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劇痛在身上綻放,雖然依靠後跳緩解了衝擊力,但呂岩的左手骨還是當場被斬斷,脊骨也出現巨大裂縫,雙大腿骨都被穿透,整副身體如同散架般向後倒飛,唯一完好無損的,是他一直藏在身後的右臂。
就在這時,一團模糊的影子在五顆金星的殘影之間出現,果然和前幾次的位置一模一樣,就如同施展疊韻風舞的亂舞一樣,追魂五星槍在進行發散型的攻擊之後,必然會出現一個空當,而這個空當,就是呂岩發現的機會。
白蜂•閃!
呂岩右臂輕揮,白蜂驟然消失,一團巨大的白色風花再呂岩頭頂徐徐綻放,充滿威懾性的低鳴壓迫全場,亮白耀眼的白蜂又從虛空中鑽了出來,正射在那團灰影的腹部。
呂岩已經點亮了白蜂上的119節骨節,白蜂出現了十分明顯的進化狀態,在旋轉的三角槍尖周圍,出現了無數紅色的沙礫,密密麻麻,猶如一團圍繞著槍尖飛舞的狂蜂,它們隨著槍尖的旋轉一同飛舞,但卻比槍芒更先一步撞進了灰影之中。
“嘭!”銳器入肉的聲音清晰可聞,隨後是溪月的痛哼,同時圍繞著白蜂爆發出一團狂舞的火花,溪月正以他最大的力量阻止白蜂刺穿他的身體,在白蜂•閃蘊含的可怕力量下,溪月被倒推出八十多米,沒有人能夠看清他的動作,隻見到一團灰色的幻影在被耀眼的白蜂推著倒飛,地上留下一條猩紅的血痕。
數秒之後,溪月的身影終於停了下了,同時他身前爆發出哢的裂響,白蜂槍身轟然炸碎,一個血淋淋的人影露了出來。一直氣定神閑的溪月氣喘籲籲的站在原地,他身上的衣服幾乎全部消失,僅剩一絲絲黑色的灰燼貼在身體表麵,在他的胸口和腹部布滿了焦黑的血洞,不過有經驗的戰士都能看出這些傷口很淺,僅僅刺穿了皮膚。
可怕的傷口在溪月的腹部,白蜂的槍頭已經鑽進了他的腹部,雖然槍身已經被溪月挑碎,但白蜂尖端的三棱刃口是張開的,血水如同泉水一般湧出,將溪月的雙腿染成一片血紅。
呂岩以自己半殘的代價,終於換來了溪月重傷。
競技場上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呂岩投擲的白蜂•閃觀眾們已經看過一次,但他們真正佩服的是呂岩的隱忍和時機的把握,若不是在溪月氣力不續的時候投出這一槍,恐怕根本傷不到溪月。
但掌聲很快就變小了,取而代之的是驚歎和憤怒,溪月身上居然備著療傷藥。
金花武者的身上總是帶著許多傷藥,雖然溪月的衣服被燒毀大半,包裹中的東西早已散落的四處都是,但其中還有很多沒有被燒毀,溪月拔出白蜂的槍尖,從地上快速撿起幾個碎裂的瓶子,將其中白色的藥粉倒在傷口處,血很快就止住了,略帶魔力的療傷藥令他的傷口快速生長愈合起來。
止住了傷勢的溪月一抖長槍,向著呂岩飛奔而去,受此慘敗,他當然要找回場子,而最好的方法,就是立刻殺掉呂岩。溪月的動作如一陣風般跑動起來,卻沒有注意到在他身後散開的包裹中,有一張燒掉了半邊的黃色紙張被狂風帶起,輕輕的飄向半空。
溪月距離呂岩大約八十多米的距離,他畢竟受了重傷,不敢全力狂奔,要跑完這段距離,至少要十秒的時間。
呂岩看著一溜煙衝過來的溪月,並沒有害怕,反而他處於一種相對出神的狀態,他腦海中全是剛才溪月阻擋白蜂•閃的動作,溪月在最後關頭舞動長槍從周圍以各種角度將槍尖點在白蜂上,以逐步抵消白蜂的衝擊力,整個動作就像是“疊韻風舞——亂舞”的逆向版。
從另外的角度看到收斂狀態下的亂舞,讓呂岩對槍術有了新的理解,疊韻風舞的動作在他腦海中一遍遍滾動,從彈射到亂舞的銜接漸漸變得清晰,槍意在呂岩腦海中連成一氣。
溪月不知道呂岩的頓悟,他隻知道自己要認真起來的話,這個小骷髏根本不是對手,他腳步平穩的疾奔,相信自己必定能夠必殺呂岩。
旁邊安德莉娜等戰骨已經開始翻閱競技場的欄杆。
就在這時!
