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怕,到時侯他們不隻是不肯,還會鬧將起來,那時就不好收拾了,想跑都跑不掉,是吧?”
夏堯琪眼睛看著地下,垂下了頭,沉默的點點頭,他是真的沒這個膽子,這些年在戲班子,哪怕多點一口飯,少練一刻鍾戲都會被打個半死,他是真不敢幹這樣的事兒呀,真不晚得妹子怎麽被打了一頓後,就什麽樣的事都敢幹了。
這算是擄人綁票,再加上私自販賣人口,劉媽媽的狠毒,嶽老三的曆害,他是怕到骨子裏的,特別是嶽老三他還是武生出身,等閉的一二個人,根本治不住他。
夏堯琪怯怯的說了一句:
“妹妹,咱們把他們留在這裏,我們逃跑不行嗎?咱們現在有車有馬,快馬加鞭出了這揚州城,找個窮鄉僻壤的山野之地躲個二三年,等我們大了,這事也淡了,到時再出來,也能尋到一個糊口的營生。”
無能,廢柴,爛泥扶不上牆,隻想著作地鼠,啃野菜野果,沒出息!
半黎默默地在心裏一連串地罵著,麵上擺出一幅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語氣裏重了二分,
“哥!你怎得還這麽沒有算計。你的賣身契還在班主那裏,你這一跑,就是逃奴,班主一定會報官衙,發下海捕文書,難不成,你這一輩子都躲在地洞裏不成。何況,你也不怕劉媽媽醒了,就一切告知了官衙,你這就是傷人潛逃,怕是咱們的爹也會受連累。”
夏堯琪聽了這話,又是哆嗦了一下,低垂著頭,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半黎眼見嚇得他也夠了,放緩了語氣,誘導著他說,
“哥,你聽我的,妹妹還能害你不成。這一趟絕不會有事的,那礦上收工,也是有背景的,入了礦就是十死一生的事,沒有過硬後台,他們哪敢開礦招工。有個壯勞力願意簽死約,有個女人願意去礦井,他們求之不得,哪還會管其他的閑事。”
“可是,可是……”夏堯琪磕磕絆絆的說不出個所以然,那樣子仍是不敢去的。
“哥哥,這世道,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從現在起,咱們就是狼,就是虎,這條命就是借閻王爺的,揣著這顆虎狼之心玩兒命的活著,天天吃上白麵饃,再也不用挨餓受凍。”
夏半黎冷眼的笑著,向夏堯琪又丟下一個香餌,夏堯琪眼睛發亮,堅定的點了點頭。
離天亮還有二個時辰,兩人擠靠在火堆邊上,合眼歇著。
半黎默默的盤算著。
事情都在按她預期的軌跡向前走,一百兩銀子就在眼前了,對於夏堯琪來說,一百兩銀子可能是天價,省著點用足夠他們一家人過一輩子了,但是這可不是她的目標,她頂了夏半黎的身體,可不是為了吃糠咽菜忍辱偷生過一輩子的。
她的野心很大,本就冷血冷性的脾性,又融入了這一世半黎骨血中作戲子的無情,整日在她心底叫囂著的,就是個無底洞,她需要用的更多更多的東西來填滿這個洞。
揚州城郊外,一輛急弛的馬車己駛出了西北市場,眼看著再也看到了那片喧鬧了,半黎收回思緒,不耐煩的將手中的韁繩交給夏堯琪。
連著吐了幾口胸中的悶氣,她這才緩下語氣說,
“哥,你看到了吧。剛才那一切都是按我說的走的,隻要你有信心有膽識,換了是你,也是一樣能掙回這些銀子。”
在夏半黎的盤算中,夏堯琪雖沒這麽快的臨場反應,能快速挑出市場中買家也不敢惹的富貴人家,但是按她說的,挑個穿戴最好人流最熱鬧的地方,也是能唬得過去的。
要個一百兩絕對不是問題,問題是這個小名狗蛋的哥哥,他壓根就沒那個狗膽子,幾年戲班生活早就給嚇破了膽,本是計劃好了該是他親自去談價,結果,一對上睜著眼睛的劉媽媽和嶽老三,立馬嚇得腿軟,話都說不出來,更何況是讓他去賣人了。
沒辦法,她隻得自己上場,換上車夾板中嶽老三私藏著的衣衫,扮作男人親自出麵去賣人。
現在想一想,夏半黎這心頭火氣還是燒得旺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