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歧,計劃還要繼續嗎,還是說...”
零號有些猶豫的問著,它不會不清楚英克雷有這些造物的意味。
“繼續,敵人在技術研究的方向上未必和我們一致,況且就算是那又如何,我們既然已經突破了最困難的障礙,就萬萬沒有中途放棄的道理。”
“再說敵人沒有機甲,至少這一次我沒看到,這就說明他們對於這種技術的運用,在大方向上和我們還是不同的,那也就沒什麽好擔心了。”
“生化人改造罷了,聽說東方也有,而且掌握著當世最頂尖的技術,難道因為這樣,其他勢力對此就不再研究了?”
“兩百年前的槍炮一樣能殺人,簡易磨製的刀具捅在身上照樣是一個窟窿。”
淩歧冷冷說著,半點沒有放棄相關技術開發的念頭。
也許就連機甲,都會在此役後被英克雷複製。也許他麾下的尖兵,都會在最後被證明其弱質。可這些都不是他放棄抵抗的理由!
大勢撲朔,強弱唯爭。
將目光局限在內達華一州,坐擁新維加斯之後,淩歧本就已經占據了大良的優勢,那麽此番任務未免太過簡單。
難道靠著一次所謂的預言、靠著一個來路不明的好好先生就能輕鬆碾壓對手,完成從未嚐試過的、普通等級的主線任務?
就以上古卷軸世界為例,淩歧估摸著他上次的任務若是普通等級,那多半就要和迦斐爾這等非人類正麵對上。
實力的提升也許會讓任務的完成變得更容易,但這尚無定論。
因此,他一早就防著NRC和凱撒軍團的後手,所以才會如此重視情報,這可不單單是個人的覺悟,隻是萬萬沒料到後手出現的如此突兀、來得如此猛烈。
強弱的易位,算計的漏洞,豈是結局注定失敗的充分條件!
“零號,兄弟會那邊有無音訊?”
淩歧並無避忌維羅妮卡的意思,就當著她的麵這樣問著。
麵對少女期待的眼神,零號違心道:
“沒有。”
對於盟友的求助,兄弟會的回複還是有的,可那的確也等若於無。
“淩歧,要不——”
維羅妮卡立刻就想表明自己的立場。
“不用,記住,你是我的人。至於兄弟會方麵,我能理解。”
淩歧雙手捧住了維羅妮卡的右手,哪怕那隻是一隻冰冷的拳套。
維羅妮卡沉默,漸漸陷入兩難。
淩歧看了看她,立刻又對好好先生道:
“計劃提前,必要撤退時,你在這裏留下一組新的數據備份,總督一切。”
“另外,銷毀所有關於機械蠍的研究資料,將改造成戰鬥形態的機械蠍統統變回原始形態。”
“假如豪斯沒有誇大其詞,那麽它會是我們...”
淩歧話音未落,入口處忽然傳來了一聲帶著點畏懼的呼叫聲:
“林奇先生,林奇先生——”
他朝門口望去,發現是一名身著會長幫製服的白人男子,模樣還算周正,大概三十多歲,這時滿臉掛著謙卑的笑。
這讓他想起了自己在會長幫挑選的代理人。至於這個被機械守衛拒之門外的家夥,淩歧的確沒有印象。
“怎麽會讓這種莫名其妙的人靠近。”
淩歧蹙眉問著,零號立刻解釋道:
“根據守衛傳來的消息,他好像有什麽重要事情要找您,說是必須親口交代,關於布恩的!”
布恩?
淩歧微微一愣,鑒於其可能有著特殊的價值,淩歧在占領新維加斯後,給他的待遇並不差,基本上和另外兩名新人一樣,吃喝玩樂全免。這在一眾故識眼中,也算是全了舊情。
當然,作為代價,淩歧雖然沒有和對待新人一樣將他軟禁,但最近頗有些誌得意滿的卡拉,也的確是被嚴密“保護”起來的。
淩歧相信除了卡拉本人,誰都清楚這保護的用意。
這招似乎仍舊免不了布恩這個曾經的同伴在私底下搞一些小動作,大體總算是無傷大雅。有卡拉在手,淩歧不怕布恩翻出天去。由於最近事務繁多,他也的確已經把這個心不在漢的男人忽略了。
“讓他過來,算了,把他帶到樓上,我親自過問。妮卡,你繼續吧,不打擾了你,不過也要注意休息。”
淩歧溫和說著,就在維羅妮卡疑惑的眼神中,緩步朝著門外走去。
二樓,陳舊的會議室,淩歧看著麵前點頭哈腰手足無措的男人,木然問道:
“有什麽事情,聽說是關於布恩?你該知道,他終歸是我的朋友,希望你要說的,的確值得我為此浪費整整三分鍾的時間。”
在外人麵前總要做點姿態,淩歧以為這人是察覺了布恩的一些小動作,過來通風報信的。
“哈~哈~當然!當然!偉大的林奇先生您請放心,我絕對不會浪費您的寶貴時間。其實我就是來幫布恩先生傳話的,布恩先生有事要見您,希望能約個時間單獨會麵,應該和NRC有關。”
那人邊說話、邊搓手,完全沒有半點值得稱道的風骨氣質。
“見麵...”
