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半黎在包間裏,勾唇一笑,眼中閃過一道光芒,嗬嗬,就是這個氣氛,這才就對了,梨哥兒在上台,那是高雅,賣的是古玩,她今兒就是要夏金渙上去,賣的就是暴發戶的夜壺。嗬嗬,這戲這才有看頭嘛。
門一推,莫少梨又進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人,豐神俊秀,一身錦衣,通身的氣派,一進門就是溫潤的笑:“半黎,三年不見,你可是長高了呀,為父甚感欣慰——。”
甚感欣慰?呸!她是甚感擔憂!
這個成了精的狐狸跑到這裏來幹什麽?又想抓她的把柄還是什麽?
夏半黎眯著眼睛,不動聲色,看著走進門來的簡太清,他自動自發的坐到了她的旁邊,溫和的笑著,拿起一杯茶,也不問是誰的,就喝了進去。
夏半黎忍著沒一腳踹飛他的想法,淡淡的說:“父親大人,怎麽有空來這個。”
說完這一句,她也沒看向簡太清,反倒是把目光轉而看向莫少梨,意思是:他怎麽會來這裏?
莫少梨為難的看了看簡太清,微一搖頭,意思是,他也不知道。
“得了,半黎兒,別難為你少梨哥哥了,我今天來,就是聽聞你出府,特地來見你一麵的,為父三年不見你,可是想念你的很呀。”
夏半黎也不想再跟他客氣了,冷哼一聲:“你想見我?那可以進鎮國公府呀,你是我的義父,誰還敢阻攔你不成。用不著,這麽特別跑到這來堵我吧。”
“半黎,你這脾性還是一點沒改,仍是這麽善解人意,為父心裏想什麽,你一眼就看得出來,這就是父女連心呀。”簡太清似笑非笑的橫了一目過來,若有所指。
“夠了!有話你就說話!不要像是跑來抓奸的老公一樣,不陰不陽的,什麽為父為父,你是為老不尊才對。三年不見,你也都是一把年紀的老頭了,別跟我又唱戲,你不膩我膩。”夏半黎半分情麵不留,直接把話給踢回去。對付這老狐狸,你就得給他一拍磚,直接把他打疼了,他才能乖乖的按你的路線要求走。
“嗬嗬,我就喜歡半黎你這直爽脾氣,酒逢知己千杯少,少梨,你還不去拿你這最好的酒上來。”
“拿什麽酒!我跟你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夏半黎冷著臉,一句話全拍到他臉麵上。
“哈哈哈,養了三年的夾竹桃,這毒性更毒了,直毒到舌尖上了——”簡太清勾著手,出手如電,直扣住夏半黎的下巴,一雙黑亮的眼眸沉不見底,似笑非笑的直視著她。
夏半黎挑了挑眉,手指漫不經心的覆在他的手腕之上,“你不是早知道了,我這枝夾竹桃是有毒的,現在才來抱怨這毒性太毒了?”
莫少梨額角流著冷汗,一眨不眨的看著眼前的兩個人,這外麵的拍賣還沒白熱化,這兩人可就是成了兔死貓咬的局麵了。
他卻是不能上前說一句,勸解開他們兩人。
世人都知這個第一齋是他莫少梨掌事,卻不知道,這第一齋一半是夏半黎,一半是眼前這兩位才是真正的老板。
“少梨哥哥,你還不去給王爺配酒?難道王爺有這個雅興,我這個作女兒的,自然是要陪著他喝上二口了。”夏半黎漫不經心,淡淡的看了一眼莫少梨,給了他一個讓他安心的眼神。
莫少梨本想開口說些什麽,接到她這一個眼色,還是閉上了口,“好,我這就準備。”說完,莫少梨退了出去,眼帶憂心的關上了房門。
簡太清與夏半黎離得極近,鼻間聞著自她身上傳出的淡淡清香,勾唇一笑,她放在他摸腕間的手,那一點針光一劃而過:
“半黎,你這隻針可要拿穩了,別把你父親的手碰著了,我的脾氣,你也清楚的很,心眼兒不大,就跟你那針一般。”
“哼,你先放開我,我自然就收回針。”夏半黎冷眼看著他,這個簡太清突然找上門來是什麽意思?他可不是那無事竄門的人,更不是對她這個名義上的養女有什麽親情的人。
他到底是想幹什麽?是為了那件事兒來找她算帳不成?哼,她還沒找他呢!
