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還不覺得,可這麽一想,周末就覺得這事真的有可能了,從周末和香香剛到家門口開始,老陳看香香的眼神就明顯透著古怪,在周末和老陳談生意的時候,老陳也時不時偷看下廚房裏的香香。
而反觀香香,眼神中也在刻意閃避老陳。
沒想到老陳竟然是這樣的貨色!
周末在心裏惡狠狠地踩了老陳一腳,心中那個憂慮啊,可別讓老陳把香香的身份當著周父周母的麵拆穿了才好,雖然他周末和香香沒什麽直接關係,可父母就不這麽想了。
一時間,周末有一種坐立不安的感覺,甚至生出把老陳的嘴巴堵住的想法。
不止周末,周父周母都在同一時間將視線投向老陳,一臉的疑惑,而香香則垂頭坐著,身體似乎微微發抖,顯得很緊張的樣子。
感覺到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在自己的身上,老陳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的話引起誤會了,忙幹咳幾聲,很不自然地避開眾人的目光,頓了頓,他幹笑,說:“都這麽看著我幹嘛,我瞎猜的,嫂子,你也真是的,年輕女孩子哪個能喝白酒?”
“對對對!你看我這腦筋……”周母醒悟過來,忙把酒瓶子丟給周末,轉而拉著香香的小手說,“香香,你別生氣,阿姨就是開心了,沒顧得上那麽多。”
“我哪能生阿姨的氣呀?”香香雖然表情很不自然,但對待周母,那是真的客氣,真的尊敬,聽了周母的話,她急忙搖頭。
一段小插曲過去,大家開始動筷,依然是一派熱熱鬧鬧的氛圍,隻不過,老陳和香香的表情一直都不自然。
飯後,周末要了老陳的電話後就要走,說是旅行社那邊剛剛起步,事情多,周母也沒拒絕,但是,在周末臨走前,她將周末拉到臥室裏,神神叨叨又極為擔心地說:“兒子,這個香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寶寶去哪了,你別告訴我你和寶寶鬧了……”
周母一口氣說了一堆,即使她擔心門外的人聽到,所以刻意把聲音壓低了,可經過她的嗓門一傳播,估計門外的人全都聽了去,要不周末哪能覺得耳膜都被震得麻了。
“媽,你想哪去了,我和香香真的隻是同事關係,她是我新招聘的員工呢,今天是寶寶讓她來幫我的。”周末苦著老臉解釋,就差沒坦白香香的職業了。
再怎麽說香香曾經做過小姐,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周末哪能找個這樣的媳婦?周末不嫌棄香香的職業,但不代表可以接受,這就是人的本性。
見周末說得認真,周母信了幾分,當然,相信周末的話的同時,她其實心裏蠻失落的,她哪能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把全天下的好姑娘都給禍害了?要不,她也不能平時開玩笑讓周末把姐姐給娶了做老婆。
女悍匪祁寶寶的突然到來,讓周母慌神了,不管自己的兒子是不是和香香沒什麽關係,可當媽的,在這種時候,哪能不慌?
周母剛抓住周末在臥室裏聊呢,祁寶寶就在外麵敲門了,那聲音脆脆的:“阿姨,我來了。”
“啊?”周母嚇了一跳,急忙開門,如同做了壞事的是她一樣,她一臉慌亂地看了看祁寶寶,又瞟向站在祁寶寶身後的香香,一時間,啞口無言。
“阿姨,你怎麽了?”祁寶寶提著大包小包的,吃的穿的都有,估計在來之前沒少下苦工逛超市,見周母的眼神不對,忍不住問了一句。不過,冰雪聰明的她很快就明白過來周母擔心什麽了,一時間,她眉兒彎彎的,那雙桃花眼都樂得隻剩下一條縫隙,“哈哈,阿姨,你想哪去了?香香是我們旅行社的同事呢。”
“真的?”周母狐疑地反問了一句,見祁寶寶和香香都齊刷刷地點頭,她自個兒反倒弄了個大紅臉,“哎呀,你說我這事辦的,皇帝不急太監急不是?”說著,她忙親切地拉著祁寶寶的小手,看到祁寶寶手上戴著的玉鐲,樂得比剛見到香香時還誇張,就差沒摟著祁寶寶狠狠親兩口了。
祁寶寶狠狠地瞪了眼縮頭躲在臥室裏不敢出來的周末,由著周母拉著她的小手往客廳走去。
媽的,老子好心讓妹子陪你出來辦事,你倒把事兒辦到家裏來了。
祁寶寶表麵上笑著,心裏那個怒啊!要不是天黑了她忍不住發短信問周末,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周末出來找裝修師傅是回家來找,早知道那樣,她哪能讓香香過來?怎麽著也得精心打扮一番,然後殺向超市各種買。
……
次日一早,老陳就帶著手底下的幾個工人開始在女兒紅發廊忙開了。
因為帶香香回家的事情,祁寶寶一直沒給周末好臉色看,甚至於今天周末又要出門辦事,她也不安排妹子給周末了,芳香樂天四女迫於祁寶寶的女悍匪性格,完全臣服,到頭來,周末依然是光杆司令一個。
