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惶恐中又帶著幾分欲言又止:“有件事,我覺得有點兒詭異,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
“什麽?”符箏箏緊聲問道,韓思齊雙眼也緊盯著劉雲。
“我看到嫂子從樓上掉下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容。”
“笑容?!”符箏箏和韓思齊異口同聲地驚呼起來。
也許是因為他們倆的聲音有些大,劉雲被嚇住,呲了呲牙,訥訥出聲:“大概是我眼花了。”
女醫生揚揚手,不以為然地插話進來:“你肯定是看花眼了,你嫂子又不是傻瓜,明明知道自己摔下去會有危險,怎麽可能笑得出來?你要說她害怕那才是正常的表現嘛。”
韓思齊沒理會女醫生的話,想了想問道:“會不會是她聽到你們在樓下打牌,想從窗戶口伸頭出來看看,臉上帶著笑容,不想腳下一滑,人便摔出去了,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臉上的表情因為慣性都沒能來得及改?”
“這個,就算這個笑容不詭異,我覺得她從樓上掉下來的事也有些詭異。”劉雲抓抓頭,再次說出自己的疑問,“我家的窗戶是鄉下那種普通的全封閉式的鋁合金窗戶,窗口離地麵有大概一米的距離,如果不是特意將身體探出大半個到外麵,哪怕是腳下一滑,也不會摔出窗外的——我試過。我嫂子是個有七八個月身孕的孕婦,就算她想看我們打牌又不願意下樓,但也不至於特意伸大半個身子探出窗外看吧?姑姑天天在嫂子麵前念叨著要她小心加注意,我覺得她不會做這麽危險的動作。”
韓思齊用眼睛“量”了一下劉雲的身高,淡聲道:“李音個頭很高。”
劉雲明白他是說自己沒有李音高,有些尷尬地笑起來:“也就比我高幾厘米而已。”
符箏箏一直沒有出聲,在思索著劉雲的話,這時候,女醫生再次尖聲插進話來:“我看李音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幾個人迅速用震驚的目光轉視她。
女醫生見自己成功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有些得意,故意賣起了關子。
已經變了臉色的劉雲結巴著問道:“你,你不會想說是我把我嫂子推下來的吧?我怎麽,怎麽可能會做這種事?”
“誰說了是你推的?”女醫生不屑地擺擺手,見韓思齊掃過兩道冷光,她一慌,馬上、將自己的想法快速說了出來,“李音肯定是想自殺。”
劉雲鬆了口氣,馬上又反對道:“不可能!我嫂子不可能會自殺的,我哥馬上就快出來了,寶寶也快出生了,她沒有理由自殺。”
女醫生強爭辯道:“也許劉林在牢裏又犯了事,不能如期出來呢?又或者李音發現她還沒出生的寶寶有什麽疾病呢?要不然你沒辦法解釋她為什麽會喊著劉林的名字,還麵帶微笑地從一個她不可能摔下來的地方摔下來。”
“醫生,你們醫院的救護車早回去了,你為什麽不回去呢?”符箏箏反問女醫生。
女醫生馬上訕笑起來:“呃,李音還沒醒,不管怎麽說,我也是她家親戚,她還是我接的病人,我總得知道一下她的情況吧?”
符箏箏笑笑:“謝謝你這麽關心李音,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才能從手術室出來,天又這麽晚了,不如你先回去,到時候有什麽情況我再給你打電話?”
見符箏箏這麽說,女醫生湊近了一些,帶著一臉討好的笑容低聲問道:“你和曙光醫院的院長是不是很熟啊?”
“嗯?怎麽?”符箏箏有些奇怪地看著她。
“那個,我和李音是親戚呢,看在我這麽賣力幫李音的份上,給我引薦下曙光的院長唄,找關係的錢我可以花,你的好處我也不會少。哎喲,那小縣城醫療設施太糟糕了,待遇也差,關鍵是我老公孩子都在B市,我……”
符箏箏不由得好笑起來,見女醫生說個沒完,敷衍道:“等李音好了再說吧,我現在也沒心情。”
“好,好。”女醫生頓時眉開眼笑,馬上、將準備好的便箋紙塞至符箏箏手中,“我叫張美鳳,這是我的電話號碼,到時候你聯係我啊。”
“哦。”符箏箏隨手將便箋紙放進口袋中。
“那我先回去了,我孩子還等著我輔導作業呢。”張美鳳將李音的手機塞至劉雲手中,美滋滋地離開了。
劉雲顯然也聽到了張美鳳對符箏箏提的要求,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這是我老婆的遠房表姐,,她一直想調到城裏的醫院上班,可能是看到你們和院長很熟,就想拉關係了。你們別理會她。”
符箏箏笑了笑,沒接話,看了眼還在手術中的手術室,垂了垂眼眸,突然轉言道:“自從李音到你家後,你有沒有發現她有什麽異常行為?”
