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怒吼的這一嗓子頓時叫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花襯衫,雖然早就聽說丫丫不好對付,但還沒有想到她居然可以強悍。
“喲西!看來你真的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你仔細看看這欠條是不是你丈夫寫下的再說!”
丫丫冷哼一聲,“欠條是不是他寫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少在我家撒野!”
“你……”花襯衫氣得兩眼發黑,這女人簡直就是強勢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境界!
一旁的紅頭巾見勢不妙頓時拉了拉花襯衫的衣角,悄聲道:“老大,拿了錢見好就收,別跟一娘們兒計較!”
花襯衫清咳了一聲,拿出過往收賬的經驗,將賬單拿出來,一筆一筆地跟丫丫唾沫橫飛地表示,他真不是來找事兒的,就是想把錢給收回去。
誰知丫丫掃了一眼欠條的簽名,隨即否認道:“這不是我先生的字跡。”
花襯衫愣住了,繼而笑嘻嘻地表示:“不可能,那個人都拿出名片了,說自己是你的丈夫。”
丫丫一臉諷刺地看著他,“你們公司也太好借錢了吧,一張名片就能套出幾十萬?你好好看看我們古家,至於連幾十萬的小錢都要向別人借嗎?”
花襯衫又愣了一愣,的確,打從他進來開始,就覺得這古家富麗堂皇,豪華萬分,不說腳底下踩的是那羊毛墊子,單是掛在牆上的一副普普通通的素描都出自名家之手。
這樣真正的上流社會,怎麽會找他們高利貸公司借錢?
那古先生好歹也是有身份有名望的人,即使缺錢,隻怕也會跟朋友或者是父母借吧。
這樣一想,花襯衫頓時後背冷汗涔涔,他猶疑地掃了一眼丫丫,“古太太,古先生什麽時候回家?”
丫丫笑意吟吟,“喏,他剛剛回來,就在你們身後。”
身後,男人拿著鑰匙從大門外進來,見到花襯衫頓時抬起手微微一笑,打了個招呼。
如果說此刻天雷能夠劈死一個人的話,想必這花襯衫和紅頭巾一定死上千萬回了。
紅頭巾顫抖地看向花襯衫,“老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天來借錢的男人,可不是這副長相……”
花襯衫深吸了一口氣,不行,不能自亂陣腳。
他再度將目光轉移向古奕恒,上上下下打量了許久,終於失望地垂下了頭。
借錢的男人看起來既長得與古奕恒的風華氣度挨不上邊,又不像體麵的大人物,這樣說來的話,自己真的被騙了?
他忽然扔了欠條,捂著臉悲從中來,當著丫丫的麵,一個凶悍的漢子“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哭聲迅速把樓上睡覺的兩個小孩子給吸引了出來,老大和老二趴在樓梯口笑眯眯瞅著那五大三粗的漢子。
“哥哥,你說那叔叔是不是被媽咪給教訓了一頓?”弟弟從嘴裏拿出嚼爛的口香糖,悄悄扔在了悲愴大哭的男人屁股後頭。
他料定了男人肯定一屁股坐在地上,因為每次他哭累了就會這麽做。
果然,那男人一邊抹眼淚一邊一屁股坐在了口香糖在的地方,哥哥捂住漏風的牙齒嘿嘿嘿笑了,兩個小人兒強忍著笑意等待著看好戲。
花襯衫的悲從中來令丫丫與古奕恒都愣住了,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同時將迷茫的目光轉向花襯衫。
花襯衫哭夠了,終於抬起紅腫的眼睛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敘述了一遍,原來一個月前,有一個自稱是古奕恒的男人來到他們借債公司,說是手頭上因為做生意挪不開現金,想要從民間借貸公司挪一筆款項。
花襯衫作為他們公司的金融經理,自然忍不住問了,憑什麽要借給你啊,你兩手空空。
那男人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張名片,上麵赫然寫著古奕恒的名字,他一本正經地將自己的家庭地址,家中的具體情況一一說了個遍,甚至比新聞上報導的還要詳盡。
這下可由不得花襯衫不信了,於是左思右想,他終於將五十萬就這樣借出去了。
走之前那人還信誓旦旦地表示要還給他一百萬現金以做答謝呢。
結果說好的借款期限一天天地過了,眼看這資金遲遲不到位,花襯衫急了,忍不住來催債,誰知道丫丫根本不承認這人是古奕恒。
而真正的古奕恒又與借債的男人長得不一樣,花襯衫這才知道自己被騙了。
“我的命好苦啊,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間還有弟弟妹妹堂弟堂妹,逼迫了別人大半輩子,結果現在反而遇上一個騙子,我活得容易嗎我?”隨手擦了一把淚,花襯衫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廊柱上。
丫丫可沒耐心聽他在這裏訴苦,她直接撥通報警電話,簡略地說了一下情況,沒過多久,警察就進來,將花襯衫和紅頭巾一並帶走了。
古奕恒微微蹙眉,能夠用自己的身份借錢的人,還是借的這麽一筆小錢,實在很難猜出是誰。
左思右想了許久之後,仍舊毫無頭緒的古奕恒索性放棄了想法,摟住丫丫的腰歎了口氣,“算了,相信警察會給我一個公道。”
丫丫點點頭,安心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事實證明警察的辦事效率還是相當快的,沒過多久,犯事的人就被找到了,冒充古奕恒借錢的男人居然就是上回去李雅麗家尋找財務凶神惡煞的那個前男友!
