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許芳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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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九——危險!有陰謀。

其實旖景原本並不特別喜歡瑤茹,因她生性懦弱行事瞻前顧後,不那麽投王妃的脾性,不過瑤茹溫柔敦厚循規守禮,倒不讓王妃反感,兼著她處境可憐,王妃對她又多了幾分憐惜,更別說曉曉有諾在先,女兒既然答應了保瑤茹周全,王妃當然不會袖手旁觀。

關於瑤茹的婚事,旖景卻也覺得有些犯難。

說到底,還是瑤茹太過柔弱毫無主見,別說皇族宗室,嫁去勳貴世族也不是那麽合適,那些表示意向的人家,大都也是看著瑤茹與長樂公主交好,出於別有企圖,而並非對瑤茹的真心認同。

杜瑤茹自身不是精明強幹的人,倘若嫁去大族貴胄之家,又不能處理好那些複雜的人脈與事務,處境實在堪憂。

但杜瑤茹始終還是候府嫡長女,身份在前,她的夫婿也不可能是寒門商賈。

旖景想來想去,認為最好還是問問杜頌的意思,她到底與瑤茹非親非故,沒得自作主張的道理,問瑤茹自己的打算?楚王妃深深認為除了把這丫頭逼得雙靨漲血嬌羞不已以外,不會有別的結果。

可是王妃也沒有杜頌音訊,這事最終還是煩擾了輔政王。

無論國政軍情任何機要,輔政王都不會瞞著王妃:“大隆軍隊已經逼得北原北廷軍連連退守,奈何當今北廷王雖無能,卻還有賢臣輔佐,眼下若能攻克梁州、圈津兩道關隘,不出一年,即可徹底摧毀昭康氏的統治,而駐守在此的卻是陰家軍,最是驍勇善戰又憑借天險……總之多年對恃,我們並沒占到什麽便宜,陰家姻親古月氏眼下深得昭康氏信重,家族嫡女為北廷王後,族人位及丞相六部等中樞要職,這古月氏的確很有本事,有他做為後盾,陰家軍可謂毫無後顧之憂。”

“所以……”

“所以兩年前席誌上了道密折,諫言行離間之策,意在摧毀北廷王對古月氏的信任……席誌聲明,此計為杜頌所獻,因而眼下杜頌已不在我大隆先鋒軍,由他帶領一支細作打入北廷都城,用一絕色美姬禍亂宮廷。”

原來如此,這就是說,與杜頌通訊要千萬當心,絕無可能因為瑤茹的婚事冒險聯絡,使得軍國大事麵臨萬一閃失。

那就隻好王妃自作主張了。

“實在為難的話,考慮一下二郎三郎,杜大娘子到底年長他們幾歲,有你再教導幾年,說不定就能獨當一麵。”輔政王想當然的支招,他並不了解杜氏大娘的脾性,不過隻聽曉曉時常念叨人家的好處。

卻讓王妃哭笑不得,二郎那心眼性情,真不知將來得個什麽七竅玲瓏心的女子才能降服,三郎又恣意灑脫,在琴棋書畫的造詣直追虞渢,雖這時年齡還小,也已表現出在“擇偶”方麵的意向,非得才華不俗的女子他才願意給個笑臉兒,目前對一眾貴女都冷若冰霜,其中甚至包括了長兄蘇荇的女兒,唯有姚學士的女兒阿韞,三郎還願意與她說上兩句話……瑤茹在這方麵本就沒有天賦,再兼魏氏有意造就得她“無才便是德”,旖景自認沒有扭轉乾坤的本領。

她是母親,當然也有私心,不願違逆了兒子們的心意,瑤茹本就大著兒子們幾歲,又是這樣的性情,待二郎、三郎堪堪到了婚齡,瑤茹都已經接近二十,年齡相差太多,女子相對而言更傾成熟,到時性情越發不投,夫妻違和,別說兒子委屈,瑤茹心裏怕也不會暢快。

