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劍氣呈雪白的顏色,在曦耀下反射著刺目的光芒,竟與星力有些相似。與姬玄清的螭龍劍意顯化出來的雪白氣場又有許多不同。
四人大驚,紛紛取出飛劍抵禦,因措不及防的緣故,竟被這劍氣擊退了數丈遠。
劍氣的餘波,在紫菱峰上激蕩著,然而奇巧的是,今日大部分內門弟子都被派遣去金鱗城,住在左近的劉元宇亦不例外,是以這動靜居然無人察覺。
而紫兒,正是去觀摩劍齋招徒的方式,這十多年來,她離開蘇瞳身邊的次數,一掌可數,偏偏就是這一次出事了。
蘇瞳的身形緩緩現在四個少年眼中,她的小臉笑顏不再,無盡的冷漠冰寒蔓延開來,好似要將周遭都冰凍一樣,但她仍然美得絕世無雙,宛如冰雪精靈一樣剔透,令四個少年心髒都跳慢了半拍。
蕭青木最先反應過來,那劍氣強則強,還不能奈何他,他試探的問著:“姑娘可是蘇瞳?”
“心魂火是什麽?”蘇瞳手中握著一柄雪玉一樣的飛劍,從不曾在她身上出現過的殺機,盈眶而出。
蕭青木眸子微微一轉,笑道:“由心魂珠為容器,由心血點燃,是謂心魂火。心魂火代表其主生機,生機滅絕就會熄滅,它向來靈驗,極少出差錯。”
他望著蘇瞳精致容顏,心思轉動著:沒想到那家夥留下一個女兒,長成這模樣,比姬玄清也不差了。等等,那家夥若是死了,她也就剩下加入劍齋一途可走,不若施些恩惠,還怕她不主動送上門來?就是可惜,年紀小了一些……
想著如此如此,口中卻道:“怎麽,姑娘居然不知麽?”
就在這時,蘇小白慌慌忙忙的走出來,輕輕拉了拉蘇瞳,小聲的說:“原來這才心魂火!蘇瞳,蘇瞳,我想起來了,那一天劉元宇在這裏跟紫兒說了些話,開口就是心魂火熄滅了,說的好像就是主人……”
“當啷!”
若是別人說來,蘇瞳可能不會信,但由劉元宇說來,就不一樣了。她聞此,身形一個震顫,飛劍都握不穩落下地來,她臉色蒼白:“小白,你說的是真的嗎?”
蘇小白心智雖然不太高,卻不是沒有判斷的能力,她有些沮喪的說:“可惜後來他們展開了禁製,我就聽到了第一句……”
蕭青木嘴角含笑,溫煦的說:“劍君蘇伏是何等樣人,怎麽會輕易死去,姑娘也不要太當真。其實姑娘大可以先行加入劍齋,一來你父本就是劍齋之人,二來還可得到無上傳承,即便他死了,有朝一日,也可替他報仇,豈不美哉?”
這話聽著像似安慰,卻令人聽得好生煩躁。
蘇瞳理也不理,她收拾了心緒,重又撿起雪玉劍,小手掌緊了緊劍柄,她知道,沒有人可以再阻止她離開劍齋。
她返身入了小院,將所有的壁畫都收入儲物袋,隨後毫無留戀的踏出,輕輕的說了一聲:“小白,我們走!”
“等等!”眼見蘇瞳竟然選擇離開,蕭青木本能的知道自己似乎闖了禍,他皺眉說道,“劍齋可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小白!”蘇瞳麵無表情,突然舉起劍來。
小白嘿然一笑,雙手突然結印,口出令言:“乾,陽,遁,捆縛咒,太清轉龍令!”
就在四個少年感應到殺機而拔劍時,虛空憑空而現雪白蛛絲,瞬息交織成網,而後將他們一網打盡。
恐怕蘇伏都沒有想到,小白居然在數次觀摩中,偷偷學會了這一玉清宗的傳承法決,雖然隻是粗淺的入門法術,與其修煉出來的蛛絲一起,這網竟然堪比神通級法決。
論到困人,她施展的捆縛咒,將比玉清宗任何一個長生以下的弟子都要厲害一些。
而四個少年都感覺到了不好的預感,要動手攔下蘇瞳時,卻被這網嚇了一跳。玉清宗的傳承法決,他們還是知道一些的。
蕭青木很快鎮定,但就在他手中的飛劍就要斬向網時,比他更快的蘇瞳,卻先他一步揮斬出數道雪白的劍氣,幾乎同一時間的落在他們的手臂上,這迅疾如奔雷一樣的劍氣眨眼將他們手臂一震,飛劍不由自主的脫手。
“再動就死!我不會容情!”
