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湍急的河流,陡峭的絕壁……
冷皓辰望著這眼前所能看見的一切,心中有些悲涼。
一直以來他都盼望著把蘇府的人趕盡殺絕,對於蘇府的人,他最痛恨的除了那個害死齊心惠的蘇正霖外,他最反感和厭惡的就是蘇婉清,恨不能把蘇婉清給碎屍萬段了。
以前老夫人一直護著蘇婉清,讓冷皓辰各種不滿,他一直找機會想要除掉蘇婉清,甚至想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是,如今蘇婉清跳下懸崖,凶多吉少,即使找到了,也未必就是那個可以跟他鬥嘴的蘇婉清。想到這些,冷皓辰覺得心裏非常的難受,感覺胸口壓了一塊大石頭一般。
冷皓辰跟一行人下山,回到了老夫人身邊,老夫人受了驚嚇和勞累,一直昏睡著,倒是還不知道這個壞消息。周雅竹和靜蘭也陪著老夫人,雖然她們也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但畢竟人還算年輕,不像老夫人,一下子感覺就癱倒了。
趙梓武一直陪著冷皓辰這尊大佛,生怕有伺候不周的地方,而冷皓辰吩咐的事情,他也不遺餘力的安排手底下聰明可靠的人去做,不敢有半點的馬虎和懈怠。
冷皓辰坐在趙梓武安排給老夫人的臨時帳篷裏,默默的看著昏睡中,卻又眉頭緊鎖的祖母,不禁覺得自己很沒用。不過是出來一趟,帶了這麽多人,居然還讓奶奶最喜歡的蘇婉清跳崖了,讓奶奶這般受驚嚇和折騰,他實在是太不孝了。
其實,冷皓辰靜心想來,其實今天的禍事完全可以避免,隻是他大意了。如果事先安排人提前一天就去虛雲觀把守,也許就可以一早得到消息。就算是沒有安排人去探路,半道上也應該多派出幾個先鋒過去看看。可是,他什麽都沒有做,直接帶著這麽多人一起落入了沙千裏的圈套。
冷皓辰此時恨不能扇自己幾個耳光。與其說這次的事情是沙千裏太過於狠毒,倒不如說是他冷皓辰太大意了。
冷皓辰聽到老夫人口中喃喃,靜蘭則趴到老夫人嘴邊,仔細傾聽後,對冷皓辰說道:“三爺,老夫人在說夢話,夢裏都念叨著三爺您和蘇姨娘。老夫人還是不放心啊!”
冷皓辰握緊了拳頭,他不知道等天亮了,老夫人醒過來的時候,她找不到蘇婉清,他到底要怎麽跟老夫人解釋。
“奶奶很虛弱嗎?”冷皓辰問道。
靜蘭點了點頭,說道:“剛才趙梓武派了軍醫過來,說是奶奶受了驚嚇,又勞累過度,狀態不太好。”
“二嫂,靜蘭,你們跟我出來一下,我有事情跟你們說!”冷皓辰說完,先走出了帳篷,靜蘭和周雅竹也緊隨其後。
“跟你們交代一件事情,蘇婉清剛才跳崖了。”冷皓辰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會比較平靜。
“跳崖?”
“不,這不可能!”
靜蘭和周雅竹頓時五雷轟頂,她們根本不敢相信這個事實。而且,在看見冷皓辰那副根本就不會開玩笑的表情時,她們都忍不住流下眼淚,兩人手拉手站在一起,互相支撐著,讓自己站住,不要因為這個壞消息而倒下。
“這是個事實,我親眼看見她跳下去的。是我沒有保護好她!”冷皓辰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非常的自責。
“剛才我又用了繩索,下到懸崖下去,下麵是湍急的河流,根本找不到人。我已經交代趙梓武去打聽河流的下遊在什麽地方,我會再去找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冷皓辰說道,他雖然對蘇婉清的生還還抱有一絲希望,但是理智告訴他,這個希望非常的渺茫。那樣惡劣的情境,即使是個練家子都未必能活下來,更何況是個柔弱女人。
“可是,三爺,老夫人一直都非常喜歡蘇姨娘。老夫人現在身子虛弱,根本受不得任何的刺激,若是她老人家知道了這事情,肯定接受不了。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靜蘭突然焦慮起來。蘇婉清的失蹤已經讓她很傷心了,而老夫人更讓靜蘭憂心不已。
“這事情不能讓奶奶知道!雖然瞞是瞞不住的,但是至少要等奶奶身子好一些,精神好一些的時候再說。如果能找到,那固然是好事,但若是找不到,也讓奶奶能有接受這個噩耗的承受能力。”周雅竹果斷的說道。
