。
看一看前麵,馬車漸行漸遠。看一看身邊,那枚白玉佩就在這裏,沒有消失。
膽子小的,害怕再發生什麽事,看著車麽已經走遠了,趕緊出來各回各家去了,也隻有自己家裏才是最安全的。不過絕大多數人,本來是躲起來的都走了出來,以鍾大夫為中心,往這邊聚攏。個個都看著藥箱子裏的玉佩,都發出驚歎之色,可是除了鍾大夫碰過之外,竟再無一人敢伸手出來觸碰一下。大家也都再猜測著,更有甚者,已經輕聲問了出來:“鍾大夫,那兩位真的就是閑王和閑王妃嗎?”
也有人再問:那些騎著馬橫衝直撞、不顧人死活的人這樣做,到底是不是得到閑王的授意?還是他們既然是禦前侍衛,其實命令他們的人另有其人而且他的地位比閑王還跟上一層?
閑王是如此的大名鼎鼎,就算是為了湊會武比賽的熱鬧而專門從別的城市千裏迢迢趕到京城來的老百姓也都對閑王如雷貫耳。傳說當中,閑王就是一個天怒人怨的瘟神。
就算還有人不知道閑王的新王妃是何許人也,但隻要說到柳青煙這三個字,名聲也絲毫不遜色於閑王。隻不過這兩個人,是一個惡,一個蠢。
但是今日親眼得見,閑王不但不凶惡,甚至還很是溫和。而閑王妃不但不愚蠢,甚至還很明事理。別的城市過來的人,或許隻是聽說過這些傳說,但是一輩子就住在京城裏的人,可是親眼見過以前的閑王是怎麽驕奢淫逸、荒唐無恥的。也有不少男子,可都是親眼在秦樓楚館裏看到過閑王的。
所謂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但兩個樣子的閑王都親眼見過的話,又該相信哪一個。
帶著這些大同小異的疑問,所有人都將渴望而又好奇的眼神看著鍾大夫,在這裏,也就他跟閑王妃的接觸多一點,而且不難看出來,閑王妃還挺相信他的,要不然也不會把這枚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玉佩交到他的手中了。他們也都希望鍾大夫能給出一個結論,以滿足一下他們的好奇心。
鍾大夫在如此的眾目睽睽之下,還是冷靜而又迅捷地將身邊的這個人的傷勢給處理好了。再接著診治下一個病人的時候,他抽空抬起頭來看了看眾人的目光,也聽到了不少人的疑問,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隻是,在他的心中,也是被那些傳說影響太多,雖然跟閑王和閑王妃兩次短暫的接觸就已經足以讓他對這兩個傳說中的人改觀太多,但也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完全改變和說清的。他隻得低下頭去,一邊檢查身邊這個人的傷情,一邊說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大家看著去吧。”
在大家的殷切注視之下,鍾大夫心中雖然對柳青煙已經有些偏袒了,但是務必做到公正,他也隻能這麽說了。大家當然不會因為他的這兩句話就打消了心中的嫌疑,帶著越來越多的疑問,就聽到有人大喊了一聲:“閑王府的管家來了!”
大家一個個都朝著街頭看過去,果然看到閑王府的管家正往這邊走來。他的身後還跟著一二十個下人打扮的小廝和丫環。大家親眼見到閑王的機會不少,見到管家和他身後這些人的機會就更多了。一個個看上去都很熟悉,還有不少人更是不僅認識而且能叫上名字說上話的。而管家帶著這些人來,正是得到了閑王命人回去傳遞的消息,快速趕來這裏善後了。
就有人占著自己跟那個小廝或者丫環還算熟悉,就主動找上前去,打聽閑王和閑王妃到底是怎麽樣的。隻是大家都已經提前得到了管家的警告,隻要是事關於閑王和閑王妃的事情,大家知道了的便也就罷了,大家要是不知道而且正是好奇的,那就一個字都不許說。而他們需要做的,就是處理和解決眼前的這些損失就好。
閑王府內部的紀律嚴明,由此也可見一斑。閑王和閑王妃的威赫,也不必多說。老百姓們自然依舊得不到他們想要的答案,於是心中存了越來越多的疑惑。不過這樣也好,一是時機尚早,現在就開始將不利於閑王府的各種傳說往相反的方向去傳播開的話,必定會引起皇上和高貴妃的劇烈反彈,說不定他們馬上就會采取任何不利於閑王府的激烈行動。所以,不如就讓老百姓們且去猜測著,壓抑著他們的好奇。
二是當他們對閑王府越來越好奇的時候,也就會對閑王府越來越關注。閑王府的好和壞,都會被他們放大無數倍放在心裏、掛在嘴邊。利用好了,這也是一個超乎想象、無與倫比的利器。這也正是柳青煙讓府中人隻字不提的原因之一。
柳青煙才剛上了馬車,和軒轅逸塵肩並肩坐好。她就敏銳地察覺到軒轅逸塵有些不大對勁。隨著馬車的啟動,她的身子一顫,就順勢湊過了臉去看了看軒轅逸塵。雖然隔著一張銀白色的麵具,她還是不難看出軒轅逸塵確實不大高興了。
對於自己的這位搭檔兼好友兼夫婿,如此多重身份之下,柳青煙還是很關心軒轅逸塵的,她便柔聲問道:“你怎麽了,好像不大高興的樣子?”
軒轅逸塵看了她一眼,也不說話,但深邃的眼眸裏分明是在說著:你也知道我不高興啊?
“看來不是好像,是真的不高興了。”柳青煙很肯定地猜測著,“不過在你不高興的同時,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麽不高興啊?”她嘴裏問著,心裏也在猜測著,他到底是為了什麽不高興,在自己下馬車的時候都還沒有這個情況。那就是她下了馬車以後以及回到馬車上之間的這段時間裏了。她不由得猜測著,他是在不高興自己搶了他的風頭嗎?
而軒轅逸塵也還是不說話,隻是看著她的眼神裏蘊含著的意思應該就是兩個字:你猜!
柳青煙可不正在猜嗎?她便說道:“難道是,我說要賠償損失,你舍不得破財消災,心痛了?”
軒轅逸塵掃了她一眼,終於不再隻是用眼神傳達他的意思,而是開口很是不屑地說道:“那些錢,本王還不放在眼裏。”整條街上的商鋪和東西都受到了或大或小的破獲,更別說還有人不少因此而受傷,更有不幸喪生的人。真的要賠償下來,可絕對不是一筆小數目。不過誰讓他是王爺,天底下能用這種口氣說出這些話來的人幾乎屈指可數,不過閑王絕對是其中之一。
柳青煙心裏稍微輕鬆了一些,他肯說話,就說明他還不是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