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她。”蘇伏說。
龍吟瑤等三女就走上來,帶走了蘇瞳。
這個時候,她們能做的,也隻是默默支持罷了,她們實在太了解蘇伏了,蘇伏要做的事,就必然會去做,任何勸說在此刻都不會起作用。
她們的存在,豈非也是他非做不可的理由?
世上總是如此,因果循環,不存在無緣故的愛恨。
而讓她們稍感安慰的是,這個局麵,也正是蘇伏等待已久的,若非如此,何必留著晁景仁呢?
蘇伏必然會去的,若是挽歌之前,或許他還會猶豫,可挽歌之後,這件事就成了他的責任。
他抬手,已被轉到太玄道場上的劍園裏就衝出來一道影子,瞬間劃破了數萬裏,來到蘇伏手中。
蘇伏看了看晁景仁,喃喃著說:“太行劍派總該感到光榮的,門下弟子竟能打開永淪的大門,想必能載入史冊,留待後人評說。”
“少廢話!”晁景仁像被刺痛一樣,暴跳如雷,“若不是怕傷著瞳瞳,你道我會給你選擇的機會?”
“你不要這樣叫我!”蘇瞳立刻嬌叱道。
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本就是件痛苦的事。
晁景仁已痛苦很多年,這點程度還能承受,但他已不打算掩藏真麵目了,冷冷笑著:“蘇伏若出不來,我有很多辦法讓你屈服,到時候可由不得你願不願意。我本來自私成性,縱然隻能得到你的人,對我來說,也足夠了!”
蘇伏來到門口,忽然一笑:“你袒露心跡時的嘴臉,反比你虛情假意時要好看得多,可惜,你已逃不過一死。”
說罷,他便走進了門。
……
冰冷如刮骨鋼刀,深入骨髓。
這兒沒有光,當然也沒有暗;沒有空氣,當然也沒有別的什麽氣。這裏什麽也沒有,空無一物,或許它是世上最幹淨的地方。
這兒甚至沒有思想,這兒當然是永淪之地,俗稱虛無。
據說修士灰飛煙滅後,意識就會來到這裏,承受永生永世的煎熬,死不去,活不來,所以但凡修士都怕灰飛煙滅。
可是,又有多少人有機會親身體驗呢?又有誰知道你體驗了呢?
思緒無法發散,像被縮在一個殼裏邊,時光好像靜止,不不,或許連時光靜止這樣的概念都感覺不到,隻是那樣沉寂著,瞬間是永恒,永恒也與瞬間沒有區別。
唯獨有那麽一點點,一點點的痛在發散。說來也是古怪,沒有思維,如何感受“痛”呢?
痛楚在彌漫,像過了萬年那麽久,蘇伏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氣,這才發現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
四目環顧,全是一片虛無,已與黑暗無關,就是虛無一物,甚至,連顏色都無法辨別。
手上依然握著飛仙劍,在身體周圍,則浮現了一層彼岸花組成的護罩,那冰冷死寂依然攪動著體內的骨髓,但已經好受多了。
蕭南離說得沒錯,位業之力果然可以對抗永淪的虛無。
蘇伏晃了晃頭,此刻腦袋裏真是暈得半點東西也無法思考了。幸虧位業之力及時救了他,要不然此刻已被虛無同化,來時都沒想過會如此驚險。
漸漸緩過氣來,思緒終於能夠運轉。
此刻身處之地,毫無疑問就是永淪了。首先感應了一下,雖然很微弱,但真界的道標果然是存在的。
不過,以現下虛弱的狀態,別說回去,自保都很成問題。
他沒忘記此來的目的,仔細感應了一下,臉上頓時浮出一絲古怪。
這個地方,似乎根本沒有界域的概念,要怎麽找人呢?萬一莫問已經被虛無同化,根本就消失了怎麽辦?
漸漸恢複了些力氣,蘇伏抬起手中的飛仙劍看了看,喃喃說道:“這兒不存在時光流動,雖說莫問劍主被放逐了數萬年,可在這裏說不定也隻是一個瞬間。”
“飛仙劍,帶我去找你主人!”他突然喝道。
可是結果卻讓他十分尷尬,飛仙劍動也不動,寂然無聲。
如果飛仙在這裏就好了,他一定能找到莫問。
蘇伏想了想,既然現在行動都成問題,而且這裏沒有時光流動,索性先睡一個大頭覺,醒來再慢慢籌劃便是了。
他躺了下來,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想想也是,已有很久不曾如此放鬆了……穿越此界,修煉、生存、修煉、生存、複仇……然後是戰爭、量劫、真界、天地……每走一步,都似乎有著什麽在背後緊緊追趕,好像停下腳步,就再也走不動了似的。
現在,時光停止流動了,終於可以停下來好好歇歇了。
睡覺對他而言,豈非奢侈的代名詞?
在這世上,能奢侈地揮霍生活的,總是隻有很少的一部分人。
迷迷糊糊間,蘇伏發現自己做夢了,很少人能在做夢的時候清醒,但明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這個夢還有什麽價值呢?
他夢見藍天白雲,綠樹紅花。
可是,連一個親近的人也沒出現,孤單的一個人,無聊得直瞌睡。
難道說,在夢裏也能睡著麽?
嚐試了一下,居然可以。在夢裏睡著了,說出去誰信?
迷迷糊糊間,又出現了一個夢,這倒是好笑了,在夢裏睡覺,並且還做夢了,難道還有夢中夢?
世上本不該存在如此荒誕之事。
蘇伏忽然間恍然,這裏,不存在於世,與世無關,才會發生如此荒誕之事。
可是夢中夢,究竟代表著什麽呢?
夢中的夢,自然也要好好體驗一下,才不算百來。
感覺身體有些沉重,頭有些暈,像躺在一張大床上,難道夢中的夢也在睡覺不成?
蘇伏暗感好笑,還未睜眼,耳邊聽到一個聲音:“夫君,你醒啦?”
這聲音又清又柔,非常動聽。
蘇伏睜開眼睛,不由一怔,是個不認識的女子,身上披著大紅喜袍,身段窈窕,紅蓋頭已被掀起了,露出一張嬌豔的美臉,媚意天成,美目流轉,帶著絲絲羞怯。
顯然這是一個婚房,新郎在酒宴上喝多了,還沒洞房就睡過去了。此刻醒來,夜未央,倒還不算遲。
“我,又成婚了?”蘇伏不禁哭笑不得,居然會夢到洞房花燭夜,難道目前擁有的還不夠多嗎?而且為什麽不是葉璿璣她們?
“夫君口渴麽?”女子有些局促不安,扭捏地說。
蘇伏現在隻想放縱,反正是做夢,他也無所謂夢裏的人兒怎樣,當下就把新娘拉倒在榻上,輕聲開口:“渴,渴得很,娘子喂我可好?”
一開口他就愣住了,這不是自己的聲音啊,而且未免也太年輕了,恐怕還不到十六歲吧?
順目就看了一眼窗台下的銅鏡一眼,隻見一個少年,隻穿著中衣,很是猥褻地抱著女子。
女子“嚶嚀”一聲,滿臉通紅,囁嚅說:“夫,夫君要人家怎麽喂……”
溫香軟玉在懷,盡管感覺不對,抱著反正在夢中的念頭,不管許多,正要調戲一二,誰知房門突然被“咣當”的踹了開來,數個看起來很像匪徒的人呼呼喝喝著走進來。
“哈哈,小娘子在這裏呢,我家大王說了,你家的病癆鬼怎麽滿足得了你?還是跟我們回山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