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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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暗計

格日勒圖皺了眉頭,眼裏閃過一抹厲色,沉聲問道,“她們來做什麽?”

嘎爾迪撇撇嘴巴,從頭到尾把事情說了一遍,末了又道,“她們一定是跑到大福晉那裏告狀去了。”

“不必理會他們!”格日勒圖拍拍兒子的肩膀,“今日之事你做的很好,你…董姑姑是很重要的人,阿瑪不在的時候,你要多護著她。”

“是,阿瑪。”嘎爾迪像接了軍令的將軍一般,立時挺著了腰背,高聲應了下來。

不提父子倆這般說話,隻說高雲和賽罕姐妹倆果然如嘎爾迪猜測的那般跑去了大福晉跟前告狀。

姐倆為了勾起姑姑的憐惜,連身上的麵粉都沒整理就衝進了大廳,正好老汗王也在此處喝茶,見得未來兒媳這般狼狽模樣,自然要問上兩句。

賽罕本來還暗暗慶幸時機趕的好,這次就算不能殺了那個女人,起碼也能打她個半死。沒想到老汗王聽完,卻是笑著說還有政務,丟下眾人走了。留下兩姐妹麵麵相覷,都是氣恨不已,實在不明白那個女人到底哪裏出奇了。二殿下寵著也就罷了,如今連汗王也要偏袒她了嗎?

大福晉到得舍不得兩個侄女憋了一肚子的氣,先是招呼丫鬟伺候兩人重新換了衣裙,打扮的美麗大方,這才小聲把事情簡單的說了說。末了又道,“那個女人暫時還有用處,而且沒有多久就要被送走了。你們有功夫同她計較,倒不如多去見見二殿下。”

高雲和賽罕終於弄明白其中蹊蹺,都是驚奇不已,但想起方才狼狽,還是有些氣惱。不過兩人終究明白事情輕重,於是齊齊同姑母保證以後一定不再主動惹事。

大福晉很是歡喜侄女懂事,正好有小丫鬟來稟報說大王子的嫡福晉派人來請,要辦個賽馬的小聚會,於是就攆了兩個侄女去好好散散心。

大王子因為平日很得漢王寵愛,所居之處也很是寬敞,不但氈房無數,還有一片極大的馬場。大王子的嫡福晉是個爽朗的美人,一見高雲和賽罕兩姐妹就極歡喜的拉了她們說個不停。

賽罕還罷了,偶爾微微笑著附和兩句,倒是高雲自覺這嫡福晉很投脾氣,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待得跑了幾圈馬,又有奴隸擺了酒菜上來,高雲不自覺多喝了幾杯,再聽得嫡福晉有意無意問起方才她們姐倆為何一身狼狽。她就忍不住了,劈裏啪啦把事情說了一遍,末了罵道,“賤女人,若不是看在她還有些用處的份上,我真想用鞭子活活抽死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哪裏好,她那個王爺夫君居然要拿五萬擔米糧換她回去,就是二殿下也對他千依百順。”

嫡福晉笑嘻嘻替她續滿酒碗,嘴上勸慰著,雙眼卻好似不經意一般掃過氈房門口跪著的幾個漢奴,嘴角翹起的弧度神秘又詭異…

而此時遠在軍城的一座小院子裏,慕容懷德正躺在冒著熱氣的大木桶裏長長舒了一口氣,手下一邊搓洗著贓汙不已的身體,腦子卻在飛快轉著。

待得洗好出了浴桶,他就直接轉出屏風,抓起紙筆急速書寫起來。很快,七八封信就擺了一旁,看得剛剛邁進門檻的甲一微微皺了眉頭,於是上前勸慰道,“王爺,您先歇息片刻再忙碌也不遲。”

慕容懷德擺擺手,問道,“趙奪那裏可送去消息了?”

“送到了,趙大人回話說,他一定會鼎力相助。”甲一趕緊應聲,末了問道,“王爺,那趙大人為人耿直,此事又牽連太大,他能信得過嗎?”

慕容懷德手下不停,口中卻是應道,“放心,當年他老母病重,欲要賣了書本籌藥費。我正巧路過幫了他一把,沒想到他也爭氣,不過幾年就高中進士又坐上了禦史的位置。況且這次,大金得了糧草,若是不進犯大齊,我們也算做了件好事。若是進犯,那也是原定如此,與我們無關。”

說完,他又指了幾分信說道,“趕緊送出去,如今一個時辰都不能浪費。”

“是,王爺。”甲一收了信,出外呼喝一聲,吃飽喝足的暗衛們就紛紛聚了過來,各自接了任務就奔赴大齊各地了。

慕容懷德戴好金冠,穿好錦袍就帶著甲一去了將軍府。所謂做戲做全套,雖然他已是有了安排,但總要鬧一鬧,讓所有人不至於起疑。否則他風風火火跑回來搭救妻子,若是突然一點兒聲息都沒有,那豈不是連傻子都知道事有蹊蹺了。

吳將軍這會兒也接到了老父的傳信兒,正是惱得恨不得把青石地板踩出一條溝來。明明城防半點兒紕漏都沒有,到底那隊蠻騎是從哪裏進入大齊的。若是這事不探查明白,他的腦袋上就相當於懸了一口雪亮的長刀啊。不,應該是他們全家都命在旦夕!

