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筱藝餓狼撲食般一個旋身衝到段文軒身上,揚手去奪遙控器,不想,就算她是先發製人,還是一下搶了個空。
段文軒幾乎在她爭搶的同時把右手上的遙控器扔到了左手上,微微拉下眼皮睨她,“你幹嘛這麽激動?”深不見底的眸子中閃爍著淡淡的威脅。
林筱藝不覺得自己在這件事上有什麽需要受製於人的,但對著他的眼睛還是說不出的心虛,好像自己真的是犯了什麽罄竹難書的罪行一樣。
她梗著脖子嘴硬道:“我哪激動了?就是覺得有些別扭。”
她不是演員,跟自己的男朋友一起看自己參加的約會類真人秀節目能不別扭嗎?再說,就算是演員也會覺得有些別扭吧?
“哦?”段文軒饒有興致的挑起唇角,“說說看,為什麽別扭?”
電視中傳出林筱藝淡淡的笑聲,他渾似無意的瞟了一眼,“你在電視上也挺漂亮的啊。”
林筱藝不知道這貨在打什麽主意,看了半天什麽五六七都看不出來,隻要耍起蠻來,“你要生氣就生氣,隨便,反正現在已經這樣了,電視台的錢我也收了。”
她一昂頭擺出一副你愛怎樣就怎樣的架勢,根本就是油鹽不進的混不吝。
段文軒的眸光黯淡下來,臉上彌漫出一股子讓人生畏味道,似乎是在很仔細的打量著林筱藝,又好像是什麽都沒瞧,隻在心裏衡量著自己的判斷。
林筱藝收回目光,卻不想在氣勢上弱下去,好像自己一低頭這事兒就成了她的不是,她不想再跟這貨說什麽認錯的話,談戀愛哪有整天道歉的道理?
兩人就那麽僵持著,電視上的各種聲音作為背|景音樂在此時聽來是那麽的聒噪。
林筱藝的眉頭不自覺得皺了起來,呼吸也有些亂了,她不喜歡兩人之間的低氣壓卻不知道怎樣去打破,無奈隻能自顧自的適應著,偏偏時間越長心理上的壓力就越大,真是糟糕極了。
段文軒忽然咳嗽了一聲,似乎是有些無聊的抿了抿唇角,“我說,你能不能換個姿勢?”
“為什麽?!”林筱藝瞪眼。
現在的她就像是頭炸了毛的小獅子,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她全身的神經線都繃緊起來,已經沒工夫過多的考慮段文軒的話是不是有什麽深度,隻要他臉上沒有露出溫柔的微笑,所有的話都是惡意的。
“因為你很重。”段文軒皺起眉頭,十分艱難的動了下腿。
林筱藝身形跟著一晃蕩,這才想起自己還在人家身上跨|坐著,但是礙於現在的形式,冷哼一聲才不緊不慢的從他身上下去落座到一邊,“姐姐我現在九十斤有限,要是這點分量都覺得重,隻能證明你作為一個男人該去健身房了。”
段文軒歪頭看著她尖酸刻薄的樣子,一言不發。
電視上是她同金炫在街上邊聊邊逛的畫麵,鏡頭上北京的天空比現實中的更藍,陽光自然也顯得更加燦爛了。
林筱藝有些慌亂,鼓起了腮幫給自己撐場麵,氣鼓鼓的像隻青蛙。
段文軒再忍不住,一下笑噴出來,甩開遙控器捧住林筱藝的臉蛋,“這樣就對了。”
林筱藝一下子有些蒙,蒙得她連嘴裏鼓著的氣兒都忘撒出來了,什麽叫這就對了?
段文軒手上用勁兒,生生將她鼓鼓囊囊的氣兒都給擠出來了,一時間臉上的笑容更盛,一排貝齒在燈光下囂張得閃亮著,眼底盛滿笑,極致快樂得讓人費解。
總算緩過神來的林筱藝艱澀地問,“段少爺,您不會是瘋了吧?”她的嘴被段文軒捏得變了形,搞笑的發音十分有喜感。
“當然沒有,我現在好得很。”段文軒搖頭,笑得更加蕩漾,五官別扭的擠到一起,都有些負擔不了他的情緒了。
“喂!”林筱藝見他還是半句人話不說,一把將他的手扯開,“段文軒!”
“OK、OK。”段文軒見她是真的有些著急了,趕緊將笑聲收住,麻利快的關了電視,轉頭凝向她。
“我是覺得你這樣很好。”段文軒見她皺眉滿臉狐疑的樣子,自顧自笑微微的說:“我喜歡你這樣霸道得對著我。”
以一個女朋友的姿態跟他耍賴,就算是犯了什麽錯也是理所應當的樣子,總之,她就是這樣,他除了原諒又能怎樣?不再誠惶誠恐擔心他們之間的感情會一夜之間頃刻崩塌,不再害怕他會忽然離開她的世界不再出現。
她在那,就是她自己的樣子,不用顧忌他,隻要記得他是她的就好。
段文軒喜歡這樣的她,這樣的強勢是她曾經丟掉的安全感。
林筱藝其實沒怎麽聽懂他的話,隻是他現在的表情讓她安心了。
“你沒生氣?”她還是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生氣。”段文軒毫不猶豫肯定了這個問題,“不是都已經生過去了?就像你說的反正已經這樣了,別人怎麽想怎麽說都是別人的事兒,我和柳飄飄的新聞還不是一樣在漫天飛?”