她知道李音和劉老太回鄉下,就是住在劉雲家裏。
“異常行為?”劉雲一愣,搖搖頭,“我倒沒發現什麽,不過聽姑姑說起過嫂子有時候會自言自語。”
這時盧鬆提著幾個袋子過來了:“韓總,您要的飯菜。”
符箏箏馬上接過兩個袋子遞至劉雲手中:“你也沒吃飯吧?這一份是你的,那一份是劉姑姑的,你帶過去吧。這邊有情況我會及時聯係你們。”
劉雲受寵若驚地接過袋子,說了幾句感謝話便趕忙過去了。
“我再去買一份。”盧鬆轉身欲走。
“別去了,我現在也吃不下。”符箏箏喊住盧鬆。
韓思齊見她眉頭緊蹙,低聲問道:“哪裏不對勁兒?”
符箏箏看了看他,不太肯定地出聲道:“我覺得張美鳳懷疑李音是自殺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自殺?”
“不過她肯定不是自殺,我懷疑她是在產生了幻覺的情況下摔下樓來的。”
“幻覺?”韓思齊覺得不可思議,“李音吸毒?!”
“她不吸毒。”
“精神出了問題?”
“我每次和她見麵的時候,都覺得她的精神正常得很。”
韓思齊笑起來:“不吸毒,精神沒有問題,那還能產生幻覺?”
符箏箏為自己的不能自圓其說聳了聳肩:“我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麽,隻是憑直覺感覺她是產生了幻覺。劉姑姑以前和我說過聽到過李音好像在和林嬌與劉哥說話,事實上那個時候林嬌已經死了,而劉哥還在牢裏,她根本就是對著空氣講話,也許她那個時候就產生了幻覺,感覺林嬌和劉哥都在她麵前。”
韓思齊狐疑著問道:“也許她本來精神沒有問題,但是林嬌的死刺激了她?”
“有可能。也許她今天再次產生了幻覺,看到劉哥站在窗外向她招手,她高興地衝過去,然後就摔了下來。這才是對她既喊了‘劉林’又麵帶微笑地摔下來的最合理的解釋。”見盧鬆在一邊輕輕一笑,符箏箏有些不好意思了,說實在話,她自己也不太相信這一番推理。
韓思齊輕笑道:“我沒發現你最近又看推理小說啊?”
符箏箏正要再說句話,手術室的燈滅了,她連忙直直身子,目不轉睛地著手術室的門。
幾個白大褂先後出來,走在最前麵的院長摘掉口罩,也顧不上喘口氣,急步奔至韓思齊麵前說道:“韓總,手術雖然非常曲折,但還算是順利,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你是說李音沒事,寶寶他,他也沒事?”符箏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轉眼看著韓思齊以求證那句話的真實性。
韓思齊似乎也有些不信,用疑問的目光看院頭。
院長鄭重地點點頭:“開始我們也以為孩子保不住,但經過我們大家的全力以赴,也算創造出了個奇跡。不過孩子早產,在母體裏又吃了這麽大的虧,得在保溫箱裏呆好長一段時間才能調養過來。”
“你們真是太了不起了!你們真是太了不起了!”
符箏箏右手握拳重重在砸向自己的左手掌心裏,不知道應該用什麽樣的語言來表達對他們的膜拜,隻是不停地重複著這兩句話。
韓思齊看到符箏箏這麽欣喜若狂,轉眼欣慰地問院長:“產婦現在在哪?我們能去看她?”
院長擦了把汗,連忙搖頭:“產婦現在還沒有醒過來,暫時在重症監護室,我們已經安排了專人照顧她們母子倆,請韓總放心。”
符箏箏突然收起滿臉笑容,猶豫著問道:“醫生,寶寶他,那個,不會有什麽後遺症吧?”
院長十分肯定地笑道:“放心,我們已經給寶寶做過各項檢測,除了身體非常虛弱以外,各項指數都很健康。換句話來說,他也就是提前出生一個多月,其他沒有問題。”
“太好了!”符箏箏再次激動起來,掏手機的手都有些顫抖,“我得把這消息告訴劉姑姑。”
好像她自己生孩子都沒有這麽激動。
韓思齊見她在打電話,便過去和院長交談起來,等符箏箏打完電話,便拉著她的手往外走。
“我們去哪?”
“孕嬰室。”
兩人正要邁步,就聽得拐角處傳來劉雲的驚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