簡太清淡淡一笑,手上卻是出手如電,一個用力,夏半黎被他硬生生扯著從座位上拉起來,腰身一轉正落在他的懷裏,他手掌一緊,正掐在她的喉嚨上,夏半黎的半支金針也是快如閃電直刺進了他的脈門穴位。
夏半黎冷著眉眼,一眨不眨的對視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睛,眉眼中的無情冷漠直勾勾的說著一個事實:他敢再有進一步舉動,就不要怪她心狠廢了他這隻手。
“嗬嗬,不錯,手法技術更上一層樓了,我還真沒白收養你。”簡太清又是一笑,輕開手,任由她自己站起身來,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輕鬆的向著椅背上一靠,打量著夏半黎。
這小丫頭片子,可是更毒了!他的手腕到現在還是在酸軟無力呢……
剛剛那一個交手,兩人算是打了個平局吧,他扣住她的喉嚨,她也刺入他的穴道,他倒是也有機會掐死她,可這隻手就是廢定了,這丫頭還是這麽的毒呀,半點不饒人。
夏半黎冷哼了一聲,坐回自己的座位,掃了他一眼說:“說吧,你到底是來幹什麽?”
“幹什麽嗎?我當然是來看戲,半黎兒你第一次登台,我怎麽能不奉場呢。”
“戲詞裏說酒是高梁水,醉人先醉腿,嘴裏說胡話,眼前活見鬼。父親大人,你這還沒喝酒,這先醉了這一雙腿,滿嘴說起胡話來了嗎?誰要登台唱戲了?大白天見了鬼了吧?”夏半黎心口跳了跳,不著痕跡的看著他帶臉的臉孔。
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麽!夏半黎挑高了眉頭,漫不經心的對視著他,即不承認也不否認,就是來個死也不認帳。
“嗬嗬,半黎,你這嘴皮子半分不饒人呀,跟你父親麵前也演上大鬧天宮,七十二遍嗎?你撥光了這身毛,我也知道你有幾個分身,何必再跟我饒圈子。”簡太清笑吟吟的看著她,那架式明顯就是你是孫猴子,我是如來佛,你哪能跳出我的手心兒去。
“說吧,你到底是想怎麽樣?”夏半黎皺著眉頭問,對付這隻老狐狸,還是早點打發走人的好,他這心思,就是她就真是孫猴子鑽進他肚子裏去,也是一樣猜不透。
“我知道你來這第一齋,是賣一樣東西,今天我來到第一齋,也就是要得到一樣東西。”簡太清說話也直爽,直接就把自己的底牌翻過來,任由著夏半黎去決定。
夏半黎哼了一聲,咬著牙說:“父親大人的意思是,你要的這一樣東西得不到,我要賣的這一樣東西也賣不出去,是這樣吧。”
“半黎兒,我也說了,你就是我肚子裏的蛔蟲。”
夏半黎沉住氣白了他一眼,呸!我還是敵敵畏呢!真想把你這肚子裏的黑心黑肝全給滅了。
“好!我們成交。”
形勢比人強,夏半黎很清楚,簡太清即然能挑這個關鍵時刻,找上門來要與她作買賣,那麽她是不同意也不成了。
當年這第一齋成立,就是她一封書信,和如意一起送回了簡太清府上,在簡太清那裏得到的相助,否則,在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就算她是鎮國公的孫女兒,就算莫少梨八麵玲瓏,也不能短短三年就撐起這京中第一樓。
人在外行走,有一句老話就是,欠下的債總是要還的。
她也有這個自覺,與其等到將來,這狐狸王爺弄些更麻煩的事來難為她,還不如現在就把這件事了了,就此跟他劃個一清兩楚。
正事商量完了,莫少梨也端著一壺酒進來,幾碟小菜放在桌上,簡太清倒了一杯酒,對著少梨一點頭,笑著說:
“你也辛苦了,先下去吧。我與半黎三年未見,還有些話要說。”
莫少梨看了一眼夏半黎,半黎微一點頭,低著頭,隻看著大廳的方向,默不作聲。
莫少梨睛一斂,點了點頭,客氣的說:“好,那我就先下去了,正好外麵還有些貴客熟人要招呼著。”
簡太清放下酒杯,瞧著莫少梨出去了,他回過頭來,對著夏半黎勾唇一笑,溫潤如玉的眉眼,滿滿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