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文軒黑線,你是有多愛吃?
林筱藝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也不管段文軒今天抽得是東西南北哪趟風了,人家死囚還能在行刑前吃頓紅燒肉呢,她捏著自己酸疼無力的小腿,坐在椅子上,“老大,您就看著辦吧,反正您那任務,除了您自己之外,人類都不可能完成。”
“你在罵我不是人?”段文軒抖了抖眉梢,聲音裏加了寒氣。
隻是林筱藝已經對這種聲音產生了抵抗力,所以淡定自若的彎腰捏著自己的小腿,淡淡的說:“老大,我這明顯不是在罵您啊,您上回不是說自己是神嗎?我這是謹記著您的話呢。”
林筱藝覺得自己狂跳不止的小心髒總算稍微平靜了一點,這才直起身來,開始一本正經的朝段文軒傻笑。
不是所有人的傻笑都討人喜歡,林筱藝得時刻注意著段文軒的表情,這樣第一時間發現苗頭不對的時候修改戰略戰術。
“為什麽上班時間你跑去吃蛋糕了?”段文軒微微蹙眉,開始了審問。
“因為一直工作到了兩點多忘了吃飯,所以想出去吃頓好的,安慰一下我的腦袋,避免它哪天大出血。我覺得吧,腦溢血什麽的,直接掛掉還好,要是變成植物人就不好了嘛,這樣貌似跟公司還有責任,影響不好,也浪費錢啊,是不?”
林筱藝不怕死的得瑟出一大串話來,其實,她隻是想給自己爭取點時間而已。
正常來說,要不是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麽讓段文軒覺得不能饒恕的事情,他才不會管她這個時間在哪吃蛋糕還是吃冰淇淋呢。
“林筱藝,你是老板還是我是老板?你作為一個員工可以不經過上司許可就隨便更改上班時間的嗎?”段文軒冷眼睨著她,好像林筱藝犯了什麽讓公司蒙受巨大損失的大錯誤一樣。
“老大,我錯了。”林筱藝可憐巴巴的垂下了頭,像隻犯了錯的狗狗,連主人噴火的眼睛都不敢多看了。
“錯?一句你錯了就行了?”段文軒一瞪眼,“寫一萬字檢查下班之前給我,寫完之後給我用英文、德文、法文各翻譯一遍。”
林筱藝囧囧有神的瞧著他,欲哭無淚了,“老大,您也不懂法文啊?”
“上司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我懂不懂法文,跟你用不用法文寫檢查有關係嗎?”
“沒有!”林筱藝說完之後又乖巧的垂下了頭。
唉,看來今天大Boss走的是懷舊複古風啊,根本就是化身成了中學裏的班主任嘛,唉,還可能是個很奇葩的英文老師,為了顯示自己的外語水平高人一等,所以以折磨自己的學生來抬高自己為人生的樂趣。
太特麽惡毒了!
段文軒瞧著她那個亂七八糟的發型,嫌棄的皺皺鼻梁,“你看看你,堂堂華創的秘書,連個正常點的形象都沒有,難不成你每個月的工資都不夠你好好保養一下你的頭發?”
“老大,要不是你這麽十萬火急的讓我過來,我也不會梅超風附體好不?”林筱藝揚起一張泫然欲泣的臉,一雙幽幽的小眼神分明在說,你再找茬,你再找茬老娘就哭給你看!
段文軒的臉上閃過一絲的心虛,但很快,冰山一般的表情就被他Hold住了。麵無表情一直都是他最拿手的表情,怎麽會這麽快被破攻呢?
“有時間在這跟我分辨,是不是就不用幹活了?”他繼續不客氣的訓斥。
“不是!”林筱藝嗖一下站起來,出門的時候,瞄見了辦公室飲水機上裏空空如也的水桶。
她在心裏誒呀了一聲,快步走了出去,趕緊給送水公司的人打了電話。
事情雖然是辦完了,但林筱藝一點都沒有把段文軒的話當成兒戲,隻是這一萬字的檢查是要怎麽寫才好呢?她不過是工作忘了時間,出去吃飯的時間晚了些,難不成讓她餓著肚子工作?對於她這種幾乎沒有什麽皮下脂肪的女人來說,那比死還難受好不?