“嗚嗚!嗷嗷!”側麵突然傳出一陣狼嚎,呂岩身邊的一個獸籠不知道什麽時候打開了柵門,裏麵關著的十幾條暗紅色的嗜血狂狼衝了出來。
嗜血狂狼是遊蕩在石蠻高原東部的一種野獸,喜歡群居,酷愛攻擊溫血動物,包括人類。他們一旦聞到鮮血的味道,會變得更加狂暴,速度和攻擊力暴漲,是可怕的野獸。
競技場下方的獸籠中會經常關押著一些野獸,以供重生堡的官員們隨時舉行比賽取樂,這些嗜血狂狼早就被賽場上的血腥味刺激的受不了,不知道怎麽突然被放了出來,立刻如同十幾道紅色的旋風向溪月撲去。
溪月微微一愣,不知道誰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搗亂,他隻得刹住腳步應對嗜血狂狼的進攻,不得不說,溪月的槍術真是一流,挑、刺、攔、砸……一條大槍在他手中完全活了過來,防守的滴水不漏,嗜血狂狼根本靠不近他的身體。
呂岩的身體漸漸恢複,他慢慢站了起來,但他的視線卻沒有離開過溪月,隻見溪月的周圍始終有五顆閃爍的紅光,在進行攻擊的時候,溪月總是以毒蛇般顫動的槍頭疾刺,形成這種視覺上的幻影,而每一頭被紅光刺中的狂狼,身體表麵就會出現十幾個血洞,而當狼屍開始墜落的時候,溪月已經開始攻擊另外一條狂狼。
“他為什麽可以分心攻擊不同的目標,他為什麽可以同時形成五處攻擊重點?”呂岩仔細的盯著溪月的一舉一動,他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進行第一次真正的槍術學習。
在碰到溪月之前,呂岩所有的槍術都來自於凱倫瓦爾畫給他的那幾個槍招動作,沒有人可以給他演示,就連倫紮伊特也沒有仔細和他討論過槍術,呂岩的疊韻風舞能夠施展到目前這種狀態,完全是他自己的領悟。
而今天,他碰到一位槍術高手,他的麵前突然打開了一扇槍術的大門,原來槍可以這樣用,原來出槍的角度可以這樣刁鑽,原來身體的擺動可以這樣玄妙……
溪月的一個個動作在呂岩的腦海中得到印證,他心中聚集的一些疑惑開始解開,一些力量的過渡和發力的方法浮現在腦海之中,呂岩開始變得躍躍欲試。
“刺中目標的時候,身體早已經開始做下一個動作,而思維其實已經更進一步,籌劃下下步的攻擊路線,這就是槍意,槍未到,意識已經先到了,可能這樣才能隨心所欲,槍隨心轉。”呂岩反思自己以往僵硬的施展疊韻風舞,對比之下,意識到自己完全可以做的更好。
嘩啦!最後一條嗜血狂狼被溪月從腹部挑至咽喉,血糊糊的內髒撒了一地,狼屍摔倒在地上,微微抽搐。
東北角看台上,一名男子在蒙麵看客的耳邊說道:“公主,嗜血狂狼數量不夠,要不要……”
“不用了,狼殺不了金花武者,它們的作用隻不過是提供生魂。”
溪月已經完全變成了血人,從辮子到槍杆,被血水淋了個透,在濃鬱血腥味的刺激下,他也越發變得興奮起來,伸出舌頭舔掉嘴唇周圍腥澀的狼血,他向呂岩走去,距離已經很近了,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穩,看向呂岩的眼中充滿了鄙夷:“還有什麽能夠救你?”
