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走出,大帳內隻剩趙括、張良兩人,趙括站起身形來到張良麵前,張良麵色平靜手指把握眼前水碗,裏麵溫水不停晃動蕩出道道水紋,趙括道:“趙括深知先生之才,這些時日一直委屈先生在關塞處理事務,並非有意,趙括新掌長平大軍總是要以自己的法子來立威,最好的辦法就是帶兵擊潰秦軍,如今已經做到,我軍上下一心,如今身陷困境,自當與秦軍死戰,怎奈不願幾十萬將士同遭噩運,今隻剩你我二人,莫不如以誠相待!”
張良道:“*軍任人唯賢,張良最是敬佩,以張良之才處理事務最是適合,張良自認並無隱瞞之處!”
趙括笑道:“當日新軍招募之時,趙括一眼看出先生絕非凡人,新軍之中勇武過人之人不在少數,唯獨缺少真正懂得謀略之人,幾番考驗,先生雖有所顧忌,不願真正顯露本事,怎奈始終無法掩飾鋒芒,趙括清楚先生乃心懷大誌之人,隻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罷了。”
張良麵色不免淡然一笑,“不想最懂張良的那個人反而是*軍!”
“趙括隻是不想一個絕世之才在這裏埋沒!”先前張良一番話著實令趙括對張良另眼相看,行軍布陣麵麵俱到,絕非隻是看過幾本兵書那樣簡單。
張良道:“不知將軍想知道什麽?”
趙括麵色冷峻,“破秦之法!”
張良笑道:“將軍已有良策為何還要相問別人?”
“此話怎講?”
張良道:“*軍先後派出兩隊精銳,一隊進攻光狼城,一隊繞路襲擊秦都鹹陽,兩處俱是秦軍命門所在,恕張良之言,論戰力我軍始終占據劣勢,如今先失關塞身陷險地,若死戰最終隻會兩敗俱傷,這樣的結果秦王必然不想看到,更加擔心昔日被秦壓製諸國趁機而起,*軍隻需從此處下手一舉破掉白起圍困之局!”
趙括點頭,“先生所言極是,若是能給趙括足夠時間必然可以做到,如今長平局勢先生自是清楚,最大威脅不是秦軍反而是糧食,軍中無糧,連日廝殺戰力每況日下,即便趙括同樣不清楚還能堅持多久!”
“糧!”
張良眉頭一皺,手指輕輕點擊,似是演算之法,趙括看在眼裏,難道此人精通術數不成,對於術數並不盡信,隻是當日在邯鄲大牢內遇到神秘老者,那雙眼睛似乎可以看穿世間萬物,任何秘密在此人麵前變得無影無形,即便是最為神秘的身份同樣被看穿。
張良抬頭,“將軍,白起所用之陣法乃是三環絕陣,隻可惜隻有其形未得其髓,若能舍棄上陣以精銳兵力將下陣完全封死,我軍斷糧,不過月餘必亡。”
“三環絕陣,何為絕?”
“其一絕在於斷後路,糧道被斷等於斷絕對方生路,二絕在於斷前路,後路盡斷不能退隻能戰,前路被封,戰則無路,三絕在於心,此陣一出,時日一長軍心變,戰心無,隻能任人屠戮,此為三絕之陣!”
“可有破陣之法?”
“當以奇兵通後路,絕路逢生,不退反進,以精銳之力破對方陣勢,士氣升,戰心濃,三絕陣完全淪為三無陣。”
“妙!”
夜色正濃,兵士嚴陣以待,不敢有絲毫大意,泫水對岸便是秦軍大營,連番激戰各有死傷,大帳內,兩人借著火把光亮促膝而談,張良終於顯示驚人實力,兵法謀略樣樣精通,從進入新軍開始始終有所保留令人稱奇,趙括連連點頭,天光見亮,兩人不覺之間談了整整一晚。
張良起身,“論謀略*軍要在張良之上,此戰心中已有定論,隻需放手一戰,必然可勝!張良告辭。”
“請留步!”
