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翼安歎了口氣,“但這事兒好像有點不好辦,那男人是柳飄飄的表哥,是她親伯伯家的兒子。”
林筱藝嘴角一抽冷笑,“不會叫柳下惠吧?”
“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證明沒怎麽被這件事兒影響啊。”段翼安不置可否的笑著搖搖頭,伸手按了一下護士鈴。
“不然內?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我還能怎麽樣?人要是點低的時候就是什麽都有可能發生。”
最狗血的就是生活,這話真心是一點都不假。
段翼安打著哈欠,給自己倒了杯水,到沙發上坐下,“段文軒在幫你協調這件事,他要告那小子,強奸未遂加上故意傷害,也夠他喝一壺了。”
林筱藝沉默著沒說話,那人要是柳飄飄的表哥的話,事情應該沒有那麽好辦。
段翼安正要再說什麽,醫生已經過來了,簡單的檢查之後,說:“你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表現,比如頭暈啊,記憶混亂什麽的?”
“隻是昨晚上發生的事兒記不太清了,別的,都沒有。”
醫生點頭說“你昨天的撞擊程度不輕,屬於輕度腦震蕩,出現那樣的情況也正常,不過,既然沒有其他不適,應該沒大問題,等著拆藥線就行了。”
“拆藥線要多久?”
“七天左右,要是沒有別的症狀話,隔天換一下藥,傷口雖然縫了七針,但是不深,如果恢複得好的話,應該不會有很明顯的疤痕,你要放心。”
“要在醫院住多久?”
“不用住院,等會兒就可以走了,記得回來複診拆藥線就行了,傷口不能沾水,要等把藥線拆了,傷口完全愈合才行。”醫生囑咐完了之後,覺得沒什麽問題了,就轉身走了。
林筱藝瞄一眼沙發上自己那個血淋淋的裙子,無奈的歎口氣,“先給小誌打個電話讓他給我送件衣服過來吧,不然連院都出不了。”
“嗯,我先去給你弄點吃的吧,想吃什麽?”
“這附近有家粥店的粥不錯,你去找找吧,我想吃皮蛋瘦肉粥。”她連醫院的周邊都了如指掌了,這不是一個好現象啊。
另一邊,在柳家的大廳裏,所有人都端坐著,氣氛十分低沉。
段文軒麵無表情的坐在單人沙發上,要不是因為他的眼睛還時不時的眨一下,都要讓人誤以為坐那的是座被上了色的冰雕。
“我都沒動那女人至於這麽勞師動眾嗎?”柳程澤翹起二郎腿抱臂在胸前不屑一顧的說:“要是她臉上留了疤,我們可以送她去韓國整容,再不行,就私下裏賠點精神損失費。”
段文軒的眉頭很明顯的團了起來,抿平了唇線卻沒說什麽。
柳飄飄的臉色慘白慘白的,她當然不是往臉上抹了很多白粉,實際上,這一晚上,她也就不過睡了一兩個小時,除了一晚上沒睡覺的效果之外,就是被段文軒給嚇得。
大伯還以為段文軒是她的未婚夫,而林筱藝是段文軒的秘書,誰也沒想到人到了之後,段文軒一句話拍在這就要把她表哥送進大牢。
柳程澤當然沒把他的話當真,柳父柳母也沒覺得段文軒真的會那麽不近人情,不過,他們承認兒子的態度的確有問題,所以都把段文軒的話當成了氣話。
隻有柳飄飄一個人知道段文軒不是在開玩笑。
昨晚上,林筱藝並沒有一直處在昏迷的狀態,她被段翼安叫醒過一次,但是,隻說了一句“是第一個男人”,就又暈過去了而已。
聰明如段翼安馬上就知道了她話中的意思,所以將她交給了段文軒,自己則留下找“凶手”。
柳家的大門在段文軒離開之後馬上被鎖上了,段翼安現在小舞台上喊話,希望今天晚上第一個跟林筱藝喝酒的女孩站出來,結果等了三分鍾都沒人搭理他。
無奈,他隻有開始挨個辨認,他是個攝影師,目光較常人更為敏銳,就算大家穿得西裝都差不多,他還是馬上認出了柳程澤。
