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天藍牢牢的抓著趙晚然的手臂,沉著聲說:“大小姐,你這麽晚怎麽會在花園裏?”
“放肆!”趙晚然青紅著一張俏臉,忿忿的瞪著左天藍,掙脫開自己的手臂,揚起身份,冷哼一聲說:“我是這府中的大小姐,上哪裏去,還用跟你一個護院的交待嘛。”
“屬下不敢。”左天藍不卑不亢應了一聲,說:“屬下職責所在,還請大小姐如實相告。”
趙晚然瞪了秋霜一眼,這個笨丫頭,一點眼力價也沒有,難不成還讓她一個閨閣小姐跟這護院糾纏不清嗎!那要她還用何用。秋霜這才緩過神來,忙上前一步,站在趙晚然身前,大聲的說:“左統領,我們大小姐今日白天受了驚嚇,晚上睡不著,所以出來在花園子裏走一走,這也不違了。”
左天藍眼一緊,說:“屬下聽信,老爺發下命令,責令大小姐和二姐在院中靜養。”
“你大膽!”趙晚然眼一陣青一陣白,大發嬌嗔:“你一個小小的護院敢這麽跟我說話!給我讓開,我要回院子睡覺去。”
“請大小姐跟我去前廳,老太爺在廳裏等著大小姐,今夜府中之事,自有卑職失職之處,自有老太爺責罰。”
左天藍手一伸,作了個請的姿式,不卑不亢的態度,氣得趙晚然又是跺腳,她本想著從自己院子裏過去,找個理由無聲無息把這事就遮過去了,可現在讓左天藍從花園裏直接劫過去,這可不就是把短處亮在人前嗎!這個該死的左天藍,真是食古不化,處處壞她的好事!
趙晚然忿忿的一甩衣袖,哼了一聲,當先一步邁步向著前廳走去,到了這一刻,她也隻能是順勢而走,見機行事了。
秋霜忙跟在她身後,一臉的惴惴,不敢作聲,小心的把脖子縮進胸前裏,這大小姐的脾氣可是要命的,這一時氣頭上,別把火全撒在她頭上,秋霜暗自叫苦不迭。
左天藍眼中一道精光閃過,沉穩著步子跟上了趙晚然,今夜裏,四姨娘再說是家中有事,把他給叫了回去,回到府中才發現出了這麽多事,先是有人投井,又讓老太爺撞上大發脾氣,偏偏這府中護院又重重盤查,怎麽看都有些不同尋常,最奇怪的是,居然讓他在花園子中遇到了趙大小姐。
散心?這借口太牽扯了吧,從自家院子散心到這花園子裏來?騙鬼呢吧,左天藍眼中沉思更盛,哪個正常人也不會剛被雷霹了,晚上就跑到這黑漆漆的屋裏來散心吧,這個時侯的正常反應不該是心懷惴惴的上佛堂拜菩薩嗎。
此事必有蹊蹺!左天藍斂身眼中的淩厲,據緊唇,加快的腳步跟了上去。
一進客廳,趙晚然心頭又是一跳,兩排的座椅上坐滿了一府的大小主子,連著受了傷的七夫人都在柳媽的的攙扶下,坐在軟墊上,蒼白著一張臉,默然的端坐著,一聲不吭。趙雅文側坐在宮雲,坐立不安,一臉的痛,卻是一臉不敢吱聲的神色,隻是拉著宮雲霜的衣袖。
趙元雋也在堂中坐著,右側上首位,被二個貼身小廝扶著,專門安置了個軟榻,神色凝重,看到趙晚然時,皺緊了眉,重重一哼。
大夫人溫雪心著急的向著趙晚然使了個眼色,清咳一聲說:“好了,晚然找到了,可嚇死我了,這個我可放心了。”她一邊說著一邊拍著胸口,似是給驚嚇的不輕的樣子,一迭聲的說:“晚然,你這是上哪去了?隻跟我說心口疼,不舒服,非要一個人上花園子轉轉,娘真擔心你犯了病,暈倒在哪裏,連個知道的人都沒有。”
“母親,我沒事。”趙晚然向著她回了個眼色,接下她的話來,溫雪心這是在給她找借口套話呢,她腳步一軟,任由著身後的秋霜扶著她,顫顫微微的走進屋裏,在溫雪心旁邊坐下,一心捂著心口,柔弱的說:“我心口疼得曆害,就在花園亭子裏看了會月亮,讓你和祖父擔心了,是女兒的不是。”
“沒事就好,”趙東泰黑著一張臉,哼了一聲,這對母女的小花樣還瞞不過他的眼睛,隻是眼前還有大事要處置,她們這些上不了台麵的小心思,他也懶的再管,一會自有收拾殘局的人。
趙晚然低下了頭,目光抬了起來,快速的在屋中找著夏半黎的身影,毒怨的想著,那小賤人最好不在這裏,那倒是正好抓她一個現形。
她掃了一圈姨娘們,就在七夫人身側,正看到七夫人身後,夏半黎隻抱著小六,沉默的坐在一側,抬起頭來,向著她示威一樣的,揚眉一笑。
夏半黎看著趙晚然瞬間青白的臉,淡淡冷笑,這人與人還真的要靠眼緣,趙晚然與她之間就是相殺相恨的關係,要不說趙晚然誰也不關注,先把眼睛緊緊的追在她身上。
夏半黎輕巧的一笑,坐直了身子,拍了拍身邊睡著似是不穩的小六,哄得她又睡著了,這才抬起頭來,漫不在心的回了趙晚然一個眼光:你見不見,我就在這裏,你耐我何!