卡頓頂著石祖恩澤要上,突然,旁邊安德莉娜伸出手臂攔住了他:“大人剛才魂言下令,命我們不用下場幫忙。”
呂岩淡淡的看著溪月,他掌心白光閃爍,四頭荊棘象虎和十幾條嗜血狂狼都是體積不小的野獸,生魂很足。有生命精華的輔助,有瑞斯恩等戰骨的全額貢魂,他吸收了競技場中大半的生魂,經過了這段時間的累積後,他新升了一小級,白蜂重新在手心生成。
“又長出骨技了嗎,哼。”溪月冷哼一聲:“可是又能怎麽樣,你那蹩腳的半桶水槍術根本傷不到我。”
“那你腹部的爛洞是怎麽來的?”呂岩冷冷的回敬。
“牙尖嘴利!去死吧!”溪月眼中閃過濃烈的殺氣,距離已經夠了,他突然一個箭步衝前,五朵紅色的星芒炸現!
競技場上全是倒抽冷氣的聲音,都以為呂岩要就此完結,但他們很快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呂岩手臂一抬,向前邁出半步,在他身體周圍閃過一群淡淡的白色殘影,緊接著一團巨大的白色花團在他身體前方突然綻放,疊韻風舞——亂舞!
雷蒙一下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呂岩這一槍的威力,以他的眼光當然看得出來,比剛才不知道強悍了多少倍。
卡頓臉上顯出激動的神情,而瑞斯恩和安德莉娜臉上是充滿了信任,史東重重的點頭,萊文臉上也露出了懶懶的笑容。
亂舞的白色之花已經完全籠罩了追魂五星槍的光芒,五朵暗紅色的火光在白光之中冒出一連串火星之後迅速消退,溪月在白蜂尖端借力一撐,向後跳出數米之外,用略帶驚訝的目光看向呂岩。
呂岩卻仍舊是一臉的淡然,這一次突破是理所當然,他心中的許多鬱結在這一刻解開,疊韻風舞的全套-動作在心中一遍遍流淌。後退半步,放鬆身體,呂岩的腳骨緩緩踩出兩個腳印,他沒有直接使用斂殺歸刺,而是將白蜂中的力量卸去。
呂岩已經明白了凱倫瓦爾的話,不能連成一氣的疊韻風舞是危險的,在溪月麵前冒然使用斂殺歸刺可能會有危險,必須要全部連起來。
溪月又一次撲上來,這次的五星以線狀排列。
呂岩絲毫不含糊的一招進入亂舞狀態,而且亂舞的光圈比剛才又明顯縮小,但槍花的輪廓卻更加的清晰。
一合即分,溪月再退數步。
不到三秒之後,又是一次碰撞,白蜂送出的槍花已經清晰無比,有九朵圓滑的花瓣,濃縮到隻有溪月胸口大小,但其中的威力卻讓溪月完全不敢忽視,更不敢繞過槍花攻擊呂岩身體,因為白蜂加上槍芒有四米多長,而他的長槍隻有三米。
第六次碰撞,呂岩開始主動,槍花隻有碗口大小,在遠處看上去,就像是呂岩向溪月的胸口捅出一個耀眼的火把,但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溪月卻如同大敵,而且一觸即退,至少要彈開十幾米。
第九次碰撞,溪月將追魂五星槍施展到了極致,五顆紅色的星光排成前後筆直的一條直線,向呂岩撞去,而呂岩絲毫不慌,白蜂靈蛇般彈起,爆閃一陣白色的殘影之後,伴隨著震懾人心的低鳴,以靜止的形態刺向溪月。
直接推出了靜止一槍!
疊韻風舞,終於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