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太醫可謂是誠惶誠恐的退下,慕容昊守床榻邊,看著靜候在一旁的李嬤嬤問道:“太妃好好的,怎麽突然就病了?”
李嬤嬤自知皇上是在問她,立刻回答道:“回皇上,太妃娘娘從慈寧宮回來,坐了一會就身體不適,娘娘本想午歇一會,卻不想做噩夢發起了高熱。”
慕容昊知道薄太妃去了慈寧宮那處,他心裏自有計量。又坐了一會,他看見宮女端著藥碗進來才離開。
李嬤嬤瞅不準皇上對太妃是什麽態度,之前兩母子鬧的那麽僵,現在看來皇上心裏還是有太妃娘娘這個母妃的位置。
如今東方教主也走了,希望她的好娘娘不要再跟以前一樣野心勃勃,皇上是娘娘的親兒子,若是安分,世上有幾個女人能比得上娘娘尊貴?
然而娘娘有了這一切還不滿足,真不知道除去那個東方教主外,娘娘還存著什麽心思。她這個當嬤嬤的又心疼又操心。
太妃宮裏這麽大的動靜,慈寧宮裏自然能收得到消息。晴蘭侍候著的皇太後用茶,聲音柔和的給皇太後匯報,不見任何憤怒的神色。
皇太後也是一臉淡然,倒是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也不知道她這是裝的還是什麽,皇上都去了,她身邊的嬤嬤會做人就不會跟皇上說這些事。”
晴蘭含笑點頭,“奴婢瞧著那個李嬤嬤是個明事理的,應該不會跟皇上嚼舌。”
皇太後倒像是沉思著什麽,末了,輕歎一聲。
若是沒有薄太妃從中作梗,晨曦也許就心儀皇上了。皇上不是皇家血脈,她一把老骨頭了,讓皇上把皇後一位,給王室中的人也算是一種慰藉。
而且晨曦嫁給皇上,中山王便不會與大齊離心,那個草原的汗王也不會再率領鐵騎進攻。一舉兩得的事情都被薄太妃那個蠢貨給攪黃了!
想到這裏,皇太後的眸光計較深沉了些。
白衣一直在其他地方處理彌勒教邪教教徒,這些年有了薄太妃在背後給東方仇的便利,他們的教眾遍地各地,一個分舵又一個分舵,清理起來很是累人。
當大局勢已經定下來。這些教眾再也翻不了身的時候,白衣終於空閑了下來。一有時間就會下意識想起晨曦跟他說話的模樣,想起她的聲音……
白衣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晨曦,如今想起來恨不得馬上飛去晨曦的身邊聽她說話,看她在做什麽。
她的小作坊他也有去照看,經過她手的物什都別有一番留戀。
收拾好東西,白衣帶著略興奮的心情出發。
而他剛一走,暗處的人影也開始隱匿離開。
邊關城中的將軍府,明兒哥躺了這幾天終於退了高熱,雖然臉色有些不好,精神勁卻不錯。董蓉這些天提著的心總算可以安放下來。
南苑那邊,卻是一刻都不能等了。
因為王將軍的遲遲不醒,劉太醫等了又等,雖然沒有發火或者冷暴力,但是一看就知道劉太醫的心情不好。
由於今天明兒哥徹底痊愈,慕容懷德帶著董蓉先行一步來道謝。
一進院子,他們夫婦兩就已經感受到這種詭異的氣氛。
院中樹下的石桌旁,圍坐著四個人,無非就是那師徒四人。
劉太醫的神情淡淡讓人感覺有些冷,和平日的淡然自若迥然不同。苗大師因為身子的緣故,臉色還是特別的蒼白,穿著那身黑色的鬥篷,更加顯得病態。
偏偏這種病態下,他還能給人感覺出一種溫和的氣質。
那瘦子和胖子隻低頭專心研究桌子上的藥材,一點都沒有往日的呱噪。
董蓉抬頭看了一眼慕容懷德,看見對方神色不變,心裏寬鬆不少。
劉太醫等人聽見動靜,齊齊朝著門口萬望去,正好和慕容懷德對上。
劉太醫暗中一喜,想到王爺的身份,進入牢房還會有問題?他站起身作揖道:“見過王爺王妃。”
慕容懷德趕緊回禮,對他來說,劉太醫很重要。如果沒有劉太醫出手的話,這次蠱蟲風波恐怕會造成更大的損失。
瘦子和胖子見到董蓉和慕容懷德來了,看了看自己師父和一臉病態的師弟,心想臀下位置不保啊!
