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很多落俗的青春係小說情節一樣,蘇雪的設定就像是勵誌劇中的女主角,從偏遠小城辛辛苦苦考到這個城市,為了不讓爸媽的錢浪費,每天兢兢業業的學習。
因為主修藝術,大一的時候就開始接各種工作,在學校畫展板,為各種公司畫戶外廣告牌,甚至是各種宣傳海報,隻要有活兒,沒有她不接的。
她和葉澤認識也是因為工作,雖然是同校同學,但是葉澤在學校的時間並不太長,跟很多富家子弟一樣,作為獨子的葉澤有很多比上學更加重要的事兒要做。
上大學的時候葉澤已經負責著集團旗下的一個小公司作為曆練,為了一次宣傳活動找到蘇雪去做戶外展板,兩人因此結緣,其餘細節藍天也不得而知,但是總覺得葉澤之所以能抱得美人歸,還是沾了自己家世的光,,隻是他自己從不這麽認為。
那時候的葉澤還不是花花公子,對於外場上那些鶯鶯燕燕的女子也沒有多大心思,還是清純陽光專一且浪漫穩重的貴公子。所以他和蘇雪的感情似乎一直都很穩定。
他們第一次吵架是因為葉家知道蘇雪的存在後堅決反對,說起來,這事兒也是無可厚非,藍天作為旁觀者甚至覺得葉澤和蘇雪早就應該有這樣的覺悟,但顯然兩人沒有考慮過這些俗事。
葉澤為了保全蘇雪從家裏搬出來,跟葉澤擠到出租房裏,整日蹭吃蹭喝蹭住,日子倒也沒有接濟不上。但他已經無力去幫襯蘇雪,被停掉了信用|卡的大少爺,連自己的生活都需要哥們接濟,哪還有閑暇的精力去照顧女友?
兩人愛得不是人家煙火,但最終隻有麵包才能填飽肚子。
葉家人找到蘇雪,開出了一個相當豐厚的條件,據說蘇雪的當時毫不猶豫的就接下了那筆錢,而且覺得理直氣壯且理所當然。
但是蘇雪並沒有像那些故事中上演的女主角一般,老老實實離開葉澤,如約定上所言不再打擾他的生活,而是第一時間找到了葉澤。
葉澤是葉家的獨子,鼎鑫早晚都是葉澤的囊中之物,他們有的是時間,可以一直耗一直等,那時候的蘇雪也自願轉為葉澤的地下情人。
藍天說葉澤那天喝了好多的酒,喝到酒精中毒進了醫院,此後順理成章回到了他大少爺的位置上,之後繼續跟蘇雪保持著戀情,但也愛上了在夜場中逢場作戲。
葉家是做房地產迅速崛起的,比起尹家這樣的百年世家,有些相形見絀,所以葉澤開始有拿這場婚姻當跳板的意思,尹慧琳心裏也多少有點底,但沒想到,他會對自己一點感情都沒有。
“又或許是他對你有了感情所以害怕呢?”藍天說這話的時候並不確定,但微微挑起的聲音似乎還是希望林筱藝能多想一想。
林筱藝微眯著眸子看著漆黑一片的天空,太過明亮的霓虹讓夜色失去了本來的靜謐,她反複琢磨著藍天的話,心裏有些亂,“葉澤一直知道蘇雪的為人,還願意跟她在一起,想來蘇雪會變成現在這個德行,也是他罪有應得。”
藍天擰起眉頭看著她,眼波中閃過一絲衝動,但瞬即消失,“或許吧。”他輕輕附和一句,喝下半口咖啡。
“我想知道葉澤知道這些事後,想怎麽做。”林筱藝收回目光,歪頭看向藍天。
“不知道,他最近一直買醉很痛苦,好像在辦理和蘇雪的離婚,但是王密那邊他要怎麽處理,我還不知道,就算這件事跟他沒關係,如果被曝光也會對他有不小的影響,雖然大家都知道無商不奸的道理,但人品這種東西到底還是重要的。”
“他的病好了嗎?”林筱藝忽然沒頭沒腦的問。
藍天愣了一下,“昨天已經不發燒了,今天中午去看了他一次,人很虛弱。”
他話沒說完,林筱藝已經從車上跳了下去,“走吧,去見他。”她說著拉開車門先一步坐了進去。
如果一切都是她早晚要麵對的,那麽就不要害怕,走捷徑吧,哪怕要在舊傷上捅刀子,她也不想再逃了。
跟著上車的藍天看著她堅決的表情,從疑惑變成擔心,“你不會是想用尹慧琳的身份去見他吧?”
“為什麽不?”林筱藝微笑,“我名下有將近七百萬的私房錢,是我婚後炒股賺的,這件事葉澤不知道,我本來想著跟他商量完之後就把這比錢給哥哥去緩解寰宇的危機。”
她幾不可聞的歎息一聲,“至少,我要以尹慧琳的身份把錢弄出來才行。”
藍天訝異得合不攏嘴,他從來都不知道尹慧琳這個看上去整天一無是處的貴婦,會在私底下給自己積攢那麽一大筆財富。
林筱藝歪頭睨他一眼,微微笑著有些輕狂,“我好得上了那麽多年的學,因為嫁人就把自己的本事還給時間未免太可惜了吧?”
