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經是夕陽西下,金色的陽光從窗口灑進來,為肅穆的房間的撲上了一層金紗……
千羽洛掃了外麵一眼,看到外麵晚霞如錦緞連綿,金色的太陽在水天相接的地方,緩緩的落下,如一個害羞的小姑娘似得,玉麵羞紅,浸在水中半遮半掩,風光旖旎,十分的壯麗。
千羽洛禁不住美景的誘惑,謹慎的掃了周圍一眼,確定確實沒有危險之後,才走到露台上。
這是二樓,露台上一張桌子,兩張沙發,桌子中央放著一瓶怒放的天堂鳥,顏色紅顏似火,在夕陽的照耀下,宛若活了一般,躍躍欲試的要從花瓶中翱翔而去。
站在露台上能看到海,海風輕拂,棕櫚樹一排一排,高大又漂亮,銀色的沙灘上有五顏六色的遮陽傘,遠遠看去宛若盛放花兒,五彩繽紛。
因為是私人沙灘上,所以沙灘上基本沒有人,不過和這邊的靜謐安靜不同,旁邊的沙灘確實熱鬧非凡,有的在嬉鬧,有的在曬著日光浴,有人的海裏遊水。
夕陽閃耀,她看不清他們的臉,可心裏卻安定得多了,總覺得人多的地方很安全,起碼有人氣,不是她孤零零一個人,旁邊也不隻有皇甫聖炎一個人,她心裏也沒那麽害怕了。
她渾然不覺地看著遠處嬉戲玩鬧的人們,努力讓自己都記住這一幕,因為記住了,腦海裏就沒那麽空白,不至於什麽都想不起來。
起碼,她現在知道,有一個叫皇甫聖炎的男人,還有一群很熱鬧的人,還有四季如春風景如畫的小島。
一連三天,皇甫聖炎都以這樣的方式和千羽洛溝通,千羽洛始終防備著他,避他如蛇蠍,而他也不在意,早上,送上一份簡單的營養早餐,問她喜不喜歡,她不回答,他也不勉強,看了她一會,便安靜離開。
中午和晚上,他同樣也會送來午餐和晚餐,依然是他問,她不答,皇甫聖炎也不在意,偶爾夜深了,她肚子餓了,他會及時送來一份清淡的夜宵,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千羽洛有天無意中,拉開衣櫃看到裏麵的衣服,猜想,這房間原本是他的臥室,這兒的風格和他很相似,這櫃子的衣服更是說明了一切,那他到底是她的誰,又為什麽會讓她住在他的主臥室中?他又住在哪兒?
千羽洛很茫然,很不喜歡這樣胡思亂想,她的腦海裏隻有皇甫聖炎這麽一個人,雖然經常在陽台上看見沙灘上人來人往很熱鬧。
可是,她看不見他們的臉,對記憶空白的千羽洛來說,皇甫聖炎是她唯一記住也算認識的人,她不免得猜測他的身份,她的身份,想了無數個可能,她很想問皇甫聖炎,可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不想去問,潛意思地避開他。
她的種種反應看在皇甫聖炎眼裏都覺得非常的好,這是就是她要的效果,他故意遣散所有人,故意一天到晚出現在她麵前,無非是想讓她深刻地記住他。
隻能記住他,不許記著其他人。
這是他的執著,甚至連外麵的事情都可以不管,不願意離開這座島,他一定要讓千羽洛再次愛上他,一定要,這是他唯一的信念。
每次看她防備和茫然的眼神,他有憐惜也有心疼,卻從不曾後悔,他不知道以為他會不會後悔,但起碼,這一刻,他是滿足的。
泡著一杯咖啡,坐到沙發上,看著屏幕中的她,那麽生動的表情,那麽真實的眨眼,他已覺得很滿足,更何況,她就在他隔壁,走過去隻要幾分鍾,她就是他觸手可及的地方,沒有什麽比這一點更令他滿足,興奮了,這是他此刻最真實的感覺。
有點沉重的快樂!
但起碼,總比過沒有的好,不是嗎?
這一天早上,皇甫聖炎特意不給千羽洛送早餐,她起床的時間很準點,平常她起來梳洗完畢後,皇甫聖炎肯定端著早餐在餐桌上等著她了。
他會招呼她過去用餐,她不會和他說話,他也不勉強,斯文有禮地退開,等她吃完了,他才會進來收拾,曾有一度,她很想問他,你是不是我家的傭人。
不然怎麽會專門負責她的衣食住行又不和她說話呢?然而,這樣的假設連她自己都知道不可能。
這一天梳洗後,不見皇甫聖炎的蹤影,千羽洛有點不安,胡亂地猜測,他為什麽還沒有來?她肚子餓了,這是她最真實的想法。
也許他有什麽事情耽擱了,千羽洛安慰自己,若無其事地坐到床上,隨意拿起一份報紙看,這是一份時事新聞,而且是中東地區,純阿拉伯文,她看的懂,本來有些索然無味的時候,但是放過一頁之後,看到一張風華絕代的臉之後,她驀地睜大眼睛,暗自嘀咕,“好漂亮啊!”