果然他們就算不想起來,接收到師父的眼神時,立馬起身抱著藥材站在一邊。
董蓉和慕容懷德第一次見這兩個大師如此……孩子氣的一麵,都是當爹的年紀了,抱著藥材蹲到一邊,看著竟是十分委屈的模樣。
劉太醫一點都不覺得奇怪,請慕容懷德和董蓉坐下,又掃了一眼不高興的那兩個徒弟道:“老大老二,去給王爺王妃泡壺茶來。”
慕容懷德伸手阻止道:“這怎可讓大師去泡茶。”看這兩個大師一臉不高興的樣子,隨便在茶水裏弄點什麽整人的東西可不遭殃了。
董蓉也是不敢讓兩個大師去給她們泡茶,反正她在這裏也算是半個主人,便起身道:“還是讓我去泡茶吧,兩位大師稍作片刻。”
劉太醫還沒有來得急阻止,董蓉已經起身準備去找兩個婢女一同去泡茶。瘦子和胖子看著董蓉離開,偷偷的看了一眼他們的師父,然後跑到另外一邊的石桌旁坐下,聽還是聽得見他們在談什麽的。
慕容懷德先是和劉太醫寒暄兩句,便關心的看著臉色不好的苗大師道:“大師,身子如何?將軍府的藥材大部分人都有,您缺什麽藥材竟然差遣下人去取,千萬不要客氣。”
“謝過王爺,有需要自然不會客氣。”苗大師笑著應話,精神看起來也不會太差。
胖子和瘦子暗搓搓的盯上了將軍府藥材庫的藥材,如果可以隨便取要多少拿多少,他們拿出去變賣豈不是小賺了一筆?
即便他們是被人稱為大師,但是大師也要生活也要吃飯!他們的師門規矩是不得收取態太多錢財。
胖子愛吃東西,瘦子愛喝酒,這都是支出必要,偶爾像現在這樣跟師父見麵,自然要孝敬一下他老人家。
然後問題就來了,他們不偷不搶,靠挖些藥材來賣,身上的銀子從來都不會超過五兩,用完了賺,賺完了花。從小劉太醫對他們教導深入到骨子裏,從來不會去用非法的手段去斂財。
此時聽見慕容德的話不由自主的冒出這個念頭,想著他們小師弟受了傷,要回這點補償是應該的。
然而,他們師父緊接著一句話,就把他們湧起來的希望都破滅。
劉太醫淡然說:“戰場上那麽多士兵,將軍府的藥材恐怕都有些不夠用吧?”
慕容懷德無奈的苦笑道:“劉太醫一針見血,但治苗大師這些藥材,慕容還是拿得出來,請太醫不要在意。”
想起戰場上的那些士兵,胖子和瘦子撇撇嘴,他們還是去哪裏挖挖草藥吧。對於普通人來說的那些生長在懸崖上的靈芝,采摘可能很危險,但對他們來說隻不過一個輕功的事情。
然而那種成熟到藥效最好的靈芝,他們至今都沒有見過!哪怕運氣爆棚遇見了,也不過是小靈芝還沒長開,藥效什麽的都減半。采來簡直是暴斂珍物。
不多時,董蓉就端著茶水出來,挨個送上去之後才重新坐回慕容懷德身邊。
劉太醫和慕容懷德說了一下關於蠱蟲的事情,這些天都風平浪靜不代表蠱蟲的事已經被壓下去。
慕容懷德想起還沒蘇醒的王將軍,距離驅蠱那天也有些時日了,王將軍還是沒有蘇醒的情況,這個情況看起來不太妙。
他看向劉太醫想著請劉太醫去瞧瞧,看看王將軍是什麽情況。打定了主意,他便開口說道:“太醫,您什麽時候有空?可否去看看至今都還昏迷不醒的王將軍?”
提起王將軍,劉太醫的臉色有些僵硬,但隻是眨眼睛就消逝,快的讓董蓉沒有發覺異樣,但不代表慕容懷德沒有看見。
他發覺劉太醫的異樣心裏納悶,劉太醫和王將軍兩人之間應該從未有過交集,然而劉太醫的表現好像不是那麽一回事。
聽見慕容懷德提起王將軍,苗大師狀似不經意的看了一眼神色自若的師父。胖子和瘦子也看著他們。
董蓉微笑環顧了他們的一眼,然後低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劉太醫這才道:“義不容辭,現在就去瞧瞧吧,王將軍的安危重要。”
慕容懷德站了起來,請劉太醫去王將軍居住的主院。瘦子胖子想跟上,卻被劉太醫叮囑留下來照顧苗大師。
這哪裏是叮囑啊,分明是他們師父在這跟他們置氣。
胖子看著慕容懷德把他們師父搶走的背影,重新坐回苗大師那一桌道:“師父這次是一定要去大牢裏看那個黑衣的了。你說被取了心頭血,又隔了這麽久那個黑衣能活著?”
瘦子也坐下來,瞧著二郎腿斜睨苗大師道:“有小師弟出馬,那個黑衣怎麽會容易死,”
胖子微微皺眉,有些不解的看向苗大師道:“可是小師弟一直沒有離開過這裏,怎麽出馬救那個黑衣?”
苗大師確實在取出心頭血的時候,給黑衣喂了一顆藥丸保命,但也僅僅隻是保命而已。心頭血蘊含人體的精氣神,取出來之後,保住了命也隻怕會蒼老不少。
他總是笑而不語,胖子轉而問瘦子道:“你又如何知道小師弟救那個黑衣?你們都有事瞞著本胖爺,還是不是同門是兄弟了?”
“反正你所謂的同門師兄弟,也不過有事相求的時候就是師兄,無事相求的時候瘦子瘦子,自己腦子蠢,能怪瘦爺瞞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