藍天搖頭囧笑,發動汽車,“你身上到底還有多少謎?”
“我在法國還有個小酒莊,一直都交由朋友經營,我跟他說,如果我哪天死了,除非有人拿著我的遺囑去找他,否則那個酒莊就是他的。”林筱藝微笑,眼角眉梢盡是燦爛。
她從來都是個愛錢的女子,瞬息萬變的生活給不了她任何曆久彌新的保障,但是錢,無論到什麽時候都是多多益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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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澤開門目光越過藍天落定到他身後的林筱藝身上,一時驚疑不定,並沒有著急開門讓兩人進去,掃一眼藍天,稍顯不安地團起眉頭,“你怎麽來了?”
“看看你死了沒有。”林筱藝隨口一答已經走到前麵,想要直接登堂入室。
葉澤微怔之後,手卻緊緊攥住了門把手,“你看到了,我還活著。”
連日來消弭的生活讓他的臉色十分不好,屋內的白熾光被擋在他身後,眼窩的凹陷愈發分明,顴骨也好似更為突出,乍冷一看,像是行將就木的病人,全身上下籠著一層灰敗腐朽的死氣。
他說完之後,十分警惕的盯著林筱藝,好像在自己麵前的這女孩,轉眼就露出獠牙咬爛他的脖子,這扇門是足以保護他的最後屏障。
林筱藝看著他那個摧枯拉朽的樣子,一時冷笑,“尹慧琳沒有死。”
這句話仿若晴天霹靂般讓葉澤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莫名的希望中,想來心裏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但又忍不住浮想聯翩。
“讓我進去,我就全都告訴你。”林筱藝補充。
這次,葉澤在遲疑片刻之後尚算幹脆的往後一退,半掩在門後淡淡的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來找我,但是死者為大,你既然是她的朋友就該讓她安息。”
林筱藝旋身滿臉嘲弄得看著他,“葉澤,你還真是有意思,你跟尹慧琳結婚三年,連她身邊有什麽樣的朋友都不知道。”
葉澤皺眉,“你既然那麽了解她,我跟她之間的關係你應該很清楚,用不著這樣冷嘲熱諷。”
林筱藝和藍天換上拖鞋,跟他到客廳沙發上坐下。茶幾和地上散落著不少空的、有一半酒的瓶子,開著窗,有涼風刮進來,空氣倒是新鮮。
林小溪緊了緊外套,感覺這半夜的涼風夾著幾層寒,她微微皺眉,想起葉澤平日裏的講究心中多少有些震撼。
葉澤看了藍天一眼,在對方起身之前去關上了窗戶,轉身看著兩人明顯麵色不善,“她都知道了?”
這話是在問藍天,其中的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藍天點頭,知道林筱藝會挑明一切,沒有多嘴,隻是歪頭看她,“我需要回避一下嗎?”
“不用,反正你也沒有什麽事兒不知道。”林筱藝回答著藍天的話,眼睛卻一直都盯著葉澤,好像要把他心裏那些說不出口的齷齪都盯出來。
藍天對林筱藝的態度讓葉澤起了狐疑,腦中開始翻湧出跟林筱藝的種種,心中的疑問就越是多。
“你到底是誰?”葉澤滿眼的費解,眼底彌散著焦灼。
“我是尹慧琳,你死去的妻子。”林筱藝淡定的說。
葉澤一下蒙了,慌亂的目光掃過藍天之後落定到林筱藝的眸子上,身體不受控製的向後退出幾步,抵住窗台的時候才勉強穩住,要笑不笑的說:“你們現在是聯手來耍我嗎?琳琳已經死了,我在醫院裏親眼看見了她的屍體,開什麽玩笑!”
“既然你覺得是在開玩笑,為什麽這麽害怕?”林筱藝悠哉的往後一靠,眼底閃爍著戲謔。
她開始說葉家的大小事務,每個傭人的分工以及特點,以及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
葉澤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那目光就像是在盯著一個怪物,心中肯定是有一萬個理由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兒,但在一個個事實麵前,他又不得不承認。
而林筱藝卻覺得有些唏噓,原來她和葉澤的三年,大半時間都是空白的,就算是點滴之間都變成話說出來,也不過就那麽寥寥幾句,他們這對夫妻,也是真夠淺薄的。
“其實我變成林筱藝被救上來的第一時間就找過你,難道你不記得尹慧琳死後半個月忽然有警察給你打電話跟你核實她的情況?”林筱藝想到當時的情形冷冷一笑,“當時你被告知是誤會一場,很生氣的走了,引起這場誤會的人就是我!”
葉澤看著她的眼睛,記憶中模糊的影像驟然清楚,一時間,像是有人將一把利劍戳進了他的心窩,疼得他喘不上氣。
驀地,他捂著嘴劇烈咳嗽起來,好不容易死平息下來之後,卻見手心上都是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