一萬字啊一萬字……
林筱藝對著空蕩蕩的word惆悵了好一會兒,終於開始自己漫長的寫檢查之路。
晚上七點,段文軒處理完最後一份文件走出來,見林筱藝還在電腦前劈裏啪啦的工作呢。他皺皺眉,“你怎麽還沒走?”
他一整個下午都沒有給她任何任務,她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工作。
“老大,我還有頂多一個小時,就能把最後一份法文版的檢查弄完了。”林筱藝看著電腦,手指頭沒停下來的敲擊著鍵盤。
段文軒一下愣住,下午他一直在看最新的項目策劃書,把給林筱藝的懲罰給忘了,“林筱藝,你腦子進水了吧?”
“老大,您覺得一個腦袋進水的女人可以寫一萬字的檢查,然後再很速度的翻譯成英、德、法三個版本嗎?”林筱藝麵無表情的繼續對著屏幕工作,好像她說這樣的話回擊,根本不需要動用自己的大腦,腦垂體控製的應激反應就足夠了。
段文軒蹙眉,林筱藝絕對是一個奇怪的物種。
“你要是腦子沒有進水為什麽會寫?”
“老大,您下的指令,不管有多麽的非人類,我都得按照人類的標準完成啊。”林筱藝打完一個整句,有些頭疼的揚起一張可憐巴巴的麵孔,“老大,您就發發慈悲,暫時別跟我說話呢行不?這萬一我要是把您和我之間的話給翻譯進去,我覺得您一定還會產生滅了我的衝動。”
林筱藝哭喪著臉說:“我知道我忘了給您叫水了,我是真把這事給忘了,謝謝您沒讓我因為那個寫檢查,不然我會比現在更頭疼。”
“有區別嗎?”
“老大,忘了叫水那絕對是我的錯,出去吃飯這事兒那絕對是您無理取鬧啊!”
段文軒抿平了唇線,眯了眯眼,“林筱藝,你都覺得我無理取鬧了,還寫檢查?”
“老大,等你叫我老大的時候,我就不寫了。”林筱藝很認真的說。
“我叫你老婆的時候你也不用寫了。”段文軒的樣子看上去比她更加認真。
林筱藝囧了,嘴咧得比東非大裂穀還囂張,“老大,我還是繼續寫吧。”
“林筱藝!”
“噓噓,我真的很忙,就差一點了哈。”她當然知道他是沒事兒找事兒在整她,因為知道才要更加認真的完成。
他們就是上司和下屬之間的關係,不管他讓她做多麽不可理喻的事情,隻要在道德底線之內,他買單,她都會幹。
所以,她不能無視他的話,他的命令!
“林筱藝!”段文軒又叫了一聲,然後皺眉尚算耐心的等著她回應,在心裏開始了倒計時。
然後,就在他將十個數數完之後,很果斷的切斷了電源。
林筱藝隻聽“嗡”一聲輕響,眼前的屏幕黑了。
聽說現在的word都有五分鍾一次的自從存檔功能,她應該不會丟太多吧?林筱藝在心中淚如泉湧。
“走了,跟我吃晚餐。”
“給加班費不?”
“給。”段文軒走在前麵,很瀟灑的回答,就像是料到林筱藝會有這樣的問題,早就給她準備好了這個答案一樣。
他們之間的默契,其實是不言而喻的,隻是有人死活不願意承認,而有人傻乎乎的抓不住重點。
林筱藝拎起包,快步跟了過去,甚至都忘了自己的腦袋上還別著個筆帽,鼻梁上還駕著防輻射的眼鏡。
電梯裏,段文軒看著她那個落魄女屌絲的日常形象,嫌棄的將目光移開了。
林筱藝撇了撇嘴,“老大,你這麽嫌棄你的秘書,合適嗎?”
“林筱藝,你應該問問你自己,讓你的老板這麽嫌棄你,合適嗎?”
“我……”林筱藝正說著看見了電梯門上映出來的形象,瞬間一呆,趕緊把眼睛摘了,頭上的筆帽拽了下來。
結果還因為自己的動作太不溫柔,扯下來好幾根頭發,疼得她直咧嘴。
“林筱藝你說你都笨成這個德行了,為什麽不願意嫁給我?”段文軒用一種看白癡的目光看著眼前讓他歡喜讓他憂的女人,沒什麽表情的臉上,隻有些許的疑問。
反正,這不是一個男人在看著自己心愛女人時應有的表情。
林筱藝淡定自若的樣子,就像生出來該去考慮愛情的那片區域就沒發育好,或者說是完全沒有發育,笑嗬嗬的說:“老大,我都笨成這個德行了要是再嫁給你,不是拖你的後腿嗎?”
