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再討厭我,以後這樣的日子也不會再見到我了,這最後一次,就不能隻留給我自己嗎?”柳飄飄滿臉哀怨的看著他,一雙明晃晃的大眼睛,漾著水波,好像千言萬語都在嗓子眼堵著不願再說。
段文軒的手已經伸到了褲子口袋裏,手機鈴音已經進入了最後的高潮,他停頓了一下,並沒有強硬的將手機拿出來,轉而揚手摟住她的肩膀拍了拍,“嗯。”
“謝謝。”柳飄飄緊緊摟住他的胳膊,淡淡的笑了。
窗外的星星十分閃耀,她覺得這一夜的星空都是老天給予她的恩賜,如果真的和他就這麽結束了,至少她還擁有這最短暫的美好。
段文軒卻是有些焦灼,會隨便給他打電話的人不多,不知道為什麽,想到才剛的鈴聲,心裏總是有些不安。
柳飄飄揚起手中的酒杯,全然未覺他眼底的不耐,自顧自笑著問:“文軒哥,你會和林筱藝結婚嗎?”
段文軒一愣,沒說話。
“你不用這麽緊張,我不會再做任何傷害她的事兒了,我真的覺得她是個很好的人。”她沉默了一下,繼續說:“隻是……她真的喜歡你嗎?”
“不知道,但我喜歡她。”段文軒毫不掩飾的說。
“啊……這樣啊。”柳飄飄的眼神僵硬了一瞬,悻悻地說:“真是羨慕她。”
段文軒垂眸看了她一眼,抿抿唇角,輕聲道:“對不起。”
“為什麽要說對不起啊。”柳飄飄急急搖頭,“筱藝真的是個很好的女孩。”
她的眼神很真摯,認識這麽多年,段文軒從沒聽她這般誇一個女人,一時晃神,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要是你們以後真的結婚的話,我一定要來給林筱藝當伴娘,以後你們的孩子還要認我當幹媽。”她沉浸在自己的計劃中,笑眯眯的樣子就像是在計劃自己的人生,忽然怔愣一下,有些怯怯的問:“筱藝不會嫌棄我吧?”
“嗯,要是我有本事追到她,估計她是不會。”段文軒很認真的想了下,並沒有將柳飄飄的話當成隨口的戲言。
“那你可真要努力了,之前筱藝還一直跟我說你喜歡我呢,要不是你讓她誤會了,就是她真的不喜歡你,才會這麽想要把你推銷出去。”柳飄飄毫不避諱的說。
“可能吧。”段文軒有一搭沒一搭的應和了一句,實際上,他不想跟別人說太多關於林筱藝的事兒。
“好啦,看你這個不耐煩的樣子,就知道你是想去找她啦,咱們下樓吧,她肯定也在樓下呢。”柳飄飄說著起身,“不過,今天你怎麽說都是我的舞伴,可不能把我晾在一邊啊。”
“嗯。”段文軒起身應了一聲,由她踮起腳尖在後麵給自己係好麵具的帶子。
他伸手掏出手機,看見屏幕上顯示著的來自林筱藝的未接,馬上緊蹙起眉頭,撥了回去,結果瞬間被拒接。他遲疑了一下,又將電話撥了回去,再一次被拒接。
“怎麽了?”柳飄飄見段文軒麵色不善,瞄一眼手機,“才剛的電話很重要?”
“不是。”段文軒將手機放進口袋,“走吧。”
“嗯。”柳飄飄跨住他的胳膊,盡管戴著麵具,仍然能看出眼中無限的笑意。
*
段翼安等了半晌都沒見林筱藝回來,不禁有些著急,雖然現在舌尖還疼得不敢喝東西,左思右想之後,還是從吧台邊的高腳凳上起身下來,去找那家夥。
天知道她為什麽要喝那麽多酒,段翼安想著,眉頭蹙得更緊,奈何,三五成群說笑的人裏沒她,在舞池中敬請旋轉的人裏也沒有她。
“還沒出來?”段翼安腦中冒出“洗手間”三個字,快步朝著走廊衝了過去。
此時,忽然看見從二樓相攜走下來的段文軒和柳飄飄,他微眯了下眼,就不再理會這兩個人。
洗手間的門開著,裏麵隻有一個傭人在做清潔。
“你才剛有沒有看見一個穿著米黃色小禮服的女孩在這?”
傭人搖頭,“才剛走出去的是一男一女兩個人,女的穿的是天藍色的裙子。”
“噢,謝謝,那這邊還有沒有其他洗手間?”
“有是有,但對麵的洗手間沒有開放,應該是不讓客人用的,真是不好意思,您可以用這個。”傭人恭謹的說。
“我是在找人。”段翼安說完緊張的扭頭,快速走了。
而此時,不僅僅他一個人很緊張,盡管已經被柳飄飄拖進了舞池,但段文軒還是不停的在人群中搜尋著林筱藝的影子,心不在焉,也沒注意到節拍,竟然踩到了柳飄飄的腳上。
柳飄飄“啊呀”一聲驚呼,終於忍不下去了,鬆開手有些氣惱的說:“一刻見不到她你就這麽擔心嗎?擔心得連一隻舞都不能陪我跳?林筱藝就算才二十一,也是成年人,難不成你會覺得她在這裏會遇到什麽危險?”