“二嫂言之有理,我也是這個意思。我讓你們出來,就是商量一下,怎麽隱瞞蘇婉清的事情。她一個大活人,就這樣不見了,奶奶一定會問的。我們必須先套好話,不要穿幫了才行。”冷皓辰說道。
三人站在一起,都陷入了沉思。這時候孫琦和郭啟軒過來了,郭啟軒心裏非常難受,他已經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去下遊尋找蘇婉清,隻要沒有看見屍首,他就選擇相信蘇婉清還活在人世上。
周雅竹雖然平日裏不愛出頭,行事也非常低調。但是,周雅竹的腦子是非常聰明的。她想了一陣後,直接對冷皓辰和在場的幾人說道:“其實,要隱瞞這件事情也不是那麽困難。如果奶奶問起來,我們就說蘇姨娘在逃跑的時候受傷了,為了得到更好的醫治,已經先送她回府了。等回去之後,奶奶還是找不到蘇姨娘,就讓郭管家來圓這個謊,告訴奶奶,就說是蘇姨娘病情危急,皇太妃憐憫,已經連夜送進宮裏去,讓太醫診治了。”
“嗯,二少奶奶所言極是,這樣一拖二拖的,至少可以拖個十天半個月的,讓老夫人有恢複體力的時間。而且,之前蘇姨娘舍身救大家的時候,老夫人也看見了,說是受傷去醫治,老夫人一定會相信。”靜蘭讚同周雅竹的建議,冷皓辰也點了點頭。
周雅竹得到了大夥兒的肯定,又繼續說道:“奶奶雖然年歲大了,但是也不是老糊塗,這樣還不能瞞過去。因為奶奶隻要隨便找個府裏嘴不嚴的丫鬟或者小廝,很容易就會露餡的。那樣奶奶知道大家一起瞞著她,她反而會更生氣。”
“嗯,這樣應該怎麽辦呀?”孫琦急巴巴的問道。
“假戲真做!”周雅竹篤定的說道。
“嗯,對,假戲真做!”冷皓辰附和著說道。
“做出一個找到蘇姨娘的假象,就說是在懸崖下麵把蘇姨娘找到了,但是傷勢不輕,讓這個消息傳遍全府上下,在製造一個進宮醫治的假象。隻要讓府裏那些個丫鬟和小廝都相信了。想必奶奶想要問,也問不出個名堂了。”周雅竹說道。
“就這麽辦,孫琦這件事情就由你去辦了。”冷皓辰說道,孫琦點了點頭,“我這就快馬先回府去,跟郭管家套好詞。”
“路上小心!”冷皓辰叮囑道。
“三爺,你照顧大夥兒,更要小心。”孫琦說道,看著這一眾人,孫琦還有些不踏實。
“這裏你就不用操心了,辦好你的事情。有趙梓武這麽多人保護著,我們很安全。”冷皓辰說道。
孫琦策馬離去,靜蘭和周雅竹也進了帳篷去守著老夫人休息。
冷皓辰對郭啟軒說道:“啟軒,聽說你水性不錯,等會兒天亮了,趙梓武的人把河流的流向都探明了,你帶幾個人沿著河流去下遊找人。我必須把老夫人平安送回府裏,我一時間走不開。等我忙完了,立馬就去找你匯合。”
“是!啟軒遵命。”郭啟軒抱拳說道,其實就算是冷皓辰不吩咐,郭啟軒也回去。
這一晚上,時間過的很慢。冷皓辰已經磨得沒有任何耐心了,太陽才緩緩的升起。
安營紮寨的兵衛已經準備返回,冷皓辰一夜沒有合眼,都在想蘇婉清的事情,顯得非常的疲憊。
冷皓辰呼吸了一下早上的清新空氣,想到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忙,他用一個士兵送來的水簡單的擦了個臉,就去帳篷裏看老夫人了。
“奶奶,您醒了?”冷皓辰看見老夫人雖然憔悴不堪,但是卻坐了起來。
“辰兒,辰兒……”老夫人身手要去拉冷皓辰。
“奶奶,孫兒在呢!您別著急。”冷皓辰立馬做到了老夫人的床邊,把手伸給了老夫人。老夫人拉著寶貝三孫子的手,一副失而複得的樣子。
“老夫人,靜蘭沒有騙您吧!三爺這不是好端端的出現在您麵前了。您就不要胡思亂想了,這次咱們是有驚無險,現在已經沒事了。您就踏踏實實的好好養著身子,這樣才不會讓三爺為您操心。是不是啊,老夫人?”靜蘭笑語盈盈的跟老夫人說話,剛才老夫人一醒過來就要找冷皓辰和蘇婉清,靜蘭隻能謊稱蘇婉清受傷,連夜送回將軍府了,冷皓辰就在帳外守著呢!
“奶奶,您就放心吧!孫兒福大命大,不會出事的。”冷皓辰也安撫著老夫人的情緒。
老夫人算是消停了下來,但突然老夫人又是一驚,“婉清丫頭怎麽樣了?靜蘭說她受傷了,傷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