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觥籌交錯,笑聲不絕於耳,這場鬧劇就平息下來了。
顏舒藝盯著那張如豬頭般臃腫的臉怒氣衝衝地坐在座位上,狠狠瞪著顏如卿,好似有什麽深仇大恨一樣。而當事人卻一臉平靜任她瞪著,好似事不關己,看也沒看。倒是方書茹看不下去了,白了顏舒藝一眼,那表情充滿了輕蔑。
“真不知道有些人怎麽想的,分明是自己不懂規矩卻還怪別人。”
顏舒藝知道方書茹是在說自己,臉上“騰地”又紅了起來,眼睛似乎要冒火。剛要發怒卻硬是強忍下來。她剛剛才衝撞了皇後,再來一次非掉腦袋不可。
顏如卿才懶得搭理顏舒藝,隻是個小小的角色,又何須自己費心呢。
她思忖著,目光朝上座的皇後和陸氏看去。陸氏滿臉喜色,和皇後攀談著,而她懷中的小公子似乎是睡著了,不哭也不鬧。
不知不覺上,顏如卿麵色一緊,而後迅速站起身。方書茹不知道她要幹什麽,仰首道:“要去哪?”
顏如卿也沒回她,直接來到了軒轅辰麵前。
軒轅辰正在自飲自酌,垂眸間眼中竟映入了一抹素雅的黃,看著分外熟悉。他一抬頭,見竟是顏如卿,不由一怔。
而軒轅成看顏如卿竟來找軒轅辰,眸中竟是一黯,不知不覺就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他俊美非凡,又是軒轅辰的長兄,憑什麽這顏如卿竟不愛自己。
他剛要和顏如卿講話,卻聽顏如卿對軒轅辰道:“什麽都別問,隨我來。”然後倆人出了大堂。
而那邊的顏舒藝沒想到顏如卿竟然會去找軒轅辰,不由恨得牙癢癢,馬上對陳氏吼道:“她真不要臉,竟然主動去找辰殿下,真是不守婦道,無廉恥之心,徹徹底底的狐媚胚子!”說完這話她還氣的跺了下腳。
自己的女兒真是壓不住自己的脾氣,不好好改改以後怎麽登上後位。
陳氏緊張地捂住顏舒藝的嘴,抬頭看了眼皇後,然後壓低聲音訓斥顏舒藝:“別亂說話,還想不想要腦袋!”
顏舒藝雖然生氣但是還是忌憚皇後的,聽了陳氏的話,立馬閉上了嘴。
方書茹在一邊看著這母女倆,樂的合不攏嘴,她不懼怕顏舒藝更不懼怕陳氏:“舒藝小姐你這話說的真是太有趣了。如卿小姐是狐媚胚子,那你是什麽,如果換做你,那辰皇子未必賞你狐媚的機會呢。”
方書茹說的極其諷刺,末了還對身邊的蘇家小姐蘇婉婉說了幾句,蘇婉婉聽完立馬“咯咯”笑出了聲。
顏舒藝白白吃了啞巴虧,恨恨地對方書茹道:“你行!”
“哎喲,難道你就會說你行嗎?”
陳氏看顏舒藝占了下風,立馬咬牙對方書茹道:“方小姐自重!”
“自重?”方書茹立馬冷哼了聲,“要說自重的該是舒藝小姐吧?”她目光一厲,連敬稱都免了,“顏舒藝,你還記得那幅繡圖嗎!”
上次的皇後宴席上,方書茹本來要送給皇後的是一張精美的刺繡,但是要呈獻時卻發現上麵沾了一大塊墨跡,這刺繡等於就是毀了。時間緊迫下她沒法找到別的禮物,而顏如卿卻在那時幫了她,送給她另一幅刺繡。那刺繡雖然不算珍奇,但繡的圖案卻是皇後最喜歡的孔雀開屏圖,這才讓方書茹沒失麵子。
之後方書茹回想經過,才知道是顏舒藝趁中午休息時往她的繡圖上撒了墨,她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但卻還是被顏如卿看到了。
顏舒藝聽方書茹說完,自知理虧,氣焰少了一半:“你,你別含血噴人!”
方書茹哼了聲,重重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擲地有聲道:“我隻說繡圖,舒藝小姐為何說我含血噴人?我堂堂千金小姐是誣陷你還是怎麽著?我看你是做了壞事,現在被人識破,不打自招吧!”
陳氏狠狠擰了下顏舒藝的腿,顏舒藝真是缺心眼缺到家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事竟然也能做!
方書茹看道陳氏吃癟般的表情,又看看顏舒藝後悔地恨不得把舌頭吞下去的神情,嗤笑出聲,接下來的話更是犀利:“有本事做缺德事,就別沒本事承認。本小姐知道是你毀的我的繡圖,你好自為之,保不準哪天我一高興,對你做點什麽,可別把你嚇哭!”
顏舒藝被方書茹眼中赤裸裸的威脅嚇到了,她結巴了半天:“你,你想做什麽!”
“現在不做什麽……”方書茹故意停頓下,隨之眸光一沉,傾身冷聲道,“這個要等本小姐想到再說。”
陳氏看顏舒藝和方書茹爭吵也想不出好法子,方書茹是方家的嫡女,方尚書最寵愛的女兒。而且這次本就是顏舒藝理虧,毀了方書茹的刺繡。況且顏修也不知情,要是鬧大了,別說顏修會狠罰顏舒藝,皇後那更是吃不了兜著走。
方書茹自然知道陳氏怎麽想的,她冷笑著別過臉。這事算不了,總有自己回禮的一天。
就在這時,顏如卿和軒轅辰從堂外回來了,隻見倆人走上了台階,來到皇後跟前。
皇後看軒轅辰和顏如卿來了,有些詫異,剛要開口,就聽軒轅辰說:“母後,孩兒想看看表弟,剛才在繈褓中沒看清樣貌,很是好奇。”
皇後這才明白軒轅辰要做什麽,但是隨即生了疑問,孩子是隨時可以看的,為何偏偏選在這時候呢?