他正要召集心腹將領暗自想個對策的時候,突然聽得中山王來訪,趕緊就要下人撒謊說自己出門巡查不在府裏。可惜,中山王已是不管不顧衝了進來。

吳將軍瞬間就覺自己的頭更疼了…

不提軍城這裏如何熱鬧,隻說不過兩日,離得軍城最近的青縣就得了消息。布莊老掌櫃一邊安排人手趕緊大批收購米糧,一邊親自坐車去了一麵坡村裏。

曹老頭和曹婆子惦念兒子兒媳,吃睡不好,這會兒瘦的都能被風吹跑了。突然見得兒子有消息送來,兩人都是掉了眼淚。末了聽說要大搬家,又很是驚愕。

曹婆子舍不得家裏的大院子和剛買的五畝良田,抓著老掌櫃問個不停,“掌櫃的,我家柱子沒說為哈要我們搬家啊?到底要搬去哪裏啊?”

曹老頭兒卻是皺眉想了半晌,突然敲了敲手裏的煙袋鍋兒,應道,“掌櫃的,你放心,我們這就拾掇東西,通知親朋,後日你盡管派車來接就是。”

老掌櫃常長鬆了一口氣,趕緊起身應道,“好,曹老爺,老朽這就回去了。王爺一再交代,此事重大,關乎幾族人口性命,請曹老爺一定要謹慎。”

曹老頭兒重重點頭,末了送了老掌櫃出門就趕緊穿了大棉襖趕去槐樹村,留下曹婆子苦著臉,百般不舍。

董老爺突然見得親家上門,又驚又喜,還要喊著牛氏去置辦酒菜的時候,曹老頭兒卻是附耳說了幾句,他就趕緊請他去了書房。倆老爺子足足說了一炷香時候,曹老頭兒才匆匆趕去了王家。

牛氏本來還有些舍不得酒菜,正磨蹭著找圍裙,見得如何就撇嘴道,“算他識趣,倒省了我幾十個大錢!”

董老爺如今在家裏可是硬氣,上前一巴掌就打到了牛氏臉上,喝罵道,“收起你那齷蹉嘴臉,趕緊給我拾掇家裏細軟,蓉姐兒讓咱們後日咱們就搬家南下。”

“搬家南下?”牛氏很是疑惑,就連挨了打都沒顧得上反抗,追問道,“蓉姐兒不是被蠻子抓走了嗎,難道她又發了大財,在南邊置了產業?”

董老爺生怕這個敗家娘們壞了大事,於是含糊應道,“讓你搬就搬,問那麽多做什麽,總少不了你的好處就是了。”

牛氏立時臉上笑開了花兒,“哎呀,這死丫頭終於記起照顧娘家了。我得趕緊收拾東西去,破東西都不要了,到了新家讓她給咱們置辦好的。”

說著話兒,她就撒腿跑回房裏去準備了,留下董老爺望著北邊方向,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曹姑母這些時日差點哭瞎了眼睛,一想起那麽好的侄媳婦兒不知淪落到哪裏遭難呢,她就止不住眼淚。杜鵑要操持家事,照顧孩子,還要勸慰婆婆,累得也是瘦了許多。王祿心疼媳婦兒也惦記老娘就早早結了賣冰生意,留在家裏做個幫手。

一家人突然見得舅舅上門,都猜得是董蓉有了消息,團團把他圍住問個不停。曹老頭兒對自家妹子也沒有隱瞞,攆了孩子出去就把事情說了一遍。

曹姑母是個精明的,幾乎本能的猜出這事情裏的凶險,於是起意跟著哥哥一家南下。但這麽大的事,她也不好獨自決定,於是就望向自家老頭兒子。

王姑父脾氣憨厚,一向都是聽老婆子拿主意,這次也不例外,笑道,“左右族裏也不指望我接族譜,出去住幾年也成。”

杜鵑夫妻跟隨董蓉做買賣起家,對她的決定從未懷疑過,加者年輕也想著出去見見世麵,於是王家也忙亂起來。

幾家人都走了,四季園裏當然要有些安排,劉嫂子梅花和趙青山等人雖然不知內情,但聽說王爺在南邊給幾位小主子置辦了產業,要派些人手過去打理,於是就起意跟去闖蕩幾年。以東家的大方,他們隻要努力做活兒,不出幾年,賺個午間大瓦房還是不難的。

於是,第三日出發時,布莊老掌櫃派來的十幾輛馬車上,不隻坐了曹董王三家,還有梅花一家三口和王大兄妹四個,加上包裹之類的細軟也占了兩輛馬車。

曹大姐兒和陳老二兩口子本來也商量好去南方沾沾王爺的光兒,他們夫妻雖說先前被關在布莊後院做活兒,但到底沒吃什麽苦頭還有工錢拿,反倒養得白胖。

這會兒眼見眾人都要南下,留下果園交給趙青山照管,曹家院子也是鎖了門。這兩口子就突然來了聰明勁兒,曹大姐兒抱著肚子就倒在地上亂滾個不停,嘴裏哎呀呀叫喚的那個淒慘啊,嚇得曹婆子跳下去就抱了閨女哭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