因為周末刻意安排眾女口頭宣傳,寶寶旅行社擴大規模的消息已經在火車站這一片傳開,但是,以周末的眼光來看,這還遠遠達不到廣告的效應,所以,一大早,他就準備出去找家廣告公司,傳單什麽的多印刷些,滿城散播,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鬧得滿城皆知。
然而,讓周末無語的是,這才剛出門沒多久,他正在設計公司指揮一個平麵設計的小姑娘設計傳單的時候,出事了。
祁寶寶打電話告訴他,說城管的現在就在女兒紅門口刁難,說周末裝修之前沒給他們遞交申請。
周末掛了電話就往回趕。
雖然是剛開始入行,周末也知道門麵裝修什麽的會影響市容市貌,所以必須提前向城管部門遞交申請,等城管部門審批了才能著手裝修。可那是在城區才需要這麽做啊,寶寶旅行社地處城郊的火車站,除了火車進站出站的時候人多點,平時都挺冷清的,所以周末就想當然地沒去找城管。
哪知道就因為自己的想當然,被城管給抓了把柄。
周末省錢的手段近乎變態,抽煙抽三塊錢一包的,不管去哪都習慣於步行,不過,在接了祁寶寶的電話後,他知道這錢是不能省的了,肉疼地買了一包三十好幾的煙,招了輛出租車就殺回寶寶旅行社。
此時,女兒紅的大門口圍了好幾個穿城管製服的工作人員,祁寶寶站在門口,和城管那邊帶頭的人攀談著,那神態、那語氣,都像極了周末平時裝孫子的時候,足見她的能耐。
周末下車後,徑自迎向祁寶寶,大老遠的,他就掏出剛買的那包挺貴的煙。
祁寶寶看到周末遠遠走來,急忙招手。
“周末,這是咱們康城城管大隊的張隊。”祁寶寶指了指站在她麵前的城管大隊隊長張德帥。
有那麽一句話這麽說的,人如其名,說這爹媽給孩子取的名字就和人的長相一樣,這句話落在許多人身上都能得到驗證,可偏偏這個叫張德帥的城管大隊副隊長是個例外。
一米六多一點點的身高,和穿高跟鞋的祁寶寶站在一起,明顯矮了半個頭,而且,他還胖,胖得那叫一個冬瓜,如同浮腫的一般,又胖又矮也就算了,還有個酒糟鼻,臉上坑坑窪窪的,鼻子小,嘴巴小,眼睛又挺大,整個一男版的櫻桃小丸子。
如果讓周末知道張德帥的名字,估計會笑噴。
“張隊,你好你好,久仰大名!”周末急忙點頭哈腰地將自己的雙手遞向張德帥,因為張德帥太矮了,所以,他都差點九十度彎腰了才勉強讓自己的腦袋和張德帥持平。那神色,要多誠懇有多誠懇,要多謙卑有多謙卑,如同古時候宮裏的小太監伺候皇帝那般。
張德帥不露痕跡地上下打量了周末一眼,流川楓式的頭發要多張揚有多張揚,和張德帥的癩頭比起來,張德帥就明顯地感覺到不舒服,再有,周末長得也太帥了點,個子也太高了一點。
媽的,長這麽帥有什麽用?
唯一讓張德帥滿意的是周末身上那件老舊的高中校服和周末謙卑地彎腰抬手要和他握手的舉動。但這並不足以讓他無視周末。
都沒看一眼周末伸來的雙手,張德帥四十五度仰頭,做了個沒看到周末是哪根蔥的舉動。
“嗬嗬!”周末也不惱,相反的,臉上堆著的奉承的笑更濃了,腰板也再度壓彎兩分,他悻悻然地縮手,隨即將兜裏那包剛買的能抵得上他平時抽十包的香煙遞出來,“張隊,抽支煙!”
“執行公務,不抽!”張德帥丟給周末一連串硬梆梆的話,“你就是這家店的老板?裝修之前為什麽不先提交申請?知不知道你這麽做違規了?”
不等周末回答,他直接做了總結:“立馬把工程給我停下來!”
“媽的,這大熱的天!”周末突然不笑了,臉上的笑也突然僵硬,他幹淨利落地直起腰,仰著脖子的張德帥勉強能有他肩膀那麽高。張德帥聽到周末爆粗,臉色微變,下意識後退半步,他帶來的那幾個同事也下意識地向周末圍攏,在他們的臉上,有著狠辣與果決,估計周末要是敢亂來,他們能動粗。
周末沉著臉,怒氣衝衝的樣子,當然,這氣不是向張德帥撒的,而是向身旁的祁寶寶:“這大中午的,又熱,怎麽不請張隊先吃飯?我們錯了就是錯了,該怎麽處罰怎麽處罰,哪能讓張隊幹站在這裏曬太陽?快,讓大胖子把店裏最好的肉拿出來。”
冷不防挨了一頓罵,祁寶寶眉頭一挑,似乎是要還嘴,不過,她也知道現在不是這麽做的時候,所以,她強壓著心頭的火氣,勉強擠出一個笑臉,然後轉身往小飯館跑,一邊跑一邊說:“老板,人家知道錯了……”語帶哽咽,那委屈的模樣,就跟軟妹子似的。
接著,周末又對縮頭躲在一旁的老陳說:“陳叔叔,咱是守法的公民,得聽張隊的,先停工吧,你先帶著大夥回去。”
“這不是耽誤……”老陳想說兩句來著,但是被周末命令式的口吻給說得沒詞了。
“還不照做?”
老陳雖然惱周末這個晚輩這麽和自己說話,但也沒再反駁,頓了頓,把門關了,領著他手底下的工人就走。
“張隊,咱先去吃飯?”本來一臉高大上的周末在和張德帥說話的時候,又換回了小太監的奉承。
張德帥忍不住重新審視眼前這位點頭哈腰、穿破舊校服的小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