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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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心難安

而王府裏的董平安穩睡了一夜之後,天一亮就醒了過來。睜開眼睛便是熟悉的環境,伴隨著旁邊婢女的歡呼,他才確定自己已經回到王府。

他睡了一夜,想開口說話隻覺得嗓子幹啞的很。婢女是個機靈的,立馬倒了一杯水給二老爺潤喉。

董平隻是勞累過度又受到驚嚇才昏了過去,他動了動身子,發現胳膊後背有些酸痛,估摸著是在馬車裏撞的,一個大男人這點小傷不礙事,便起身坐著,接過婢女手中的茶杯道聲謝謝低頭喝水。

婢女本想扶他起來,卻發現二老爺根本不需要人扶,隻好站在一旁候著。

兩杯茶水落肚,董平解了渴也潤了嗓子,就問遞水的婢女,“王妃可在府中?”

婢女趕緊應道,“回二老爺,王妃娘娘一早就離了府,隻囑咐讓婢女好好照顧您。”

董平頜首,心中疑惑姐姐一大早出門做什麽?京都現在隻剩下張揚和他們姐弟倆,其他家人都在菲島住著等消息。難道是商行生了什麽事?

他猜不透姐姐出門的原因,便吩咐婢女去燒熱水準備沐浴。在馬車上顛簸幾日,剛到京都又驚出一身冷汗,先前昏迷時還不覺得,這一醒來隻感覺身上黏糊的難受。

董蓉回到王府,剛踏進門就有小廝趕來稟報,“稟告娘娘,二老爺醒了!”

董蓉臉色一喜,開口問道,“當真?二老爺可有說哪裏不舒服?”說完腳下一步不停的朝董平居住的院落走去,也顧不上聽小廝的回答了。

董平沐浴完神清氣爽,坐在桌邊不免想起晨曦他們的處境,心裏又是一片焦慮。他握緊手中杯子暗下決心,等會姐姐過來一定能要好好應對,可不能愁眉緊鎖!

正這時,門口的婢女突然說道,“二老爺,王妃娘娘朝這來了。”

董平聽得一驚,猛然站了起來,手中緊握的茶杯一鬆,掉在桌上,茶水灑了大半。讓他瞧著好生懊惱,方才還說要冷靜應對呢,事到臨頭,怎麽就慌成這個樣子,果然要他在姐姐麵前隱瞞什麽,真是困難之極。

一旁的婢女愣了愣,趕緊上前,眼見二老爺的衣裳未濕才鬆了口氣,麻利的將杯子收好,擦幹桌上水漬。

婢女剛收拾妥當,董蓉就到了門口,率先喊了聲,“平哥兒,你可是醒了?”

董平趕緊從裏屋迎出來,笑著應道,“姐姐,我早就醒了,你別擔心。我離開的這些天,那些大臣有沒有來找麻煩?”

“別擔心,那些官員怕嘎爾迪攻打大齊,一直對我畢恭畢敬。倒是你,出去一趟受苦了。彌勒教行事太過猖狂,馬上就會自食惡果!”董蓉目光陰沉道。

董平聽姐姐說的這般肯定,猜測她應該有了安排。他剛想問話,卻瞧見姐姐身上居然穿著朝服,於是驚疑問道,“姐姐,你這是去了哪兒?”

董蓉對身上這套華貴又沉重的衣裙也極其不喜,感覺太過累贅,聽平哥兒問起簡略將今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董平驚愕的瞪了眼睛,半響才笑道,“姐姐,你可真敢這般做,也不怕惹惱了那皇上。”

他嘴上這般說著,心裏可是打定主意要管住嘴巴。如今不但不能讓姐姐知道晨曦他們被擄走的事,連嘎爾迪已經離開了大齊也不能講。

董蓉自小把弟弟當兒子一樣養大的,對他太過熟識,偶爾在他眉宇間捕捉到一抹憂慮,於是就上前拉他坐在椅子上道,“是否身子難受?讓小廝找個大夫再來瞧瞧。”

董平正尋不到借口,聽得這話,趕緊摸著自己的手肘道,“嗯,估計是在馬車上磕到的,小傷不礙事。姐姐別擔心,我前幾日見了迪哥兒,這才幾個月不見,這小子如今可威風了,手下的士兵將領令行禁止,整個人看起來比以前出息懂事多了。”

聽見弟弟這麽說,董蓉也放下心來,她還怕迪哥兒出意外,看來他這新汗王的位子已經座穩了。

隻是迪哥兒在大齊,留啟哥兒他們在草原,她卻是不放心的。自己養大的兒女什麽性子怎會不知道,啟哥自小沉穩,晨曦和明哥兒哪是能安分的主兒?大草原危機四伏,萬一出了什麽事可怎麽辦。

她這般擔憂著,被董平瞧見心都提了起來,與其姐姐問起晨曦她們的事還不如他主動提兩句!