趙括站起身形,“既然言明以誠相待,為何不能以實相告?”
“將軍何意?”
趙括道:“在邯鄲時,有人來報先生曾幾次接近邯鄲大牢,雖隻是側麵打聽,依然令人生疑,大牢之中所關多是窮凶極惡之徒,為何先生對此感興趣!”
張良神色微變,“不想還是無法逃過*軍耳目!”
趙括搖頭,“並非趙括有意,恰好當時有人看見,趙括一心想得先生之才,所以有所關注,不想因為一些小事引起誤會,此事一直沒有過問,今日說出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
張良長出一口氣,“不瞞*軍,大牢之中關著一人,那人與張良雖無師徒之名,倒也有師徒之情,早年曾得此人指點贈送兵書,幾番打聽終於得知,當年來到邯鄲,不想被人關入大牢之中,距今十餘年!”
“那人是何來曆?”
張良猶豫一下,“不瞞將軍,當年曾告誡張良不可與外人提及,既然*軍以誠相待如今問起自當不敢有任何隱瞞,天下紛亂,七國紛爭,七國之外中原之地出現兩門,勢力一時強大甚至可以左右時局,其中一門為墨門,手持長劍秉性公義,墨家弟子大多精通劍術,武力不俗,怎奈如今四分五裂,即便如此依然沒有人敢小看墨門實力,另外一門便是鬼門,師從鬼穀先生。”
“鬼穀子!”
趙括聽罷身形站起,對於墨家倒是有幾分熟悉,畢竟門下有數百墨家精銳,對於鬼門完全是敬畏,鬼穀子極為神秘,兵法戰略天文術數無一不通,門下弟子,成魏國霸業之將龐涓,怎奈遇到同門孫臏,兩人之間巔峰對決,後有蘇秦、張儀,說來也奇,一人行六國伐秦,一人興秦伐六國,當日所見奇人不想是鬼穀門人。
張良點頭,“隻因世人大多對鬼門中人有所偏見,所以一直不敢提及!還望將軍恕罪。”
趙括長出一口氣,“有趙括在,先生完全可以放心,待回到邯鄲之後必然立刻請出尊師,以禮相待!”
“*軍乃仁義之人,張良自是放心。”
腳步聲響起,天光大亮,眾將準備妥當,手持兵器紛紛來到大帳,邁步進入不由一愣,隻見張良還在大帳之中,一旁是火把燃盡留下的灰燼,莫非兩人徹夜在大帳之中相談不成。
“將軍,三軍將士準備妥當隻等將軍一聲令下。”
“今日休戰!”
“休戰!”眾人麵露驚訝之色,一時弄不清究竟發生什麽事,*軍今日連番興兵試圖攻破對方沿岸布下大陣如今為何休兵,難道是與張良有關不成。
“諸位將軍,坐!”眾人邁步上前席地而坐。
趙括起身來到下方,“今日隻論戰!”
“論戰?”
一人麵露疑惑之色,“如此豈不是空談!戰自當興兵。”
趙括笑道:“諸位是否知曉白英、沐塵二位將軍如今去向?有誰清楚白起大陣真正意圖,三渡泫水與秦廝殺並無占到絲毫好處,即便再次興兵有誰可以做到擊潰白起中軍大陣?”
趙括一席話眾人隻得低頭,“請*軍明示!”
“並非是本*軍,而是張良!”張良同樣愣住,趙括麵帶笑意目光投來,張良已經清楚趙括此舉用意,大帳之中盡是能戰善戰之將,想要樹立威望唯有靠自己,身為鬼穀門弟子已經注定要在亂世之中揚名。
張良邁步上前,站在中位,趙括身形閃到一旁,雷猛、張和眾人紛紛起身,目光逼視張良,如此可是大不敬之罪,在所有人心裏趙括那個唯一有資格發號施令之人,這一點任何人無法取代,眼見張良站在中位,眼中顯出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