“對不起。”段文軒有些過意不去,但他現在的確很擔心。
那女人不會無緣無故給他打電話,這樣的場合,她要麽會在吧台邊和調酒師說笑喝酒,要麽就會守著甜品的桌子大吃特吃,他不敢說自己了解她的全部,但他腦子中能想到的她不會有別的選擇,但,這些地方都沒有她的影子。
這樣的舞會,他不知道她穿了什麽樣的衣服,隻能憑著背影或眼睛,一個個去確認,真是讓人焦灼急了。
“算了,你去找她吧,我想去喝杯酒。”柳飄飄說著快步離開舞池,朝著吧台走去。
段文軒也沒心情管了,正想找個僻靜的地方再給林筱藝打個電話的時候,音樂聲忽然沒了,段翼安站在角落的小舞台上,拿著話筒笑道:“不好意思打擾各位一下,林筱藝,林筱藝,你聽見了,聽見之後馬上過來找我,不然我可就什麽都說了。”
疑惑不解的人們在聽說他要找人之後禁不住頗有微詞,但聽他接下來放的狠話,又都湊齊了熱鬧,有人已經第一時間吹著口哨問:“你們之間有什麽秘密啊?分享出來讓大家樂嗬樂嗬。”
柳飄飄扭頭看著小舞台上的人,當場蒙了,“他怎麽會在這?”
段文軒自然也第一時間聽出了他的聲音,趕緊朝著那邊走過去。
“你怎麽會在這?”段文軒對上從小舞台上下來的段翼安,就算是戴著麵具依然削減不了眼中電光火石的敵意。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段翼安沒心情跟段文軒吵架,一時將自己的情緒放下,東張西望的也沒瞧見林筱藝的影子,趕緊說:“林筱藝那家夥才剛不要命的跟別人拚酒,說是要去洗手間,我才剛去找了,沒人。”
“拚酒?走了多久了?”段文軒聽罷關注點也轉移到了林筱藝的身上。
“二十多分鍾吧,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要麽就是不在這個場子裏,要麽……”段翼安沒說下去,不想在這個時候做烏鴉嘴。
段文軒轉身朝著柳飄飄走去,氣勢洶洶的樣子,簡直就是一副人來殺人神來滅神的架勢。
柳飄飄正在為段翼安出現的事情悶悶不樂,轉頭見段文軒朝自己走來,因為麵具的影響,也沒見到他眼中的怒氣,馬上樂開花端著酒杯走了過去,“文軒哥,你來啦!”
“你是不是對林筱藝做了什麽?”
“嗯?”柳飄飄一愣,聽不懂他在說什麽,要笑不笑的看著他,“才剛段翼安不是叫她了嗎?沒找到?筱藝是不是躲起來了?”
“柳飄飄你不要裝蒜,這是你家,她要是好端端參加個舞會怎麽會消失不見?趕緊告訴我她在那?”
段文軒緊緊抓著柳飄飄的肩膀,幾乎要將她的胳膊捏斷了。
柳飄飄的眼中漾起淚水,酒被晃出來灑濕了兩人的衣服,她蹙眉看著怒不可遏的段文軒,光是看他的眼睛,就感覺到一股滲人的怒意。
“你鬆手,疼死了!”柳飄飄心中委屈,隻顧埋怨,完全忽略了段文軒的問題。
“林筱藝在哪?”段文軒的腦神經已經瞬間腦補出了各種可怕的後果,她委屈的無助的樣子就像真實景象一般出現在他的眼前。
“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柳飄飄大聲嚷嚷著,眼淚已經飄飛出來,她手一鬆,酒杯掉下去,碎了一地的玻璃碴子。
吧台後麵的男傭也看得急了,雖然他知道段文軒是誰,但那個被欺負的到底都是自家小姐,怎麽都不能傻愣愣的看著。
“段先生,請您不要激動!”那男傭過去想要將段文軒拉開。
“滾!”段文軒歪頭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那男傭當場僵住,扭頭又轉回到吧台裏麵,假裝什麽都沒看見。
柳飄飄的聲音啞了,“文軒哥,我真的不知道林筱藝在哪,我叫她過來玩,隻是想跟她交個朋友而已,你為什麽就不相信呢?”
“你讓我怎麽相信你?你敢對天發誓說筱藝的孩子跟你無關嗎?”
“為什麽要跟我有關係!”柳飄飄扯著嗓子喊出來,“段文軒,如果今天的事兒跟我沒有關係,你要怎麽辦?”
“我會鄭重其事的跟你道歉,但是,如果筱藝因為你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柳飄飄看著他冰冷的眼睛,隻覺得自己的心被一刀剁成了兩半。
“好。”她定定的應了一聲,用力一掙,從他的束縛中走掙脫出來,朝著小舞台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