想及此,他親自給姐姐倒了一杯茶,笑道,“姐姐定是在想念啟哥兒明哥兒還有晨曦小丫頭了,我去到營地的時候,迪哥兒還跟我說起,這三個小家夥在草原玩得可高興了,明哥兒幾乎每日都要吃羊腿,晨曦則吃火鍋,三個孩子都長胖了。迪哥兒還讓你放心,保重身子,弟弟妹妹那邊他會照顧好的。”

若說這四個孩子中,董蓉最放心的就是迪哥兒了,加者董平的這番話說的很平和,她臉上擔憂的神情果然消散了些,搖頭笑道,“迪哥兒我是頂放心的,有他安排就好。你剛醒來,大夫說了要多休養。別累著了,剩下的事交給我。”

董平也不敢再多說,生怕被看出端倪,點頭之餘也心疼姐姐道,“姐姐也別太累,有什麽事交給甲字組去辦就成。”

“嗯,你別擔心,我有分寸,歇著吧。”董蓉站起身,走到門口又囑咐弟弟趕緊幾句,這才出了院落。

兩個小丫鬟見到主母回來,趕緊上前伺候卸妝換衣。董蓉換了套簡便的衣裳,剛到書房坐了一會兒,不知為何怎麽想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至於哪不對勁又說不出來。

末了隻得喊了甲一進來,派了兩個人手去草原探一探。若是無事更好,若是有事,許是還能幫嘎爾迪一把。

至於彌勒教,馬上就要變成喪家之犬了,隻要靜靜等待這“犬”的主人出現就好了。

不說董蓉那邊如何安排,隻說朝堂上,被董蓉這麽一鬧,少年天子也沒了處置事務的心思,半月一次的大朝會就草草散了。

而朝堂發生的事很快就被慶原宮的耳目得知,傳到薄太妃耳中時,她立時勃然大怒道,“那個該死的賤人!難道就不顧忌那幾個小崽子的性命了嗎!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絕對留不得!”

在她邊上伺候的老嬤嬤趕緊出去門口左右張望,確定沒有可疑人物後,這才遣退宮女並將殿門關上,回到薄太妃身邊一邊替她撫背順氣一邊勸道,“娘娘,別著急,興許那賤人還不知道她孩子在我們手中的事,不然她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膽子,敢當著文武百官的麵給皇上施壓?”

聽老嬤嬤這麽一說,薄太妃壓抑心中怒火強自鎮定下來,仔細想想,時間這麽短,指不定那個賤人真的沒有得到消息。但是她一個婦道人家竟然上朝堂公然威脅她皇兒,讓他在文武百官麵前失了顏麵,這口氣她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那人早就傳信說,抓到三個孩子。那草原的鐵騎這會兒可撤退了?”薄太妃知道如今不是和董蓉生氣的時候,逼得北蠻退兵才是正事。不然她和那人謀劃多時,好不容易讓自己兒子當上皇帝,若是國破,豈不是心血全都白廢了!

老嬤嬤瞧著薄太妃的神色已經冷靜些許,親自倒了杯茶水端到她麵前道,“娘娘,傳來的消息屬實,可北蠻的鐵騎還在大齊境內,據消息說,他們好像隻撤走一些兵馬回草原。看來那草原汗王跟中山王妃的母子情深,這般僵持不下,實在不好拿捏!”

薄太妃重重一拍桌子,力道之大惹得茶具互相碰撞,叮當有聲,老嬤嬤唯恐茶水灑出髒了薄太妃的袖子,趕緊將剛才倒的茶杯挪遠,末了說道,“娘娘,您別動氣,左右她那三個小崽子在我們手裏,她不敢輕舉妄動,草原鐵騎撤兵是早晚的事。”

“不對,那個草原新汗王對那賤人越在乎,本宮就越好拿捏,如今那賤人困在京都,三個小崽子也在掌握之中,本宮何不趁機滅了那些鐵騎?一勞永逸!”薄太妃心中恨意膨脹,她不會讓人威脅她皇兒的皇位,誰也不行,定然要通通除掉!

老嬤嬤一聽這話,眼睛也是亮了起來,想來娘娘說的有些道理,化解了這次危機難保不會有下一次,能夠一勞永逸自然最好。但轉念一想又擔憂道,“娘娘,以我大齊如今的兵力實難與之抗衡,如何能除去那精銳的草原鐵騎?”

薄太妃勾唇一笑,手下慢慢撫摸著自己保養極好的指甲,似乎想到了什麽計劃,整個人都變得陰森起來,“有道是蛇打七寸,本宮手上的籌碼會少嗎?草原鐵騎對我們投鼠忌器,如今撤走一半兵馬威力銳減。假若大齊和那邊一起夾攻,讓他來個裏外受敵,看那汗王還救得了誰。”

老嬤嬤想通之後,趕緊開口讚道,“還是主子有辦法,是否立刻將傳信給那人?”

薄太妃頜首,尋思這事定然要告訴那人知曉,兩人合作才能辦到。中山王已經死了可他還有子嗣!以及那個賤女人身後的龐大財產也是他們所需的。一個都不能放過!

這個計劃冒著極大危險,薄太妃不能保證絕對成功,但也有七八分把握。當下得和他好好商量,再說服皇兒,畢竟出兵打仗是大事,沒有皇上下令無法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