於是王妃經過深思熟慮,聯絡了瑤茹的嫡親外家。

蔣家本來也是世宦,子侄出息,這時雖在地方,朝中暫且無人,實在也算殷實家境,原本蔣家不至於對杜頌兄妹不聞不問,奈何臨淄候這廝委實沒有人性,對蔣家極度抵觸,鬧得水火不容,後來臨淄候得爵來了京都,蔣家更是鞭長莫及,漸漸地就徹底疏遠。

不過楚王妃托人這麽一遞信,蔣家立即有了回應。

蔣家是不願與杜家再度聯姻的,這也好理解,雖然瑤茹是親外甥女,可杜候的所作所為實在讓人憤慨,畢竟杜候是瑤茹親爹,再一聯姻,相當於把兩個家族重新捆綁一起,對蔣家而言,那真是好比吃了盤活蒼蠅也沒這麽難受。

不過瑤茹的大舅母還是很快抵達京都,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並沒有登門候府,通過旖景從中相助,蔣舅母與瑤茹見了麵。大舅母對外甥女的性情有了體會,明白瑤茹並不適合嫁入豪勳大族,更不可能任由魏氏送去魏家這個狼窩,她擇中的是蔣大人從前佐吏,雖是寒門並非世宦,家境卻有殷實,眼下大郎君中了進士擢入翰林,家裏的小郎君年過十六,也打算走科舉一途,兩前年就順利通過童生試。

鄧小郎少年穩重,鄧家人口簡單,那鄧太太也甚喜瑤茹溫柔敦厚,並沒有候府千金的矝傲刁蠻,想著兒子能娶貴族女兒,就算不得候府嶽家的實際提攜,對自家門庭的提升也不無好處,倒覺受寵若驚,而在蔣舅母的安排下,瑤茹也暗暗見過鄧小郎,視其行止間禮數周道,實乃溫厚謙和的少年,通紅著臉用沉默地方式表達了她的意願。

蔣舅母明知由她出麵萬萬不能促成這樁姻緣,隻對楚王妃的熱心幫助千恩萬謝。

於是旖景隨即“詔見”了魏氏,壓根沒打算詢問她的意見,開門見山就要保媒,這當然打了魏氏一個措手不及,這位呆怔了好一陣,實在想不起鄧家是個什麽情況,無從判斷其能否作為杜頌的後盾,卻堅信不能讓“小賤人”趁心如願脫離掌控,可笑的是她這時還存著饒幸,以為楚王妃往常也算溫和,提出這話也是為了與她商議,隻要好言挽回,楚王妃未必就會執意行事,擔這個插手旁人家務的笑話,受人非議。

於是她還陪著殷勤的笑臉兒,熱讚了幾句王妃對瑤茹的關愛,緊跟著就是婉拒:“並非妾身不識好歹,實在是……瑤茹是妾身長女,自幼柔弱溫婉惹人憐愛,妾身實不舍她嫁去別家,早就與娘家人商議定了親上做親,妾身的內侄兒,實為知根知底的孩子……”

旖景果決打斷了魏氏的話,收斂笑容:“候夫人,我今日不是與你商議,過去你待瑤茹如何自心清楚。”

魏氏的臉色立即漲得青紫,卻還不無納悶地揣摩著王妃的神色,疑惑著王妃難道真敢這般強橫,為了那“小賤人”根本不懼人言?

她是當真不了解楚王妃溫和的表麵下那顆“蠻橫”的心。

也沒有意識到一切“委婉機變”隻適用於地位相等抑或“以下對上”,堂堂輔政王妃,太後的嫡親妹妹天子的嫡親姨母兼堂嬸長輩,就算“強橫”一回,誰敢有非議之辭?世人若知楚王妃插手幹涉臨淄候嫡長女的姻緣,就算揣測議論,也絕對隻會往唯一方向——想必是臨淄候夫人苛待繼女不安好心,楚王妃忍無可忍熱心相助。

旖景幹脆了當警告:“前些時候,聽王爺提起令郎,雖然遠不如傳言那般鍾靈毓秀,好的是知學上進,也難怪杜候偏愛……令郎倘若秉持優長,將來也算杜公後繼有人,但隻不過,要是候夫人因為一時糊塗而擔了不慈苛虐的汙名,勢必影響令郎前程,為了令郎,候夫人也要好自為知。”