皇甫聖炎撐著下巴看著她的一舉一動,自然知道她在看西門慕塵的報道,他不阻攔,他甚至是有意的,千羽洛的漠然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過在看到她對著那張臉,差點留著哈喇子的時候,就有點‘悔不當初’的感覺,拿什麽不好,偏偏拿那個家夥的報道,雖然極不想承認,但是那張確實十分有殺傷力,特別是對著現在是一小白的千羽洛來說。
本來還有些擔心的,可看見她的反應,就知道這手術當真很成功,她看著西門慕塵隻是單純的‘欣賞’而已,不為他悲,也不為他喜。
賽納而斯醫生曾經說過,她恢複記憶的機會已是微乎其微了,除非有奇跡發生,雖然他一直對賽納而斯的醫術很自信,因為他是這方麵的專家,可是想到前幾天千羽落的反應,他依舊心有餘悸。
而且他可沒忘記,手術成功之後,賽納而斯的神情,那哪裏是如釋負重的神情,簡直比沒手術之前還沉重。
所以,他不敢肯定,被強行抹去記憶的千羽洛會百分之百的沒事。
所以這幾天,他一直在背後觀察她,除了想知道她失憶之後怎麽樣之外,還想知道,她的身體會不會出什麽問題。
他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那笑意有著淡淡的涼薄,有些譏誚,也有點深沉,看得出,他心情不算極好,這分明是他要的,他卻不是極興奮。
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好似蠶絲繞著心髒,一層又一層,透不過氣來。
唯一值得高興的便是,他總算聽到她的聲音了,當真不容易啊,這麽多天了,第一次聽到她說話,她總是沉默的,對一切都很防備。
千羽洛是個很聰明的人,盡管記憶被洗去了,她依然有著超常的智商,她知道怎麽樣對她最好,所以她總是很沉默地防備著他,更多的把眼光投在周邊的環境中。
比如說,她會看著海邊的人熱熱鬧鬧地玩,但不發表意見,她會靜靜地吃他送來的飯菜,不會發問,總是好奇又防備地觀察著。
他明白她的心理,正因為明白,今早他反常了,不再給她送早餐。
一張報紙看完了,離皇甫聖炎平常過來的時間已過了快一個小時了,千羽洛開始有點焦慮了,漆黑的大眼睛時不時地看向門口,像極了渴望愛護的孩子,那眼神,令人不能抗拒,他生生忍住。
千羽洛放下報紙,在房間裏煩躁地走來走去,猜想著他為什麽還不過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是不是不要她了,不再照顧她了?
她慌了手腳,這可不行,她就認識他一個人,若是他丟下她,她一個人要怎麽辦?雖然她看著熱熱鬧鬧的海岸很羨慕,可畢竟那是陌生地,她不熟。
雖然防備著皇甫聖炎,可他畢竟是她最熟悉的人。
而皇甫聖炎這邊卻心情愉快地看著千羽洛焦慮不安,很享受這種被需要的感覺,她越是不安,說明她越是會深刻地記住他,越是發覺她少不了他。
這便是他的目的!
心理學上有一個例子,一名馴獸師想要馴服一頭豹子,他把豹子隔離了,天天給它好吃好喝的伺候著,甚至還帶著它四處遊玩,享受這一切太皇太後的待遇。
連續半個月後,馴獸師突然一反常態,把豹子關在牢籠中,不給吃,不給喝,也剝奪了自由,讓那豹子在牢籠中嘶吼咆哮撞得頭破血流,最終才施施然出現,繼續他的馴獸工作,自此之後,這頭豹子異常的乖順。
這個例子和他們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就是馴獸師,她就是豹子!
馴服的計劃剛開始,很快就被意外打斷。
晚上,千羽洛忽然發起高燒,若不是他發現及時,隻怕她不僅失憶隻怕腦袋也會被燒壞了。
皇甫聖炎為了給她降溫,用盡了一切辦法,忙活了一晚,她的溫度總算了降了下來。
第二天,天一亮,皇甫聖炎沒來得及休息,一個奪命扣扣就讓人把賽納而斯拎了過來。
人來的時候,皇甫聖炎出乎意料的沒有當場發難,而是交叉著腿,慵懶的坐在沙發上,臉上的表情,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溫和’。
剛進來的賽納而斯看到這個場景的時候,腿當場就軟了三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