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洛掃了藍斯一眼,亦輕笑一聲,“總比某人恨無可恨的好吧。”
沒想到千羽洛一句隨意玩笑的話,直接戳中了藍斯的軟肋,他握著酒杯的手驀地一緊,淡笑的眼微眯,裏麵寒意湛湛,殺意迸射。
千羽洛絲毫未覺,坐在一旁的吧台上,撐著下巴,眉眼彎彎,笑出了聲:“聽說過一句話嗎?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強求也強求不來,若他的心不在我身上,那本小姐也不稀罕!”
那話瀟灑有決絕,藍斯的心驀地一動,眼中意味不明,強求不來嘛?可是我偏偏喜歡強求呢,怎麽辦?藍斯掃了一眼那抹冷酷而又挺拔的背影,目光陰鷙而偏執!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門口上,他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視線,微瞌著眼,慵懶的背靠著椅背,將手中的酒杯放在一旁,看到對麵自信滿滿,從容又瀟灑的千羽洛,直到現在,他才有些明白,為什麽皇甫聖炎會為這個女人動心。
這樣的女人,靜若處子,動如脫兔,時而靈動如風,時而飄忽如雲,時而如小女孩般天真狡黠靈動可愛,時而如女王般冷冽逼人高貴不凡,永遠讓人捉不著摸不透,遇到這樣的女人不淪陷隻怕很難,而這個女人簡直是男人的劫難。
藍斯一直覺得,老天是在故意玩他,竟然會讓他喜歡上自己的兄弟。
在他知道自己竟然對炎竟然產生異樣的時候,他也曾經彷徨,掙紮,拒絕過,可是都沒有用,在他們幾個人披荊斬棘,開疆辟土的過程中,越是和他相處,他越是被他身上強大狂霸而又冷酷的氣質吸引,於是步步深陷,發展到至今雖苦苦壓抑,卻已經不知不覺到了魔怔的地步了。
這些年看著他和楚依依相處,他由原來的詫異,不甘,憤恨,到最後發現其中的曲折和隱情逐步消散,特別在知道其中的隱情之後,他是那樣的竊喜,他以為自己有機會了,沒想到半路卻殺出千羽洛這個的程咬金,他不想認輸,也不想放手,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不屬於自己的,他再怎麽爭搶都沒用,以至於後麵差點害得千羽洛身死,兄弟決裂的地步。
世俗?倫理?道德?那是什麽,在他看來不過是那些自尋煩惱的人,無聊之餘用來約束自己而背上的枷鎖,所以這些年炎或多或少覺察到他的心思,明裏暗裏用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和警告過他,可他絲毫不在意,他也想放過自己,放過他,可是心卻該死的違背自己的意誌,所以即便前方是地獄,他也義無反顧跳下去。
藍斯來之前,翰斯墨雖然有事不能到,不過怕藍斯生事,千叮嚀萬囑咐的交代過他,不許破壞今天的事情,若不是翰斯墨千叮萬囑的交代,而前段時間,他確實幫了什麽很大的忙,不然藍斯這樣張揚百無禁忌的人哪裏會那麽乖順的坐在這裏,隻怕早就弄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幺蛾子了,反正藍斯此人向來唯恐天下不亂,反而越亂他越開心。
另一邊,剛一出來,楚依依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撲到皇甫聖炎的懷中,手緊緊的抱著他的腰,生怕他下一刻就要消失在眼前似得。
腰上的力道讓皇甫聖炎忍不住蹙了蹙眉頭,他一言不發,堅定的撥開纏繞在他腰上的手,修長挺拔的身影在月色下襯托下顯得越發的淡漠冰冷,楚依依卻緊緊的抓著不放,眼中含淚,一副死也不放的架勢。
皇甫聖炎看到楚依依執拗悲傷的樣子,往事湧上心頭,心裏微動,撥開的手遲疑了一秒鍾,不過終究什麽也沒說,發白的手指被一寸寸的撥開,那被強硬撥開的五指像是被挖去的血肉般,連血帶肉被剝離,疼得楚依依不堪忍受,臉上血色全無。
“炎,不要放開我,不要,”終究還是忍不住大哭出來,她死死的拽住他的衣襟,紅著眼,淚眼朦朧的看著他,“你答應過我,會照顧我的,你答應過我的!!!”
手終究還是被剝離出來,楚依依像是被抽筋剝骨般疼得幾欲窒息,後退了幾步,卻在聽到頭上飄渺的對不起三個字的時候,徹底的失控發狂。
“你喜歡上了她,不,你愛上了她,你終於還是愛上了她!!!”楚依依一副激動不已的樣子,一邊說著,一邊不敢置信的連連後退了幾步,驚恐的睜大眼睛,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她猩紅著眼,“為什麽,我的到底哪裏不好的,你說啊,我沒有她漂亮,沒有她青春靚麗嘛,還是沒有她健康可人嘛?為什麽你要愛上她,為什麽,為什麽!!!”
