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太清倒是不理會夏半黎的反應,又接著說:“我身體健康,你可以放一半的心了,你鎮國公府的那個爹,最近身子骨可是不妙呀,前天我才見了他,那一張臉白像是幽魂一樣,不是又被下了什麽一品紅,女兒香了吧,嗬嗬,鎮國公府裏還真是秘藥百出。”
“他怎麽了?”夏半黎微一皺眉,心頭一跳,簡太清這話絕不會是無敵放矢,他一定是又查覺了什麽。
在別院時,也沒接到七姨娘的報告,一直是說府中無事。
哼,七姨娘不會這麽無能吧,才三年,這才又出什麽事兒了?看來,她得盡快回府一躺了。
夏半黎正想著再聽簡太清說一下鎮國公府到底出了什麽事,簡太清卻是把話題一轉,又換了:“這是藥三分毒,是膳七分養,半黎,我現在病得這麽曆害,你可是要好好幫我調養一番才成,你就跟著我回府上,住上一個月,直住到我身體恢複了,才讓你走。”
“好呀,即然父親這麽相信我,我一定盡力而為,讓父親早日恢複健康。”夏半黎應了一下來,低斂眉間一道精光,簡太清這話中半真半假,可有一件事,她聽出來了,鎮國公府確是出事了,而且簡太清還不希望她現在就回府,要求她一個月後再回去處理。
夏半黎穩住心神,不管鎮國公府出了什麽事,她都有自信能處理了,以現在來說,這鎮國公府是她的依仗,她是絕不能讓鎮國公府出意外的。
“你可不要隻是嘴上說得好聽,要下真本事才行。”簡太清斜眼瞟了她一眼。
“放心吧,人的身體就像是房子,幾年不掃,這房子中就全是灰塵了,父親大人,你這病,就是積的毒素太多,多排排,混身輕鬆,我一定會讓你健健康康活到百歲的。”夏半黎一臉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簡太清眼眸一轉,忍不住又是一聲笑,這小毒物長出刺了,這就是半惡心半威脅他呢,多排排毒?聽著這一句話,她是非要讓他住到茅坑裏不可了,嗬嗬。
簡太清痛快的站起身來,伸了伸腿腳,兩隻手放在衣領上作勢要脫的樣子,眯著一雙漂亮有神的眼睛,斜看著她問:
“那現在就開始吧!這排毒是要全身紮針的吧,要我現在都脫光了嗎?”他臉上那一幅神色,倒像是半分不介意男女之別,隻要夏半黎一聲令下,他立時就在這裏脫光光了,隨便她施展了。
“不必了,隻把上半衣露出來就行了。”夏半黎冷冷的說了一句。他不要臉,她還要!與這一窗之隔坐著的可是全京城的,裏麵還有她的爹和未來夫婿。
孤男寡女不同處於一室,他要真在這脫光了相對,她這名聲還要不要了。呸,真是個老不休!那就不要怪她了,她也正一肚子火要發泄一下呢。
夏半黎沉著冷靜從袖口掏出一個針卷,放桌上一放,展開針卷,一層層的針在裏麵有序的放置著。
簡太清掃了一眼那大小型號的針,挑了挑眉頭,“全是金針呀,半黎丫頭,你這可是出手豪氣了。”
“自然了,給父親大人紮針,自然要門麵整齊,配套齊全。那戲文裏麵,包青天代天巡狩,還配上三道鍘刀呢,給平民的就是狗頭鍘,給百官的是虎頭鍘,給皇親國戚的就是龍關鍘了。我現在是給當今簡七王爺紮針,自然是用金針侍伺。”
夏半黎說完了這一句,是半分情麵也不留,直接從針卷中拿出最粗的一根金針,挑了挑眉,勾著下巴微仰著他那身上的衣服,意思是:脫吧!金針兒侍伺著了。
簡太清眨了眨長而密的睫毛,一雙清亮溫潤的眼中,含著淡淡的笑意,半黎生起氣來,還真是像咋了毛的貓,舞著一雙爪子非要饒他一把才甘心了。
得了,她要饒就饒吧,想一想,她這終身大事,都讓他作了結盟交易了,讓她伸著爪子饒上二下,也沒啥不行的。
簡太清也不囉嗦,把上衣的身服剝了個幹淨,抬起頭對著她溫潤一笑:“你是要讓我站著紮針呢,還是讓我坐在那椅子上紮針呢。”
“我要讓你先去洗洗你這一身脂粉味再紮針!快要嗆死我了——”夏半黎皺著眉頭,板著臉別開頭,他這身上的胭粉味並不濃,可在她聞起來,卻是分外的嗆,半分也不能忍。
“好吧。”簡太清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廂房一側,走過去,拿起一塊毛巾,瞧了瞧,看著倒是十分幹淨的,他沾了臉中的水,細細的在臉上擦了擦,丟下毛巾,又走了回來。
他坐到椅子上,向後一靠,舒服的仰起頭來,含笑說:“這樣可以了吧。”
夏半黎皺著眉頭向前靠了靠,鼻間還能聞到很淡的脂粉香,她又是向後退了一大步,果斷的說:“不行!還有味兒!再去洗!”