淩歧訝然。
他雖然取消了一眾舊友對於幸運三十八號賭場的訪問權,可他們要找他,也不至於淪落到找這種人帶話的地步吧。
“知道了,你下去吧。”
淩歧麵色平靜的揮手示意那個滿臉詫然的男子退下,他卻仍舊愣在那裏。
“那這件事...”
他又大著膽子問了一句。
“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淩歧重申著,語氣已經冷了下來。
那人一個激靈,立刻顫聲道:
“是!是!小的明白,我這就走!這就走!”
沒有約定時間地點,沒有任何明確的回複,還差點惹禍上身,這人大概已經在肚子裏把布恩罵翻天了吧。
等他離開屋子,淩歧又讓機械守衛也一起出去,還命令它們將屋門關上。
他這才自言自語問道:
“你們怎麽看,是又一次拙劣的陰謀,還是他在顧忌什麽。要找我,想來他通過任何終端或是外圍單元,都能更快傳達這樣的消息吧。”
“英克雷的科技力量的確比我們超出不少,可總不至於連各單位間的對話都被監聽了吧。”
“又或者說,其實是新維加斯內部高層出現了叛徒呢?”
淩歧的語氣幽幽,不似平常。
“林奇,你這是在懷疑我嗎?或者說,從之前被突襲開始,你就已經在懷疑我了。”
好好先生率先不滿起來。
“源,不要無理。假如林奇先生懷疑你的話,又怎麽會當著我們的麵說出來呢。”
零號插嘴,開始維護起淩歧。
“懷疑?嗬!”
淩歧自嘲一笑,除了他自己,除了和他有著契約的,他哪個沒懷疑過。
“英克雷怎麽會知道我畏懼陽光呢。”
他淡淡問著,這種事情本就瞞不了親近之人,別說零號和好好先生,隻怕是維羅妮卡,也未必沒有猜測。
但是,要說這特征明顯到連外人都一眼看穿的程度,即便他白日裏捂得比較嚴實,也遠不至於如此。
這話出口,零號和好好先生都不說話了。
“算了,這件事情先不談,那麽,你們說,布恩那邊,有必要見麵嗎。”
淩歧又問,其實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當然了,這種時候,和NRC有著聯係的布恩找上你,肯定不會是幫英克雷說好話。我早就懷疑NRC內部出了問題,布恩大概是代表那些殘餘的NRC勢力,來向你尋求幫助的吧。”
好好先生一改方才的惱火,很快興奮說著,也不知道他的真實態度究竟是什麽。
“NRC——”
淩歧沉吟起來。
他當然知道,除非被連根拔起,否則這個雄踞加州的組織,肯定還是有殘餘大量殘餘勢力的。並且比起淩歧,他們現在肯定更恨英克雷。
可是,假如這又是他們合起來演的一場戲呢?雖然憑英克雷的實力,那完全沒有必要。
淩歧思忖著,將種種推測再次細化。
很多時候,預知未必就是玄之又玄,足夠的線索足矣推導出模糊的未來,不準確亦值得參考。
淩歧很快發現這事情勢在必行,這和他之前的決定一致,可還是很不舒服。
他不是一個喜歡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的人。NRC唯一比那個東方人背後神秘勢力可靠的,就是作為同樣的本地組織,他自信就算“合作”也不至於引狼入室,大不了再高喊著攘外必先安內互相捅刀。外來勢力,天知道有什麽目的。
想到異*地勢力,淩歧又憶起先前和他做過交易的、那個號稱永遠中立的軍火販子,某人可是留下了聯係方式的。
“為什麽,我總感覺,自己就像是蛛網上的蠅蟲,越努力掙紮,就越陷越深呢?”
淩歧抬頭,茫然說著。
在上古卷軸他就有這樣的感覺,現在又是如此,仿佛他的每一步行動都在為勢所迫,而一旦試圖做出某些異常的舉動,去打破原來的勢,必然會引來更大的勢,讓他變得更加左右為難。
假如,他之前就沒有利用好好先生取代豪斯,那英克雷還會出現嗎?
到底是因為他種了因、得了果,是他的智慧不夠圓通,所以沒有先知的覺悟,以致步步被動。
還是真有一隻黑手在幕後撥弄著、修正著他的道路和軌跡。
淩歧不敢說,不敢對任何人說,包括很有可能為他解惑的、分析能力超過他千百倍的零號和好好先生。
其實,有時候他連想都不敢想。
撇開幕後黑手不談,單單分析能力強過他無數倍的好好先生和零號,真的從來沒有預料到現在這種局麵嗎?
他的身邊,究竟又有多少張網,在為他遮風擋雨的同時,匯成了一大片泥潭?
淩歧沒有答案,唯一能給他安慰的,是那個始終不離不棄的守護者,隨著時間推移,他能感覺到它正愈來愈強。
希望不要等到有一天,連你也背叛我吧。
淩歧心中歎息,但也明白他還沒有掙脫泥潭的能力。
蛛網,依是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