這一下,蘇瞳身上的星力再難掩藏,正是《太陰玄星鎖星劫》,僅從此點看,她對南離宮的歸屬感還要更深一些,顯見葉璿璣對她的影響也是非常深刻的。
感受到那無匹熾烈的星力,是那麽的陌生,四個少年竟都驚在原地不敢動彈,他們的鬥法經驗實在太少太少了。蘇瞳雖然同樣沒有什麽實戰經驗,可她隨在蘇伏身邊許久,耳濡目染之下,懂得製敵當先製敵之要害處,在她看來,這四人沒有飛劍,也翻不出多大浪花。
而且,展露這一手,徹底將四人震在當場。
她的美眸幾乎沒有情緒,雖然是看著四人,但眸中卻沒有倒映出他們身影,顯然一點也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裏。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注定,四個少年若鼓起勇氣來反抗,紫菱峰的動靜絕瞞不過《大閻浮玄天劍陣》的實際掌控人飛仙。
但他早已對這些微的動靜沒有興趣關注,反正有戒律院的執法隊巡邏。而偏偏,今日是劍齋招徒的日子,大部分的戒律院弟子都在金鱗城維持秩序,如此多的巧合合於一處,就成了必然。
蘇瞳還是離開了劍齋,在劍齋住了那麽久,她自然知道要怎麽離開。加上弟子一多,劍齋為了方便弟子們進出,閻浮十八峰往外的通道早已打開,不必再行暗道。
“青木師兄,怎麽辦?”
四個少年在蘇瞳走之後,用了莫大力氣,才從網中脫困出來。這才知道,即便蘇瞳不將他們飛劍擊落,他們想阻止也辦不到。
“我……我聽說蘇瞳在劍齋中的地位,一點也不比蘇伏低,聽說她資質高絕,劍齋有幾個長輩都想收她為徒……”
“我們逼走了她,這下死定了……”透露心魂火事情的弟子滿臉灰敗,腿腳發軟。
四人之中,唯有許凡武始終麵色如常。即便是方才飛劍被擊落,他的神情也還是一副迷糊的樣子。
蕭青木有些頹喪,方才他居然在蘇瞳的威勢下退縮了,這與他預想的不一樣。他其實秉性不錯,就是有些專斷獨行,自以為是。逼走了蘇瞳,他是罪魁禍首,理清了因果關係後,他淡淡的說道:“你們先離開罷,去告訴劍主,就說蘇瞳跑了,把錯處推到我身上即可。要受罰就讓我一個人來受……”
“這……怎麽行……”
三人大驚,四人分攤責罰還好,若蕭青木一人承擔,那刑罰可就重了,李道純或許會網開一麵,但鐵麵無私的姬玄清,是絕然不會放過蕭青木的。
“不要廢話,快去罷,你們想讓蘇瞳逃出太元山脈再報麽?”蕭青木此時有些痛恨起來,劍齋近來的守備實在太鬆懈了,一個凝竅都沒有的小姑娘,說逃走就逃走了,而自己更是廢物,居然攔不住她。
他倒也是仗義的,可惜就是剛愎自用了一些。本來見著美的事物或人,會去追求,去親近,是很平常的事。然而錯不該,不該將蘇伏的事情如此隨意的玩笑說來,還以為蘇瞳會慌亂,然而看她的樣子,恐怕早就在等這個機會了罷!
三人麵麵相覷,倒是方才勸說不斷的許凡武先開口道:“二位師兄且去閻浮殿請劍主來,我就在此,與師兄一同受過,兩人分攤,或能逃過水牢之罰!”
“大頭武,你……”
另兩人怔了一怔,遂都熱血上湧:“怎麽能讓你一人逞英雄,本來我們也有錯,我這就去麵見劍主,稟明一切……”
語罷,他迅疾的轉身而去。
……
四人居然沒有一人想到要先去通知戒律院,這不得不說又是一樁巧合。隻怪戒律院威名實在已深入人心,明知要去受罰,他們寧願先告知劍主,總是一副溫和模樣的劍齋,顯然要比戒律院那些人好相處一些。
而就在李道純拉著宮月衣與淩遠寒說了許多關於蘇伏的境況後,那熱血上湧的弟子就來到了閻浮殿外。
“師兄,煩請通報劍主,師弟有大事要上稟!”
值守弟子眉頭微皺,劉元宇就罷了,劍齋如果什麽人都可以輕易麵見劍主,那還了得?他有些冷淡的說:“劍主無暇,改日再來。”
這弟子本來就已經是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了,這時聞言,哪還顧得許多,一臉焦急道:“師兄,那蘇瞳逃走了,此事要速速讓劍主知曉,否則……”
然而他話音尚未落下,殿內驟然湧出一道颶風,緊接著便見李道純麵無表情的出現在自己麵前,他膝蓋一軟,登時跪倒在地,顫聲的說:“劍……劍主……”
值守弟子亦同行禮,但見李道純身後,宮月衣與淩遠寒也在,兩人自然也聽到了,臉色都有些難看。蘇伏囑他們辦的第一件事,居然就出了意外。
李道純眉頭微微皺起:“身為劍齋弟子,不要動不動就下跪,還不起來,說說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