跟著就端茶送客:“鄧家不日就會聘媒提親,我今日之言,候夫人與杜候好生思量,候夫人若不能妥善安排,倒也無礙……既然我家長樂與阿茹交好,我也不拿她當外人,到時,就由王府出麵與鄧家過定,行六禮之儀。”

魏氏是失魂落魄地走出王府,一腔悶氣直到回府才敢發泄,卻也隻是發泄而已。

就此,魏氏也算把楚王妃徹底視為死仇,隻望一切真能如她所願,自家侄女得到後位,輔政王把持專權被天子清算,待得杜摯得了爵位,魏家貴為外戚,再雪今日之恥。

說不定,天子會把輔政王視為逆黨,奪爵軟禁甚至判死,蘇妃失了倚仗就算太後顧及姐妹情份,不過留她苟活而已,“好自為知”四字有的是機會奉還。

其實魏氏這想法倒也不是完全異想天開,因天子年已十六,大婚一事卻遲遲未定,心懷企圖之人個個睜大了眼睛揣測猜想,懷疑輔政王把權不放拖延親政者不在少數,甚至有人得到可靠內情——天子已對輔政王心生嫌隙,與近臣教授等時有商議,一場風雲之變已經在悄無聲息地醞釀,一旦發作,說不定又是一起天地變色、血流成河。

當然,對於心懷欲望之人,這也是一個不能錯失的良機,一旦成功,就是忠君之臣名留青史,榮華可期甚至權傾一世。

他們甚至並不關心與眼下的軍國大事,大隆、西梁執政者兩相攜手,北原二廷徹底覆滅指日可待,大隆即將成為前明、東明之後名符其實的廣域大國,開創百年盛世。

相比搖搖欲墜的北原北廷忽然出了個賢臣維持國政,重用陰家軍阻止大隆鐵騎的長驅直入,西梁王虞顥西在經過前些年的一帆風順後,其攻勢也受到了西廷新君的頑強抵抗。

不同於昏庸無能的老國君,西廷這位繼位者頗有智計明達果決,登位後迅速清除了一幫私欲熏心的奸侫臣屬,而廣招賢能,力圖穩定人心團結臣民,阻擋西梁大軍的銳厲攻略,西廷王眼下最心腹最信任的謀士,上獻一策。

“西梁王用計,使我廷與北廷王決裂,而與大隆攜手分頭攻擊,意在分食北原領土,臣下以為,目前唯一辦法就是與北廷修好,並分裂西梁、大隆兩國聯盟。”

“北廷王昏聵無能,隻知沉迷酒色,若非古月氏賢能,勢必已經滅國,那古月氏原為我西廷叛臣罪人,必存成見,要說服他諫言修好隻怕不易。”西廷王不無猶豫:“再者西梁王本是大隆皇子,兩國情誼也不是那麽容易離間。”

“臣下聽聞大隆國君尚未親政,朝政由輔政王虞渢把控,而大隆國內勳貴官員並非人人願戰,不乏對輔政王心生不服者,倘若這時,國君親政,而北廷又有求和之意,收買得大隆帝身邊信臣進言,未必不成。”謀士輕笑:“那古月氏既然賢能,勢必不是短見之人,隻要陛下示誠,與之達成決意,先助北廷擺脫亡國之憂,再攜手對抗西梁,便有反勝之機。”

“愛卿有法子造成輔政王失勢?”西廷王有了幾分興趣。

那謀士越發笑得意味深長:“人死了,便是失勢,臣下有二策,一是挑唆西梁王與虞渢反目兩國同盟瓦解;二是栽陷之法,暗殺虞渢並使西梁背這黑鍋。後計若成雖於我西廷更加有利,不過實施起來也更險難,前計雖更加容易,不過需要一個必不可少的條件,否則難以達到目的。”

謀士緊跟著又說了一番話,聽得西廷王擊掌叫好意氣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