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半黎咬緊了牙根,說:“你就不能想成,你養了三年的豬,去把別人家肥沃的白菜地給拱了嗎!”
“咦,半黎兒,你這是說你是豬嗎?”簡太清促狹的笑著她,意有所指。
夏半黎冷哼一聲:“王爺,這就是在逼著老母豬上樹,半黎不想作豬也不成呀。”
簡太清哈哈一笑,眉眼清亮,正要張口說些什麽,外麵傳來青木的叫聲:“王爺——溫閣老府到了。”
“知道了。”簡太清神色一凜,眼中一道淩厲,掀開車簾,看向窗外氣勢磅礴的溫閣老府。
“半黎,你的說辭準備好了嗎?”他轉過頭,勾唇一笑,對著夏半黎說。
“王爺不是說,有你的薄麵在,溫閣老必定會給藥嗎?半黎不過是沾著你的光,陪走一趟,領個功勞薄子罷了。”
“半黎你也說,就是跪死了,也會求那一瓶子藥呢,怎麽改主意了?要我送你去天山還取那天山斷續膏嗎?也行呀,隻要你父親大人那條腿等得起,大小姐知道了,必定是托著病體,爬起來給你放鞭送行。”簡太清亮晶晶的目光看向她,一臉的漫不在乎。
呼氣,吸氣,再呼氣,夏半黎連著呼了好幾口氣,壓下給簡太清挑起了怒火,這家夥一刻不氣她就無聊,她不跟他一般見識,說正事要緊。
“王爺,你這是打算置身事外了?”
“本王是成全半黎一片孝心,樂見其成。”簡太清目光略過窗外,微微一凝,隨即又是一笑。“嗬嗬,半黎,這一回你可真得好好想想,怎麽負荊請罪了。”
順著簡太清的目光看向窗外,蔚藍的天空中幾隻白鴿呼號著落入溫閣老府中,夏半黎目光一冷,趙大小姐這是醒過來了吧,簡太清那烏鴉嘴說準了,她不是放鞭送行,而是飛鴿送信了,這一刻,溫閣老己經把鎮國公府中的事知道了個清清楚楚了。
“鴿子飛的比馬快,趙大小姐是個秀外慧中,精明能幹之人。”簡太清讚了一句,目光中滿是欣賞。
夏半黎扶著窗欞,目光清冷:“走吧,時間不等人。”推開車門,夏半黎起身準備下車。
簡太清看了她一眼,笑問:“你就這麽進去?”
“你還想我怎麽進去?一跪三拜,有用嗎?負荊請罪,他答應嗎?五色禮盒,他接受嗎?哼,算了吧,我就這麽進去。”夏半黎看也不看他一眼,推門就下了車,管他是龍譚還是虎穴,這溫閣老府,她是進定了。
“嗬嗬,也是,到了這一步,走一步看一步吧。”簡太清一笑,跟著下了馬車。
站在溫閣老府前,不同於別的府中,府門前高掛著四個字的金字招牌‘忠勇之家’,明晃晃的耀人眼,大門緊閉,連個人都沒有。
簡太清看著府門,笑了一笑:“進門第一關,你怎麽過?”他目光一閃,依著規矩,哪個府門前,總有個門衛小廝守著,接待來往人員,這溫閣老這架子,這是接到消息後,連個迎門的人都撤回去了,明顯就是個下馬威嘛。
關雲長過五關斬六將,今兒這溫閣老也打算唱這一出戲了吧,這倒真有趣了。
“殺、過!”夏半黎看了一看府前這陣勢,連絲猶豫都沒有吐出二個字。軟得不行就硬的,硬得不行就橫的,這溫老頭即然要跟她鬥,那就鬥到底了,與一個有腦子的人鬥,其樂無窮呢。
“殺過?”簡太清興味的挑了挑眉頭,這還真是第一次聽說,不對,應該是第二次聽說了,‘殺過’這兩個字,夏半黎曾安在他的頭上,說是狐狸的特性,嗬嗬,簡太清抬頭再看了一眼這溫閣老府,今兒,他們還真就是來偷農夫雞的狐狸了。
“青木——”夏半黎突如其來招呼了一聲侍立在一側的青木。
青木本是站在一旁,安守本份,突然聽到她這一聲叫,一怔,下意識的就應了一聲:“是。”
夏半黎勾唇冷笑,直指著溫閣老的那一道招牌:“拿著劍,把那招牌,給我劈了。”
“什麽!”青木驚了一跳,不敢置信看向夏半黎,他沒聽錯吧,夏半黎居然讓他去劈溫閣老的招牌?