簡太清搖了搖頭,支著下鄂看向夏半黎笑:
“這平常老百姓家,老婆會讓老公上炕前,去洗腳洗手洗幹淨身上,夏半黎,你這是給我紮針治病,怎麽弄得比老百姓夫妻還麻煩。”
夏半黎臉上火辣辣的,自己也有些難看,她怎麽知道怎麽回事,密醫一門救人無數,出診治病時,無論是血淋淋的手術房,還是那臭的要命的茅坑,她也都去過治過人,那時鼻子也沒這麽靈敏呀,可就是聞到他身上那股子脂粉香,真是嗆得她喘這過氣一樣。
夏半黎深吸了一口氣,咬了咬唇,湊上前去,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的穴位上,臉色微微有絲發紅。
作為一名密醫,男人的身材她也很清楚,可簡太清的身材真是標準的完美,上天降世的仙人一般,用形容宋玉的那一句,多一份則滿,少一分則虧,堅強精壯的身材,光滑細膩的皮膚,極為漂亮的骨架,從醫學角度來說,也是不可多得的完美男子。
簡太清微微笑著,麵如冠玉,說不出的毓秀風流,隻勾著一又溫潤魅惑的目光看著她,夏半黎隻覺著心跳著加速,呼吸又是快了兩倍,發燒的症狀都有了。
夏半黎再深吸一口氣,把注意力集中到她該刺的穴位上,都說是女色禍國,這男色更是禍城了,這簡太清就是那禍水一枚,連她這個密醫都給他勾著心神亂了一分。
“老老實實呆著別動!”夏半黎冷下聲音,警告的說,手中的針再不遲疑,一針紮了下去。
簡太清一把拉住她的手,不滿的說:“等一等,你不給這針消毒嗎?都不知道是誰用過的。”
“你放心好了,這針自打造出來後,你是第一個用的!”
“是嗎?那也是消消毒好了,我是無酒不成席。”
“你這病還真多,真是要治治了。”夏半黎低哼了一聲,拿過一邊他喝過的那杯酒,全數倒在金針上,看向簡太清:“這下行了吧。”
簡太清微一挑眉,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微微一笑說:“行了,來紮針吧。”
夏半黎低下頭,與他靠的極近,呼吸重一些就能吐到對方的臉上,剛剛那一壺的酒氣,透過金針,在兩人之間傳遞著。
夏半黎生平第一次,拿著針的手有點顫,自己都不明白的臉色微微火辣辣的,碰著簡太清身上穴位的指尖,像是有一股電流從他身上直過到她的身上,又麻又酥,說不清楚的感覺,如同觸了電一樣。
夏半黎吐了一口氣,沉下心神,眼中一道光芒閃過,出手如電,連迅幾針又快又準的紮在了簡太清上身的穴位上。
簡太清仰著頭,一雙清亮的眼眸隻是看著她,醇厚的聲音說:“你聽過一句話沒有。”
夏半黎沒有分神,手中仍是不斷的用著針,一連紮完了十八針,這才停下手,擦了擦額角邊不知何時滴下的汗,抬眼看著他,說:“是什麽話?”
“酒是穿腸毒藥,但無酒不成席。色是刻骨鋼刀,但無色不成妻。財是良心蛀蟲,但無財不成義。氣是惹禍根苗,但無氣受人欺。”
簡太清一句句的說完了,兩眼含笑,慵懶的靠在椅子上,一眨不眨眼的直看進夏半黎的眼中。
“我沒聽說過。”夏半黎搖了搖頭,低斂著眉遮住眼中的複雜的表情,收起手中的金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