段文軒眯了眯眼,不客氣的一拳砸到她的頭頂上,“牙尖嘴利。”
林筱藝被他敲得彎下了腰,強撐著可憐巴巴的說:“我這嘴要是笨了,你以後出去見客戶還能帶著我嗎?你要是見客戶都不帶著我,我還能摸到項目的邊嗎?我要是連項目的邊都摸不著,還能加薪嗎?”
這時,電梯的門打開,正在清理電梯邊垃圾桶的大爺,瞧了兩人一眼,朝著段文軒恭謹的笑了,“段總,剛下班啊。”
“是啊,福伯,回去的時候小心啊。”段文軒難得臉上露出了笑容。
林筱藝驚了,“你認識這個大爺?”
“福伯,公司的清潔工,負責,一二層的清潔工作。”段文軒利索的回答。
“我是說,他跟你有什麽親戚嗎?厄,不對,你家親戚應該不會來做清潔工,那個……我是說,你為什麽對他這麽的……嗯,親切?恩,親切。”林筱藝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恰當的詞,然後一溜小跑衝到了他前麵。
用手扒著自己的眉梢和眼角,往上一推,“為什麽你每次看見我都是這種表情?”
段文軒看著這貨自黑不倦的樣子,什麽話都不想說,徑自往車旁邊走。
林筱藝有些訕訕得嘟嘟嘴,快步追了上去。
等兩人都坐好之後,段文軒才淡淡的說:“華創的清潔工,一般都是家庭有困難的老人,他們的薪水比一般地方的清潔工都要高,不是因為華創有錢福利好,而是我對他們放寬了條件。”
“這些老人辛辛苦苦了大半輩子,卻到這個年紀都不能安享晚年,你不覺得挺可憐的?”
林筱藝抿抿唇角,“我隻對流浪的貓貓狗狗有同情心。”她才不想承認她有點感動呢。
段文軒沒理會她的話,繼續說:“雖然我也不過就是你口中的一個奸商,但有時候,我也會想要做點好事,給自己積點陰德。”
“你也怕死後下地獄?”林筱藝忽然樂了,趕腳段文軒不應該是那麽迷信的人內。
商人啊,哪有好端端的能把生意搞起來的內,要是真的能下地獄喲,十八層都要被擠炸了好吧。
正因為,她爸也是個奸商,所以她才更加不相信會有地獄,因為從沒有的話,他就一定在天堂裏,說不定已經投胎轉世到比較不錯的家裏了。
林筱藝收住自己萬馬奔騰的思緒,歪頭盯著段文軒。
“怕你妹啊!”在離開了華創大廈那個神聖的地方之後,段文軒終於忍不住了,各種嫌棄的瞥著林筱藝。
“老大,我沒有妹妹,你知道的,我隻有個弟弟。”林筱藝微笑。
“我隻是想給後人積點福澤。”段文軒沉默了好久,才說:“不知道為什麽,孩子沒了,我一直都很自責,你住院的那會兒,我總在做夢,夢裏總有一個聲音在說,是我這些年的手段太殘忍了,所以才會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他說完整個人的氣場都沉默下去。
林筱藝呆愣愣的看著他,忽然心疼,想笑又笑不出,想哭卻又不能哭,隻得不尷不尬的看著他說:“你又不是少女,怎麽會想這麽無厘頭的事兒啊?”
“是啊。”段文軒也笑了,“有哪個大公司不是靠著瘋狂的收購擴展業務的?這個世界的競爭那麽激烈,這一秒對別人的心軟就是下一秒對自己的殘忍,明明知道這樣的道理,也知道自己這麽多年沒什麽值得被指責的,卻還是一直在做惡夢。”
然後,他幽幽的歎了口氣,好像是將很沉重的東西放下了一樣,微笑著歪頭看了林筱藝一眼,“還好你沒事。”
林筱藝呆了,好像對麵有車一晃而過,絢麗的車燈晃了她的眼似的,那一刻,她看著段文軒的笑臉,腦中閃過了一句話:麵朝大海,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