“你沒聽到嗎?這種粗活,難不成還要我親自動手?我再一遍,把那塊招牌,給我劈了!”夏半黎直指著那四個字‘忠勇之家’,眼帶寒星。
“這,這個——”青木額頭直冒冷汗,遲疑的看向簡太清,夏半黎不是瘋了吧,溫閣老門口這道招牌,是開國太祖禦筆親題,一直就是溫閣老的驕傲,滿朝文武,入他府中,如到招牌,如見太祖,必是下馬躬行,解甲去械,就是鎮國公趙東泰也是一樣,這個夏半黎誰給她這麽大的膽子呀。
“看我幹什麽?”簡太清橫了青木一眼,漫不經心,拿了把玉扇在手中把玩著:“半黎的話,你沒聽到嗎?”
“是。”青木顧不得擦額頭的冷汗,忙應了一聲,轉過頭,一咬牙,抽出青鋒劍,施展輕身功夫,躍到府門的招牌上,手中的青鋒劍一揮,一道匾牌應聲斷為兩截,啪啦地一聲掉在地上。
隨著那一道落地巨響,溫閣老大門大開,從府中衝出一隊的人馬,手拿槍械把他們團團圍住,一個錦衣男子從中間走出,呼號著大喊:
“大膽狂徒,居然敢在溫閣老府前放肆!來人呀,快把他們拿下!”
“是——!”衝出的的人立時把手中的槍直指向簡太清和夏半黎。
簡太清微微一笑,搖著手中的扇子一言不發,隻是挑了挑眉梢,看向夏半黎,等著看她下一步還有什麽驚人之舉。
“滾開!哪片雜草地裏長的野狗,也敢拿著狗尾巴對著我叫,全滾開!”夏半黎冷著眼,看也不看周圍的人一眼,傲然的指著人群中的錦衣男子,說:“皇七子簡七王爺和鎮國公府夏半黎拜訪溫閣老,請通傳一聲!”
周圍的人被她這囂張的氣焰給嚇住了,麵麵相覤之下,誰也不敢動手,在溫閣老府門前撒野的人,這天下間也是絕無僅有,到底這女人是什麽背景,居然這麽囂張。
簡七王爺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手中的扇子悠閑的扇著,像個局外人一樣,彬彬有禮,落落大方,完全不幹涉這兩人之間的對話。他側過身,低聲在夏半黎的耳邊低笑著輕語一句:“這算不算是狐假了虎的威?”
夏半黎橫了他一眼,這老狐狸在揶推揄她嗎,她可不吃這一套。
夏半黎揚了揚下巴,指了指周圍這一圈的人,哼了一聲說:“你怎麽不說狗仗了人的勢?”
簡太清噗的一聲笑,笑吟吟的扭過了頭,看向剛剛從府中出來人群中的那個男子。
錦衣男子,三十歲左右年紀,兩道烏黑的眉,方正的臉,眼中全是算計的精光,一看就是個極為得力且有心計的人,他是鄔遠才,正是溫閣老府中的管事,跟了溫之初足有十多年了,眼力也是不同一般。
他沉著眼看了看夏半黎和簡太清,他們二人來訪,溫府中剛己接到了趙晚然的飛鴿傳書,正是要給他們一個下馬威這才撤下了府門的人,這個夏半黎也太放肆了,居然敢毀了太祖親賜的禦匾,這己是十惡不赦之罪。
鄔遠才拱拳向著簡太清行了一禮,客氣地說道:“七王爺有禮,我家大人剛剛出外赴宴,不在府中,不知道七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簡太清揚了揚手,笑著說:“本王也是突然有事才來拜訪,如何能怪得了溫閣老,請起吧。”
鄔遠才這才站起身,陰冷著眼睛看向夏半黎說:“王爺,不知這一位姑娘是誰,好大的架子,溫府中不得哪裏得罪的她,居然毀了太祖親書的匾牌,這個,怕是到了聖駕前,也不好交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