不等陸氏同意,軒轅辰直接蹲下神,湊頭看向了小公子。
小公子睡得正熟,眼睛緊閉著,乍看下覺得沒有異樣,但是細看卻覺得安靜得過分。
軒轅辰眉頭微蹙,把手探向了小公子的鼻下。陸氏不知道軒轅辰要做什麽,也是一怔。不過軒轅辰畢竟是皇子,她不好問。
正想著,隻見軒轅辰低沉道:“孩子呼吸好弱。”
陸氏和皇後同時一驚,急忙看向了孩子。這時才發現孩子臉色微微發紫,雙唇緊閉,竟是缺氧的症狀。
陸氏大驚,緊張的麵色蒼白。這時隻見顏如卿擋在了陸氏身前,和皇後低聲說:“不要讓眾人看出異樣。”
皇後立馬了解了顏如卿的意思,這勢頭明顯是有人要害死自己的外甥,如果此時聲張宴會勢必搞砸,在傳進武孝帝耳中難免又是一場麻煩。皇後連忙點了點頭。
顏如卿拉住了陸氏的衣袖,又轉頭對軒轅辰沉聲道:“跟我來。”說著,顏如卿、陸氏和軒轅辰一起出了大堂。
眾人不知道出了什麽事,都用疑惑的眼光看向皇後。但是皇後麵色平靜,還掛著笑,想必是沒事。眾人也就紛紛收回目光。
顏如卿疾步走在通往藥房間的路上,看陸氏哭哭啼啼的有些心煩,一把抱過了陸氏手中的小公子,把他從錦被中拿了出來,然後對陸氏說:“快去打水,再晚你兒子就沒命了。”那陸氏聽了顏如卿的話,立馬點點頭,也不顧什麽夫人形象了,直接跑進了藥房。
顏如卿緊隨其後快步走了進來,剛一進屋,她立馬把錦被扔在地上,把孩子先放進了打好的水裏,又找了荷葉、金銀花、甘鬆、藿香幾味藥揉搓小公子的身體。
軒轅辰在一旁焦急地問道:“怎麽樣?”
“有人在錦被上下了麻痹神經的藥物。”
顏如卿找的都是沐浴潔身用的藥粉,目的就是為了洗淨小公子身上的藥粉。
其實,她前世也是不知內情的。隻知道在宴席後竟傳出了小公子夭折的消息,據說是窒息而死。陸氏因此受了責罰,被貶為了下人,林侍郎也萎靡不振的好一陣。
陸氏心思單純,聽了顏如卿的話淚就掉了下來,竟然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害了自己的孩子,怎能不傷心:“剛才不還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就這樣了呀!是誰這麽狠心,要害我的孩子呀!”
顏如卿眼中帶出了波瀾,她手腳麻利地洗淨小公子後將他放到了椅子上。
孩子呼吸還是很微弱,進氣少出氣多,似乎快沒命了。軒轅辰緊張地說不出話,一眨不眨地盯著顏如卿。而陸氏就快哭暈過去,她一個婦人也不知道能做什麽。
而顏如卿在這種情況下依舊鎮定地揉搓著小公子身上的尺澤、太淵穴、魚際等穴位,揉了一會兒,小公子哇地哭出了聲,竟是活了!
陸氏順著哭聲跑了過去,看小公子沒事了,一激動也是哭了起來。
顏如卿這時才舒了口氣,她退到了一邊,頭上已是密密的汗珠。
軒轅辰走到她身邊,執手為她抹了把汗。這動作太過親密了,當軒轅辰的手觸上顏如卿的額頭時,她隻感覺一抹熱度上了額頭,然後燒到麵頰,身體同是一僵,一時間忘了躲開。
軒轅辰也是微微一怔,他下意識地就把手撫上了顏如卿的額頭,一張俊顏也是微微發紅。半晌,他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剛才顏如卿把他叫出了大堂,和他說小公子好像有問題,他還不信。待自己看過後才知道顏如卿說的不假。
顏如卿舒了口氣,道:“小公子是被人下藥了。”
這時候陸氏把小公子抱在了懷裏,也走了過來。她剛止住淚,此時聽到顏如卿的話又是淚眼淒迷。
顏如卿看她這麽脆弱無奈地歎了口氣:“這藥應該是下在了繈褓中。但是需要和咱們吃的貝類接觸才能發生反應。”
說到這,陸氏瞪大了眼,滿臉不解:“可是,剛才,我的寶珍什麽都沒吃呀。”
顏如卿先是看了看陸氏,後看了看軒轅辰。
那表情好似再說,你應該知道吧。
軒轅辰若所有思,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莫名的情緒:“孩子是沒吃,但是大人卻吃了。”
顏如卿點點頭:“剛才你回屋喂奶,就是那時候讓小公子間接吃了貝類。”
陸氏不敢相信,但是卻不得不信,她渾身抖動著,結結巴巴說:“是,是誰,這麽狠心要害我的孩子?”她低頭看了眼現在已經睜著眼睛來回張望的小公子,“如果是這樣,那她為何不直接下手呢。”
顏如卿輕哼出聲:“如果她直接動手,可能不易脫身。但是下藥就不一樣了,既可以給自己留下足夠的時間逃脫,又神不知鬼不覺。這不是毒藥,隻是麻痹神經的藥物,到時小公子死於窒息,沒準還會把責任推到你的身上。說你不小心悶死了自己的孩子。”
“是,是誰這麽狠的心呢?”
“如果猜的不錯,應該是那幾個無子夫人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