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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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回 離間

離間計,近乎老套的伎倆,在戰國時代確是可以起到特殊作用,亂世求存,身為君王同樣麵對各種壓力,掌權者一旦做大,難免危及自身,君臣之間的隔閡被人抓住達到自己目的,不失為齷齪之法,即便如此依然略試不爽,甚至列為兵法。

第一個中招之人便是名將吳起,一生三中謠言而終致慘死,先背“殺妻背魯”之流言逃魯入魏;再中魏國長公主“惡女”離間之計,拒絕迎娶少公主而被魏武侯猜忌,不得不離魏入楚;最後中楚國反變法貴族“謀反”流言,為示忠心而離開大軍孤身回郢都,最終被楚國貴族在楚王靈位前亂箭射死,一代英雄落得如此不僅讓人感慨,離間之計如跗骨之蛆讓人無所適從。

第二個中招的同樣是楚人,屈原,熱血報國之士,怎奈在張儀的離間流言麵前碰的頭破血流,流言始終糾纏這位愛國誌士,昏庸楚懷王總是投以懷疑目光,最終楚國都城被秦攻破之時,唯有屈原毅然投江而死。

第三個便是樂毅,燕國野心勃勃,重用樂毅為將,打得昔日霸主齊國險些滅國,田單以計破燕,樂毅最終在趙國鬱鬱而終,其中一一不再列舉,孟嚐君田文,一生豪俠最終被流言所擾,幾次罷相,最終在封地鬱鬱而終。

呂不韋算是幸運,遇到英明之主,畢竟不是秦人之身,嬴異人以國事相托,麵對各種流言不為所動,足見對呂不韋之信任。

呂不韋決心以此計對付楚國,其中最為關鍵一點,楚王昏庸多疑,春申君一力抗秦得百姓擁戴,如此完全具備施展離間計條件。

秦國商隊紛紛行動,打通關係進入楚國,迅速散播謠言,“天皇皇,地皇皇,春申君要稱王!”

謠言快速傳播,市井之間傳唱聲不絕於耳,呂不韋清楚,項燕始終是外人,沒有春申君支持根本無法成事,一麵命人散播謠言,一麵派遣大將王翦率兵進入,隻要楚國一亂立刻興兵,唯有滅楚方能爭霸天下。

郢城外圍,楚國大軍擺開陣勢,春申君坐在馬上,看著昔日舊都,這裏留下太多記憶,如今落在秦人手中,多少個日日夜夜,天天盼著可有有一天回到這裏,站在城牆上高聲呼喊,“春申君黃歇回來了,失去的城池奪回來了!”

一年,兩年,三年…..不可否認,春申君真的老了,當年的雄心壯誌隨著歲月慢慢流逝,如今隻想從秦人手中奪回郢都,在祖宗的靈位前上一柱香,如此已經足夠。

“君上,是否立刻攻城?”項燕手持長鐵矛,手中長矛要比普通長矛重上幾倍,即便如此在項燕手中揮舞猶如無物。

春申君擺手,“城高牆厚,強行攻城死傷太多。”

“若對方一直堅守不出,又當如何?”

“這!”春申君一時愣住,一直被秦追著打,每天想著如何守住城池不被人奪走,如何攻城從來沒有想過。

“請君上發令,項燕願率兵攻城。”

“算了,軍中缺少攻城器械,待打造之後再行商議。”

郢都之中,秦軍大軍接近三十萬,楚國應對兵力不過二十餘萬,兵法有雲,兵力數倍於敵可強行攻占,能否攻下還要另當別論,秦若是一直不攻,對楚而言算是好事,至少可以免去戰禍。

“修建工事,安營紮寨。”

項燕無奈,隻得回歸陣營,軍中並無官職,連番擊潰秦軍主力,當日分配兩萬兵士對項家父子極為推崇,英雄必然可以得到敬重。

蒙恬堅守不出,李信吃了大虧,想到回到鹹陽必然難逃罪責,索性留下來尋找機會立功贖罪,其中細節暫且不表。

單表楚王,秦軍攻勢驚人,嚇得半死,整日茶飯不思,整個人消瘦許多,一下子可是急壞了身邊佞臣,想著法子弄些新玩意,楚王視而不見充耳不聞,整個人跟丟了魂一樣,腦海裏想著一件事,一旦秦軍來了該怎麽辦,是戰是降還是逃,又能逃到哪!