林筱藝難以置信的看著段文軒,但見他眼中除了點點溫柔外,再無其他,這才真的放心了。
她靠在沙發上,兩條腿自在的往段文軒的大腿上一搭,“其實我就是在跟你質氣。”
“知道。”
“一直都知道?”
“當然。”
“那……你怎麽想?”林筱藝的聲音一下弱下去,聲音也透出了不確定。
這件事悶在她心裏已經很久了,本以為說不說都已經不重要,但現在既然有機會,而且兩人之間的氣氛貌似也還不壞,為什麽不扯出來問清楚?
段文軒張開手臂,“過來給我抱抱,我就告訴你。”
林筱藝看著他臉上戲謔的笑容,心道這貨分明就是想占自己便宜,但還是聽話的靠了過去。段文軒的胸膛寬闊,靠上去能感覺到微微的心跳。
她不老實的戳著他的胸膛,嘴角旋出淺淺的梨渦好像已經忘了才剛的問題。
她其實很喜歡這個姿勢,自己可以假裝成一個小鳥依人的小女人,好像不管發生什麽事兒隻要躲在這個男人的懷裏就能天下太平,而她唯一要做的,就是一直戳著他的胸膛,確保這個擁抱著自己的懷抱夠結實。
段文軒垂頭看著她眼中散出的淡淡的光芒,忽而,攥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其實,我不知道你想問什麽。”
他一臉坦然,全然沒覺得自己小小的惡作劇有什麽需要臉紅的地方。
林筱藝沉浸在自己小小的滿足中,瞪了他一眼,也沒計較什麽,斟酌了一下用詞,終於問出口,“我在北京那麽長時間,你怎麽一通電話都沒打給我?”
段文軒早就料到她會追究這件事,但就算是早就想到了,依舊不知道怎麽應對,沉吟半晌,才有些溫吞地說:“我覺得我們之間的問題在電話裏說隻能惡化。”
“借口吧?”林筱藝狐狸一般眯著眼瞧他,顯然不信。
段文軒無奈之下,沒底氣的笑了兩聲,“我也不知道跟你說什麽,你一發脾氣我就慌了,我去找你的時候是真的很想你,但又不知道怎麽麵對你的質問,走的時候覺得那些事兒不用我說你就該明白。”
“冷靜下來之後才知道,你沒道理明白那些破事兒,所以那天晚上就過去找你了,好在,見麵之後我就都明白了。”段文軒笑著貼了貼她的側臉,很溫柔。
“懂了什麽?”林筱藝聽得一知半解,但卻從他綿軟的語氣中打消了所有疑問。
感情這事,本來就不是全部都能用語言解釋得清楚的。
段文軒拉著她的手貼在自己胸前,“你已經在我心裏了,看見你的時候才能踏實下來。”
那些日子他的煩躁不安忐忑不定,他已經不想再說,不想讓她知道,他隻想這樣一直拉著她的手過以後的日子,像她期待的那樣,在不遠的將來賺很多很多錢。
“我這麽重要嗎?”林筱藝傻乎乎的笑著,雖然是個問句,卻說得信心十足,張臂抱住他,在他懷裏使勁兒蹭了蹭,舒服得眯起眼睛,像隻貪戀著主人的貓咪。
“嗯,我也不知道你是從什麽時候變這麽重要了。”他低頭瞧著她,手指隨意撥弄著她的短發。
其實,好多年前的事兒,他不好意思說出來,他們的初見,對他來說那麽深刻的印象,她卻全然不知,他想後來的某次,她肯定也忘了。
也是個宴會,葉澤在應酬的時候,她沒跟著而是找了個角落坐下自飲自酌。他當時有些醉了,問她,要是他在葉澤之前追求她有沒有機會。
當時的尹慧琳輕輕一笑,果斷的搖搖手指,說,當然不行,我對姐弟戀沒興趣。
他當時就笑了,兩歲也算姐弟戀?
她卻一本正經的說,兩年的時光足夠一個人成長一大截了,弟弟,你喝醉了。
說完就起身走了,想來也是沒有過腦子的。
段文軒不想說是覺得自己當初輸給了這丫頭,好在老天有眼,之前是他錯過了她的兩年,再次相見她二十一,正是女人最爛漫的年紀。他二十六,也算是一個男人有些味道的時候了。
他低頭輕咬了一下她的耳尖,她隻是淡淡的笑了,此後就是長長的相顧無言,時間靜靜的,彼此的呼吸也靜靜的。
林筱藝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床上,是被手機鬧鈴叫醒的。她坐起來想了半天,也隻記得自己躺在段文軒身上的情形,似乎那就是昨晚的結束了。
倏爾,房間的門被猛一下推開,段文軒看著已經醒來的林筱藝愣了一下,“嗯……收拾收拾吃早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