不過,柳程澤做賊心虛,當段翼安盯著他看的時候,自己先慌了起來,大聲吵吵道:“看什麽看。”
段翼安當時冷笑著問:“我就想知道你為什麽不敢承認。”
誰也不知道當時林筱藝的情況怎麽樣,萬一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肯定要吃官司,他已經喝酒喝得頭暈眼花了,腦子裏就有一個想法,死不認賬,反正誰也沒看見他。
段翼安沒有多廢話,也沒有跟柳程澤爭辯什麽,他隻是想知道對方的身份,至於後麵的事兒,他相信有人會比他更懂怎麽解決。
所以段翼安什麽話都沒說就轉身離開了柳家開車去了醫院,段文軒一直等到林筱藝縫針結束被送去病房的時候才離開的。
他不知道是不是柳飄飄跟柳程澤說了什麽,反正早上大家見麵的時候,那人的氣焰雖然很囂張,但還算配合,已經承認自己晚上對林筱藝做出的事兒了。
但他聲稱自己喝多了,記不太清細節,甚至強調是林筱藝的暗示,才讓他把她帶到了雜物間,至於林筱藝為什麽會撞到桌子上,那自然被歸結到“記不清”的環節中了。
在這持續的三十分鍾裏,段文軒說的話不多,實際上就一句,“稍後我的律師會聯係你。”然後就準備走,是柳飄飄見拖住,求他坐回了沙發。
但柳程澤那個大尾巴狼,顯然還嘚瑟嘚瑟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
“表哥,你別說話了。”柳飄飄皺起眉頭低聲叱責,還不住給大伯母使眼色。
柳程澤卻是頗為不屑,“飄飄,你還沒嫁出去呢就開始胳膊肘往外拐了?那女人可是段文軒的秘書,他這麽緊張,不會是有什麽說不清的關係吧?”他說著不懷好意的冷哼了一聲。
段文軒深吸口氣,冷眼睨向柳程澤,“你脖子上的抓痕是林筱藝弄得,她指甲裏的皮屑已經被保存,做了DNA驗證,隨時可以和你的DNA做匹配,再有,我跟柳飄飄已經分手有一段時間了,隻是出於一些她的個人原因,還沒有通知柳家的父母。”
他後麵那句話,讓柳飄飄的大伯和大伯母都十分震驚,兩人交換了一下眼色都開始擔心。
柳程澤的表情也一下僵硬住了,心髒撲通的一聲空響。
然後,段文軒就在那四個人目瞪口呆的時候,繼續說:“我跟我的秘書的確有些說不清的關係,因為在月初的時候,我們本該結婚了,所以對她的為人我十分清楚,根本不可能出現你說的那種暗示。”
他眼瞄著柳程澤的臉色變成煞白,“沒有直接叫警察,就是看在了段家和柳家的關係上,但我覺得,這件事如果不經公的話,恐怕有些不妥。”
“怎樣都行!”柳夫人先扛不住了,急急忙忙說:“不管那姑娘開出什麽樣的條件我們都答應,道歉,我們會讓程澤親自去給那姑娘道歉,請求她的原諒,這樣行嗎?”
柳程澤雖然還是很想不屑一顧的笑一笑,但他現在顯然沒有那樣的魄力了。
柳先生也有些為難的說:“文軒,這件事的確是程澤做的不對,但他畢竟喝了很多酒,而且,我相信如果那姑娘說明白跟你的關係的話,他也不會做出那樣的事兒,你們之前還是朋友,要是把事情做得太絕,也傷和氣不是?”
“大伯。”段文軒尚算恭謹的說:“我敬您是長輩,但是,我可從來都不覺得我跟他是朋友,而且,我段文軒也沒有會被下半身支配了的朋友,這件事可大可小,我覺得程澤現在的心智還不夠成熟,該經曆些挫折才能鍛煉他。”
柳程澤被段文軒裝腔作勢的樣子,氣得衝昏了頭,一下從沙發上跳起來指著他罵道:“段文軒能不能不要再說這些P話了?你要是想告就告,老子還就不怕你了,我昨晚上就是想做了那女人怎麽樣?找那麽個騷貨,早晚戴綠帽子。”
段文軒在聽見“綠帽子”這個詞的瞬間,臉色幾不可見的僵硬了一下。
柳夫人趕緊將兒子拽到身邊,慌裏慌張的道歉:“文軒啊,程澤是年輕,不會說話,但他這麽一個年輕人要是留下案底,以後的前程不就給毀了嗎?你看在兩家的交情上這次就高抬貴手好不好?”