據說前男友李銘也是偶然去尋找李雅麗時,結果在公園遇見了她與古奕恒之間不同尋常的關係,他眼尖,瞅出古奕恒穿戴不凡,氣度華貴,於是找人一問才知道他是古家的主人。
李銘在外頭欠了一屁股債,正愁找不到弄錢的地方,走投無路之際忽然天降財神爺,哪裏還想得到別的?
當下二話不說就是辦理了一張名片,上麵印上古奕恒的身份信息,隨後拿著名片大搖大擺地去借債公司騙錢。
大概也是他膽子大,擺譜擺的十分足,許下的回報利潤又十分豐厚,於是乎眾人就都被他忽悠上了,連一向在人精裏混的老江湖花襯衫也被錢衝昏了頭,沒有認出這是一個騙局。
古奕恒得知這件事後心情十分複雜,五十萬對於他來說隻是個小數目,他甚至可以看在李雅麗的麵子上幫她還了,可是這李銘卻真不是個男人。
他打算專程去看看那個叫做李銘的男人。
警察將李銘帶出來的時候,他在看守所裏已經呆了十幾天了,看起來鼻青臉腫,似乎監獄裏的日子過得不太好,見到古奕恒的模樣也畏畏縮縮的不利落。
古奕恒原本想跟他說說李雅麗母女的事情,可一見到這個目光躲閃,縮頭縮尾的男人,頓時就失了興趣。
古奕恒站了起來,淡淡道:“從監獄裏出來之後最好不要再去招惹李雅麗,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李銘看著古奕恒離去的背影,忽然嘿嘿笑了,“你喜歡她?”
古奕恒抿嘴沒有回答,他懶得跟這樣一個思想齷齪的男人說話,即使說也說不清楚。
從看守所裏走出來已經是下午四點左右了,古奕恒雙手插兜,準備去餐廳將就著吃點東西,晚上和大學校友們見個麵。
隔著馬路,忽然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頓時有些訝異。
隻見車來車往中,牽著李思思的手怔怔看著自己的秀美女人,神色中帶著激動和愧疚。
原來是李雅麗。
餐廳裏流淌著淡淡的音樂,李思思沉浸在自己的甜點裏,哪曾注意到一旁李雅麗與古奕恒之間的氣氛。
李雅麗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原本我打算是要離開這裏的。”她真的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走,可是進了機場通道之後,她忽然後悔了。
有些事情,不是下定決心去做,就真的能夠做成的。
譬如離開一個喜歡的男人。
李雅麗的目光柔柔看向古奕恒,事實證明她做的決定是正確的,如果不是她及時趕回來,自己住的那所公寓估計會被後來前來泄憤的花襯衫給砸了。
“還記得上次我在電話裏跟你借錢的事情嗎?我那時以為隻要李銘走了,我就可以不用管他,可是後來我發現不對,他始終是我孩子的父親,我想要給孩子一個未來,所以,這筆債務,我想幫李銘償還。”
輕飄飄一句還錢就好了,可是他哪裏還有多餘的錢?
於是李雅麗打算跟古奕恒借,無論是多久,哪怕十年二十年,她都會努力把這筆債還上。
古奕恒低頭喝茶,心中再次升起了對李雅麗的同情。
“行,沒問題,他淡淡一笑,幹脆地答應了這件事情。
李雅麗低下頭溫柔地笑了,果然,在這個世界上肯幫她的男人隻有古奕恒了,默默地扭頭看了一眼幸福地吃著甜點的小思思,李雅麗在心裏對丫丫輕輕說了一句抱歉。
她真的不是有意要重新回來,隻是,她的家在這裏,作為思思的母親,她要留住這最後的方寸之地。
古奕恒開車將李雅麗母女倆送了回去,正是初冬的晚上,稍微有些寒冷的戶外,古奕恒靠在車子旁,看著李雅麗母女上樓之後,這才轉身走進車內。
剛剛準備啟動車子,忽然脖子一涼,車後出現了一個拿著匕首貼著他的人,那男人壓低了聲音道:“把車子開到城東的臨江沙灘。”
古奕恒微微皺眉,並沒有慌亂,好歹從前也是個參謀長,擒拿手一類的防身術他還是練習得很熟的,要不是今天防範太鬆,這男人未必能夠得手。
腦海裏飛快地將臨江沙灘的地形回顧了一下,古奕恒頓時心中有底了,扭頭笑著道:“要去臨江沙灘是嗎?好,你別衝動,我這就慢慢來。”
臨江沙灘是城東的魔鬼沙灘,每年漲潮的季節就會將岸邊的行人席卷而走,在臨江因為觀潮而死亡的死亡率占全城的百分之十,盡管觀潮危險,可仍舊就不怕死的行人前去觀看奇景。
而今天,恰好是漲潮日,古奕恒淡淡笑了,如果在那裏死掉,那路人們就會以為他真的是因為觀潮而死掉。
這人有幾分腦子,就是身手太差,眼看他那抖得比自己還厲害的手,真不知道何苦非要來當一個壞人。
古奕恒不緊不慢地將車子開到三十碼的蝸牛速度慢吞吞在街道上行駛,男人有點激動,一直低吼,“開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