楚依依泣不成聲,然後失去理智般大喊,“別忘了她是弑天門的人,雖然她叛出了弑天門,但是說不定這隻不過是弑天門的陰謀,隻是為了接近你而已,別忘了,她可是國際有名的銀狐,向來以陰險狡猾著稱,你們不是宿敵嘛?你怎麽能和她在一起!!!”
楚依依越說越激動,說道後麵已經趨近發狂的跡象,完全像是一個瘋子,皇甫聖炎從來沒見過這樣狂暴瘋狂的楚依依,劍眉不由得眉頭越蹙越緊,看著這樣的她,他忽然覺得很陌生,陌生得他快要不認識她了。
看著他冷冷的站在那不說話,楚依依心中越來越恐慌,這些年她為了他做了那麽多,犧牲了那麽大,她怎麽允許,怎麽允許他不愛她!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此刻,楚依依就像是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而皇甫聖炎就是她那一味救命良藥,所以不管怎麽樣,她都不能也不可以放棄!
她猛地在撲上來,眼淚像是決了堤的洪水般不斷地往下掉,一遍又一遍的在皇甫聖炎的耳邊乞求道,“我愛你,我愛你!!別忘離開我,別離開我!!!”
一聲聲的喃昵,恍若夢魘,癡狂而又激動,眼淚滾滾而落,臉上蒼白而無助,一副隨時會暈倒的樣子。
皇甫聖炎蹙眉看著她這個樣子,知道今天無論怎麽談都不會有結果了,不管他說什麽,她都聽不下去,而且現在她的身體不好,隻怕再說下去會弄巧成拙。
算了,此刻可能真的不宜談這麽沉重的話題,還是改天在找個好地方再好好的和她談吧。
他抬腕,看表,8點半了,出來半個小時了,再不進去,那個小女人又該胡思亂想了,“這事改天再說吧,我先進去!”
“炎……”楚依依忐忑不安地喊住他,口氣中,很明顯地露出傷痛,“在陪陪我好嗎?我怕很久沒有好好的看你了。”
女子生得嬌柔,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任何鐵石心腸的人看見了,都不會忍心拒絕她的邀請。
皇甫聖炎麵無表情,一片冷冽,斷然拒絕,“不行!”
皇甫聖炎走了兩步,回頭,冷冽地看了楚依依一眼,淡淡地道:“依依,不要對我,再有任何奢望!”
冷酷,無情,無一絲情緒波動,仿佛他隻是淡淡地陳述著一件事實。
說罷,轉身就走。
楚依依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暗自咬牙,痛入骨髓,柔白的小手,不由自主握緊,他怎麽能如此的狠心,雖然這幾年也沒見皇甫聖炎溫柔地待過誰,可他對她,從未用這種無情的口氣說話,她一直以為,她和其他女人是不同的。
皇甫聖炎,為什麽會他這麽快就變了態度?難道那個女人在你的心中就那麽重要的嘛?重要到讓你忘記了我們這些年的一切!
不甘心,她絕不甘心!
他明明答應照顧她,會和她在一起的,她做夢著也想要成為他的妻子,成為暗門的主母,傲世的總裁夫人,這種時候,他的心,又在哪兒?
她不允許有人破壞他們。
五年了,漫長的五年時光,她陪著他,走了這麽長的路,犧牲她的健康,背叛了一切,耗盡了所有的心力,她怎麽甘心在這時候放棄皇甫聖炎。
她一直知道,雖然這些年皇甫聖炎一直對她很好,也細心的照料著她,可是他不愛她,他不是一直誰都不愛嘛?不是跟誰結婚都無所謂嘛?如果和誰結婚都沒關係,為什麽不能是她?
她為什麽要回來,為什麽他要變,為什麽,為什麽!!!
楚依依站在清冷的夜空下,柔和的臉瞬間變得陰森狠戾!
是你們逼我的,逼我的!別怪我無情!!!
皇甫聖炎一言不發的穿過宴會大廳,一路不時有人招呼,他點頭微微致意,微蹙的眉卻始終不曾舒展。
目光在大廳裏搜索一番,在看到角落裏那雙身影的時候,他的瞳孔一縮,目光陰沉到了極致,帶著滿身的肅殺,大步的朝著角落裏走去。
千羽洛瞥到他微沉的臉,心中一跳,不知怎麽的,竟然有種落荒而逃的衝動,是心虛還是心慌,她已經說不清楚,她隻知道剛剛和藍斯說得豪情壯誌,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一下消失的幹幹淨淨!
原來她也是怕的,原來她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