趙晚然氣得太陽突直跳,憋紅一張臉,別過頭去,不再看她一眼,捏緊了手中的帕子,就讓她張狂這一會,哼,一會有她哭的時侯!
夏半黎一笑,不再理會她,目光轉而看向屋中其他幾人,這鎮國公府的風水還真是夠差的,真是一屋子老弱病殘了,趙家祖墳沒冒青煙兒呀。
她止光一轉,落到了受了傷,說要關禁閉的晚蘭晚菊身上,這兩個倒是個極有心計的,這一會老老實實的低下頭,一句話也不說,真就學了七姨娘那木頭性子了。這是以靜製動,韜光養晦呀,嗬嗬,七姨娘倒是比三姨娘有腦子呀,一天下來就有這種進益,有前途。
夏半黎淡淡一笑,轉而看向另一個按理說該臥床休養的趙雅文,嗬嗬,這老姑奶奶這身子骨真是硬朗呀,難不成是練的少林寺鐵布衫?嗬嗬,給打了這二百板子還能坐在這裏,那負責刑罰的真是眼明手也快,手裏真有準頭。這傳出去,又是一出佳話,應了那一句龍生龍,鳳生鳳,東北虎的爹生個藏獒女,嬌貴歸嬌貴,攻擊力也是一流。
趙東泰先是清咳了二聲,接著說:“咳咳,這麽晚把大家叫過來,是有一件事要宣布。”說完這一句,他頓了頓,一雙淩厲的鷹目似箭一樣射在每個人的身上,驚是眾人麵麵相覷,不明無以,心下提起了十分的心思警戒。
“近日府中事務繁多,七夫人身上帶了傷,很多雜事也顧不上。”趙東泰又是一頓,眼中精光一閃,瞬間波瀾不驚,接著說:“家不可一日無人主事,這府中的事務要重新調派。”
“老爺,你這大半夜的就是說這個?”宮老夫人一臉的不高興,張口就是一句實話衝出來:“這不是一屋子的女人嘛,後院的這點小事,還用老爺你親自操心嗎?一窩的老母雞不下蛋,幹等著全抱窩呀,這事你不用管了,她們要做不好,那還養她們幹什麽。”
一屋子的人,除了宮雲霜,個個臉色變成了調色盤,要多五顏六色就有多絢麗多彩。夏半黎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宮老夫人,她還真是童言無忌,直率爽快,一句連鋼炮的話,可把這一屋的人都給爆飛了,先不說把她自己都說成老母雞,就是說連帶成老公雞趙東泰,臉也黑得不成樣了,剛講了開章第一句話,就給氣得呼呼直喘粗氣,恨不得把屋頂給掀翻了。
“你也聽著,別插話。”趙東泰壓住心頭的怒火,恨鐵不成鋼的瞪了自家老妻一眼,這一屋的兒孫媳婦麵前,他該給宮老夫人的麵子還要給。
趙雅文忙拉了一把滿臉不服氣的宮老夫人,使了個眼色過去,趙東泰現在的臉色己是快黑成鍋底了,這個時侯,還是先聽聽他要說什麽吧,自己的娘這個時侯還是安份點好。
宮雲霜給趙雅文這一拉,這才悶悶的把到口邊的話壓到了嗓子裏,倔著一張老臉坐在那裏,等著趙東泰下麵的話。
“唉,”趙東泰歎了口氣,手擊在屋子上,振作起全幅精神,說:“這府中,七夫人也管了三年了,有功有苦,現在她受了傷也需靜養,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這府中的事務,不能讓七夫人操心——”
“謝老太爺體恤。”七夫人低垂著頭,臉上不動聲色,即不驚也不怒,完全像是木頭。
趙晚然心頭一跳,與溫雪心對了個眼色,趙晚晴也是輕拉了一下她的衣角,母女三人此時心頭想的是同一件事:老太爺要說的下麵掌家的是誰?這與她們的計劃可是不對應!
趙晚然的心思轉得更是快,按理來說,七夫人這個平妻不管家,那麽管家的就該是大夫人這才名正言順,趙東泰是打得這個主意嗎?
幾位姨娘暗自換了個眼色,這種事沒她們插手的餘地,可卻與她們利益切身相關,畢竟是在後院裏討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