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婷的分析讓楊濤很吃驚,自知以前低估了她能力的他微微點頭:“說下去。”
“狂妄之人往往剛愎自用,自以為了不起,目空一切,所以這個時候他的狐狸尾巴最容易讓人們發現。”
“你是說……”
“唐豐是蕭勁衝心腹,而他負責的是B市所有的碼頭。”
“說明碼頭是蕭勁衝最看重的地方。”
“對。B市往西靠海,最方便走私。”
“你也這麽認為?”楊濤的口吻裏帶出幾分敬佩。
“我也是看到唐豐一心想和韓思齊談成海運第一筆業務,才突然有這種猜測的。不管是不是,我們都要重視起來,早做準備總是好的。”見楊濤有鬆口的意思,朱婷又補充道,“唐豐是碼頭的總負責人,我跟在他身邊,掌握第一手資料的可能性比較大。”
“那……”
“我會盡量保護好自己的。”
楊濤看了眼朱婷,目光複雜,但最終什麽都沒說,戴上帽子,轉身出去了,他知道他一會兒要做什麽。
朱婷鬆了口氣,將門關上,靠在門框上,閉上了眼睛。
她知道楊濤這麽一走,就等同於默許了她的做法,一定會想辦法幫她在上級領導前爭取這個任務,她與危險相伴的日子來了。
眼前傅文海脈脈含情的臉及唐豐總是嘻皮著的臉相繼閃過,讓她心頭閃過一抹異色。
在部隊呆了這麽多年,她早已看慣那些冷硬形象,相反,她覺得溫文爾雅一類的男性更具吸引力,就像她認識的表麵上的傅文海那樣的。
雖然心裏知道傅文海真正是一個怎樣的人,但是從頭到尾,他給她烙下的都隻有溫存的一麵,讓她至今無法淡忘。
每每想到他就那麽悄無聲息地躺在她麵前,她的心就忍不住揪痛。
那隻是因為她念著他對她的好。她一直在心底這麽為自己解釋。
即使在B市符箏箏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她也沒有把這些告訴符箏箏,她知道一旦說出去,他們一定會認為她對傅文海動了心。她是個合格的軍人,怎麽可能做一個這麽失敗的臥底?
隻是她有些想不通,若說傅文海對她禮待有加是因為她長得像李曉萌,那唐豐為她百依百順又是為了什麽呢?
她和唐豐才相識沒多久,對於唐豐來說,她隻是一個失了業的還沒出道的小律師,沒有可利用的價值。
義雲天如今在B市的勢力這麽了得,各種行當也相繼開展起來,他是蕭勁衝的心腹,也是B市所有碼頭的掌控者,有錢有勢,勾勾手指頭,什麽樣的女人找不到呢?為什麽偏偏對她情有獨鍾的樣子?
難道……
朱婷搖搖頭。
像這樣在道上摸爬滾打的吊兒郎當的男人,有什麽感情好談?
手機響了,她走過去拿起手機,以為會是符箏箏的電話,卻沒想到是唐豐。
“婷婷,睡下沒有?”唐豐對她說話和對他那兩個手下說話的聲音有著天壤之差。
“剛睡下,什麽事?”她懶聲回應。
“沒事,就是想你了。”
“我累了。”
“那就早點休息,明天見。寶貝,吻安。”
話筒裏響起了個“啵”的聲音,朱婷眉頭一皺,忍住想立刻掐斷電話的念頭,慢慢回句了句“晚安”才掛斷電話。
無事獻殷勤,隻是想哄她上、床吧?對著手機屏幕上唐豐的名字,她冷笑。
想了想,她還是給符箏箏發了個信息,說明了今天的情況,符箏箏很快也回了她信息,倒沒有說責怪她自作主張的話,隻是叮囑她小心,有事一定要及時聯係她,但自己懷了孕,這幾天不會去上班,叫她不要去戶政科。
懷孕了?朱婷高興了,回了條信息表示祝賀。
“在這個時候懷孕,真沒什麽好祝賀的。”
仿佛看到符箏箏的苦笑之色,朱婷笑著回應:“他知道你前段時間太累了,所以特別早點兒過來,給你一個可以休息的理由,多孝順的孩子啊。”
符箏箏看著朱婷勸慰的話,不禁笑起來。
韓思齊見她看著手機發笑,湊頭過去一看,也跟著點頭表示讚成。
符箏箏將手機收起來,有些憂心地看著他:“朱婷也真是厲害,師兄晚上去找她,本來是想說服她回部隊的,沒想到她反而把師兄給說服了。現在一切情況還都不太明了,我們隻能先走著看了,希望朱婷不會受到什麽傷害才好。”
“朱婷的應變能力比你強,義雲天裏也有人會保護她……”
符箏箏馬上打斷他的話:“誰會保護她?”
“呃,你們難道不會很快派人打進義雲天內部以配合和保護朱婷?”