她作為一個長輩將話說的這麽低,完全是護子心切。
旁邊的柳先生看著這母子倆的樣子,氣得硬邦邦扳著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文軒哥,我表哥喝了點酒才會那麽衝動,我去給筱藝道歉好不好?筱藝那麽善良肯定不願意你做這麽絕的。”柳飄飄將最後的希望放在了林筱藝的身上,因為她看著段文軒此刻的表情,就像在看著定時炸彈的計時器,耳邊仿佛能聽見一下一下的計時聲。
如果不能在段文軒這顆炸彈爆炸之前找到解決的辦法,那麽他們在場的人都會被炸得血肉模糊!對,不僅僅是他柳程澤,還有她,柳飄飄!
柳飄飄害怕得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的拽了下段文軒的胳膊。
因為他臉上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她真心不知道他才剛有沒有聽自己說話。
然後,段文軒在這種緊張到隨時都有可能炸開花兒的氣氛中微笑了一下,先是看向了柳程澤,“綠帽子而已,我又不是沒戴過,已經無所謂了。”
說完,他將微笑的目光轉到了柳飄飄的身上,話裏的意思不言而喻。
柳飄飄的臉色一下紅到了耳根子,本來麵無血色的小白臉像被瞬間刷上了一層番茄醬,簡直要透出血來。
柳先生和柳夫人徹底無話可說了。
當侄女的出軌在先,現在自家不爭氣的兒子又把人家的未婚妻送進了醫院,他們還有什麽臉求情?
柳先生氣呼呼的從沙發上站起來,“文軒,你怎麽做隨便吧。”他說完刮了一眼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對柳夫人說:“公司還有事,我要先走了。”他實在不願意再在段文軒麵前丟臉。
“誒,你走了,兒子怎麽辦?!”柳夫人說著已經彪出淚來,眼見著已經沒有辦法再勸段文軒隻得裝可憐大哭小嚎。
柳飄飄現在一個頭兩個大,沒等段文軒爆發呢,她已經受不了,“伯母,你先跟表哥回去吧。”
“可是文軒……”柳夫人淚眼朦朧的看著侄女。
柳飄飄蹙眉,朝她瞪眼。
她這才勉強將眼淚咽回去,點頭,“好吧。”
而柳程澤已經在第一時間氣勢洶洶的起身走了出去。
柳飄飄將大廳裏的傭人們都趕了出去,哀怨得看著段文軒,“文軒哥,你真的要做的這麽絕嗎?”
“你告訴我,這些是不是你跟柳程澤計劃好的?”
柳飄飄歎口氣,拚命忍著才沒讓自己的眼淚湧出來,她知道段文軒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最討厭看見別人哭哭啼啼,她不想讓他的心情更加惡劣。
“文軒哥,你覺得我跟柳程澤計劃這些有必要嗎?你以前看見林筱藝和段翼安攪合在一起的時候都沒有怪過她絲毫,我就算找人毀了她有怎麽樣?是我自己能解氣,還是能讓你離開她?”
“她跟段翼安之間的事兒,是我跟她給段翼安設的局,那時候,我並沒有喜歡上她,但我也慶幸出了那麽多的事兒,讓我把你看得更清楚了。”段文軒淡淡的說。
其實林筱藝說的沒錯,那時候,他的確心裏還有柳飄飄,人有時就是這樣,隻有真的出狀況之後才會看清自己的心,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林筱藝的,但可以確定,他現在對柳飄飄任何念頭都沒有了。
柳飄飄顯然沒想到自己會聽見這樣的話,“所以那天我打她……你很生氣?”
“不僅是你打她的時候我很生氣,我進門之後看見她哭已經很生氣了,要不是你中途的時候瞎折騰,她根本用不著受那麽多委屈,而且,你該慶幸,她那晚並沒有被段翼安欺負,不然我會更加討厭你。”
“所以,為了表達你對我的討厭,這一次,你一定會把我表哥送進牢裏是嗎?”柳飄飄近乎絕望的坐在了沙發上,表情有些虛脫。
她真的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她感覺自己曾經就是個跳梁的小醜,隻是給人家的愛情上演的一段搞笑的插曲。
“如果你願意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我可以考慮放過他。”
“你說。”
“你是不是買通了夏明陽給林筱藝下藥,之後又買通李媽將事情嫁禍到了我媽的身上?”段文軒目光灼灼的看著她,而他口袋裏的手機,一直處在錄音狀態。
柳飄飄呆愣愣的回應著段文軒的目光,緊緊抿著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