一人翹首向內看著,“大王這是怎麽了,好不容易弄了幾個美人回來!”

“大王有心事。”

“心事?”

“同樣是國事,秦軍來了,接連打了敗仗,大王必然是為了這件事而煩。”說完忍不住歎口氣,畢竟同為楚人,想到這些年一直受秦國欺淩,心中雖恨,確是無力除賊。

“怎麽唉聲歎氣的,何必管那麽多,打來打去的,咱們這些人還不是好好的。”

“不一樣,可有想過一旦楚國亡了,我們會怎樣?”

那人笑道:“還能怎樣,撈足好處,到時照樣風光。”

“風光又如何,總是寄人籬下。”

兩人小聲說著,侍衛快步接近,“站住,什麽事慌慌張張?”

“喜報,勝了。”

兩人眼前一亮,侍衛手中拿著的應該是戰報,加上那句喜報,頓時清楚其中含義,楚國勝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拿來!”

手臂伸出,侍衛無奈,原本是要討個賞錢,不想遇到這二位,平日裏跟在大王身邊溜須拍馬最是清楚不過,戰報交出,兩人轉身進入,侍衛嘴巴動了一下,“無恥!”

“恭喜大王,賀喜大王。”

楚王無精打采坐在那,麵前放著政務,平日已經無心打理,現在不過是做做樣子,抬起眼皮,“何喜之有?”

“戰報,勝了,打勝了。”

“拿來,快,寡人要看。”

那人快步上前,楚王兩眼放光,看罷哈哈大笑,“勝了,擊潰秦軍,打的好,打的好,春申君沒有讓本王失望。”

春申君戰報之中並沒有提及項燕,不知是忽略還是有意為之,或許在項燕這樣豪俠心中那些虛名根本不重要。

“太好了,方才你們兩個說什麽來著?”

“回大王,多半是天顯吉兆,出門時恰好遇到幾名善長歌舞女子,模樣討人喜歡,所以帶進宮裏。”

“那還等什麽,立刻準備酒宴。”

兩人快步跑下,楚王宮一片忙亂,原本平靜殿堂恢複往日喧鬧,平日楚王近臣係數前來祝賀,楚王心裏高興,幾杯酒下肚臉色紅潤,想起歌女的事,那人手掌輕拍,幾名女子款款而入,一身薄紗,隨著舞動曼妙身姿若隱若現,楚王眯起小眼睛連連叫好,眾人紛紛應和,場麵好不熱鬧。

唯有一人麵色陰沉似有心事,平日負責巡防官員,酒杯端起慢慢放下,楚王看在眼裏麵露不悅,“怕不是寡人的酒不香醇?”

那人忙道:“大王的酒必然是天下間最好的酒,隻是心中有事喝不下。”

“可是有煩心事,不如說出來聽聽。”

“恐大王盛怒,不敢講。”

“直說無妨。”

“春申君要為王。”

“什麽!”

楚王猛然站起,酒杯啪的一聲掉在地上,“再說一遍。”

“春申君要為王。”

“這是真的?”

那人隻得道:“市井已經傳開,天皇皇,地皇皇,春申君要稱王。”

“不會,春申君一心為楚,更是血濃於水,絕對不會這麽做,那些市井之言根本不足為信。”

“大王,不得不防啊,春申君一力抗秦聲望極高,一旦攻下郢都,難免乘機稱王。”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楚王怕了,真的怕了,前有強秦,如同虎狼,如今最信任的春申君同樣要對自己不利,楚國還有何人可以依靠。

“大王,當立刻削去春申君兵權,著得力之人接管。”

“何人願往?”

楚王目光落下,眾人紛紛閃避,所有人心裏清楚,直接同秦軍廝殺,等於送死,打贏了和春申君一個下場,打輸了,背負所有罪責,正殿之上一片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