“那是必須的。”
符箏箏突然有了個想法:“你現在要和唐豐合作,可以尋個機會也安排幾個人進唐豐的公司,到時候方便隨時協助朱婷啊。”
“我明天就讓盧鬆去安排。”見她打了個哈欠,韓思齊再次按她睡下,“孕婦少用腦子。”
符箏箏也覺得累了,沒再多說什麽,慢慢躺下。
*
後麵近兩個星期時間,符箏箏因為妊娠反應太大,吐得不像樣,再加上感冒,硬是躺在床上幾天起不來,把韓家人急壞了。
曙光醫院最好的兩個產科大夫在十裏陽光住下,專門負責符箏箏的身體情況。
幾天後符箏箏的情況倒是有所好轉,但是季雅姝卻嫌恢複慢了,特意跑去靈山庵求了一卦,據說卦相上說符箏箏不適於住現在所在的方位,最好換地方,以致於她一回來便開始張羅著搬家的事。
符箏箏覺得有些小題大作,但韓家人卻都表示讚成,因為他們早就有計劃規劃十裏陽光北邊這些房子,舉家搬到錦繡東方城去,錦繡東方城前後幾棟的獨立別墅早就裝修整理好了的,現在搬過去不過是將計劃提前了些。
也就那麽一天時間,便都收拾好了,符箏箏跟著田欣到城中街逛了一圈,再回去,家裏便收拾好了。
三兄弟一家一棟,父母的另外。韓思賢和聶婉還沒有回來,最前麵的房子暫時空著,季慕賢和田欣住他後麵,中間的那棟是季雅姝和韓騰躍的住處,這一棟占地麵積最大,房間也最大,因為連同備了三個兒子一家的住處,也就是說他們各自一家可以隨時和父母一起住。最後麵韓思齊和符箏箏的家,但因為符箏箏懷孕,所以季雅姝不肯讓他們倆單獨住,怕韓思齊不會照顧孕婦。季慕賢和田欣在十裏陽光就沒和父母住在一起,隻是吃飯時就過來。搬過來以後季雅姝也沒給他們派做飯的,他們還是過來一起吃,所以雖然搬了家,但實際上和在十裏陽光的住法一樣。
對於大人來說,搬家是件麻煩事,不過對於小孩子來說就不一樣了,符星和笑笑兩人感到新鮮極了,屋前屋後地跑著,問長問短,樂此不疲。
“快來歇會兒,再瘋晚上會尿床的。”季雅姝跟在兩個孩子後麵喊著,韓騰躍也跟過去。
“累不?”田欣給符箏箏端來一碗銀耳湯。
“不累啊,我又沒做什麽。”符箏箏笑著接過,慢慢地吃起來。
此時已是夏天,氣溫也漸漸熱起來,所以家裏每天都會燉一些消暑的食品。
“我看你這幾天吊胃口挺好啊。”
“那是,我懷符星那會兒更能吃呢,根本就沒有什麽妊娠反應。”符箏箏將吃光的碗遞到田欣麵前,“再給我盛一碗。”
“不行,一會兒就吃晚飯了,再吃一會兒就吃不下晚飯了。”田欣將碗遞給陳巧蘭。
上次陳小湘的事,韓思齊沒有再追究陳小湘的責任,也沒有把那事沒有告訴陳巧蘭,陳小湘自知理虧,乖乖地跟著她爸爸回了鄉下,陳巧蘭便回來照常工作了。
“思齊少爺會回來吃飯嗎?”陳巧蘭一邊接碗一邊問。
符箏箏擺擺手:“不會,他之前給我打了電話。”
田欣有些奇怪地問她:“思齊又不在家吃晚飯?我發現他最近應酬很多了啊,三天兩頭看不到他人影。”
符箏箏幫韓思齊解釋:“以前是因為我的工作,所以他不得不推掉所有的應酬,現在我沒去上班,他放心了,也應該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了。”
“真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嗎?”
聽出田欣的擔憂,符箏箏不以為然地笑道:“難不成你還以為他出去花天酒地了?”
“思齊那麽優秀,你現在又在懷孕期間,這個時候的男人最容易出軌,小心盯著點兒總是好的。”
“不會的,我還不相信他嗎?不過這出去應酬,男男女女坐一桌吃個飯喝個酒也很正常了,我相信他有分寸的,你別擔心。”
田欣聽言這才放心了些:“我去看看飯熟了沒有。”
田欣才走開,符箏箏便收到了朱婷的信息:“蕭勁衝明天要回B市,唐豐要我以他女朋友身份陪他一起去接蕭勁衝,怎麽辦?”
她連忙撥通朱婷電話:“你先不要和蕭勁衝有正麵接觸,聽說蕭勁衝是個老色鬼,我怕他對你有想法。”
“我這段時間沒有上班,唐豐沒事就帶我去碼頭玩,但我沒有發現他們有任何不法行為的跡象,也沒有看到他和負責碼頭以外的蕭勁衝的手下接觸過,我覺得很奇怪。蕭勁衝回來,他在B市有點來頭的手下一定都會去接他,給他洗塵,到時候我就可以知道哪裏人是他手下。”
“你別心急,蕭勁衝這些手下才來B市開拓新勢力,先站穩腳跟,才有可能去搞小動作,現在看不出什麽名堂也很正常,所以你現在不需要做什麽,先熟悉這個圈子再等機會就行了。”
“可是,啊——”朱婷刺耳的尖叫聲突然傳過來。
符箏箏大驚失色:“怎麽了?”
聽筒裏已一片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