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溪終於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她坐在辦公桌前,將頭靠在椅背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身邊的同事都迫不及待的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班,隻有她仍然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文特走了過來,趴在她的辦公桌前好奇的問:“怎麽?下班了還不走?”
冷清溪歎了口氣:“我休息一下,你們先走吧。”
“別啊,下班之後,咱們辦公室有個聚會,一起來吧?”文特邀請道。
“算了,我現在隻想好好的休息一下,你們去玩吧。”
文特似乎早就料到了答案,他回頭對身後的幾個同事說:“你看,我就說會是這樣的吧,你們還非要我來碰壁。”
幾個同事有說有笑的調侃了幾句,就都離開了。
辦公室裏靜悄悄的,隻剩下冷清溪一個人。
冷清溪卻一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她不想回那個所謂的“家”,也不想看到慕尋城,至少在短時間內,她都不想看到他。想起自己被毀掉的稿子,想想早上淩菲兒的樣子,雖然這些都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是她還是感到疲憊。
到底什麽時候,這一切才會結束,到底什麽時候,她才能擁有屬於自己的人生。
冷清溪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誰能給她答案。
她現在隻覺得,她需要喘息,需要休息,而那個冰冷的大屋,隻會讓喘不過氣來。
她突然想要傾訴,卻不知道該向誰傾訴。
她翻開通訊錄,卻發現自己的這一切經曆,是沒辦法說的出口的。
白書南?文世仲?算了吧,和自己接近,隻會給他們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猶豫了很久,她還是打通了小美的電話:“小美,是我,小溪。你忙嗎?我麽,可以出來聊聊嗎?”
“好的,好的,那我就在我們以前常去的咖啡館等你了。”
掛掉電話,冷清溪站起身來,開始收拾東西,向門外走去。
正值下班高峰期,不過好在那個咖啡館離冷清溪的公司並不遠。
冷清溪到達咖啡館的時候,小美已經等在裏麵了,兩個昔日的好友,再次見麵,卻都顯得非常的尷尬。
小美看著冷清溪,好一會兒才問道:“小溪,你最近過的怎麽樣?”
自從上次的事情以後,兩個人就再也沒有聯係,雖然冷清溪知道小美那樣做也是迫於無奈,但是她卻沒辦法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如今被小美這樣一問,她心裏一酸,她知道,小美還是關心自己的。
“我,還好吧。”冷清溪沉默良久,這樣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小美點了點頭。
“你呢?你家裏的事情都解決了吧。”冷清溪問道。
一提到家裏的事情,小美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慘白。
“還好,有了那筆錢,事情順利的解決了。可是,我還是覺得對不起你,真的。”小美帶著哭腔的說道。
“好了,好了,我們不提這件事情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坐在你麵前嗎?”冷清溪寬慰道。
兩個人看著彼此,居然一時都無話可說。
就這樣,呆坐了一個多小時,冷清溪卻什麽也沒說,之前那種噴薄而出的傾訴欲,居然在見到小美的那一刻消失殆盡。
看到小美愧疚的樣子,她心裏也不好受。
從咖啡館出來,冷清溪的心情變得更差了,她知道,這段多少年的友誼,也許真的走到了盡頭,她和小美,都回去不了。
她再也不是那個心無芥蒂,可以對小美無話不談的冷清溪,小美也不再是那個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好閨蜜。
兩人之間的感情夾雜了太多的雜質,就算再想挽回,也是於事無補了。
冷清溪本來是想傾訴一番,誰知道和小美見了麵之後反而心情更加的不好。
她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一時蕩到了穀底。
看著車水馬龍的接到,看著川流不息的人群,看著漸漸升起的華燈。
這個城市,依然這麽的繁華,不會因為某個人而停留,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軌跡,並且在自己的軌道上奮鬥前行。
那麽自己呢?難道自己的宿命就是如此,難道自己就注定了這樣的人生。
她不甘,她真的不甘。
突然,一陣電話鈴聲響起,將冷清溪拉回了現實。
她接起電話,是慕尋城。
“你在哪?為什麽還沒有回來。這麽晚了,一個人在外麵很危險的。”慕尋城依然是不變的聲音,冰冷而毫無感情。
“你什麽時候開始這麽關心我?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我不想和你吵架,隻想知道你在哪。”慕尋城一反常態,沒有被她惹火。
“嗬,那你想怎麽樣?”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對不起,那個稿子……”慕尋城吞吞吐吐的說道。
冷清溪沒等慕尋城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那個稿子,本來就是給你設計的,你想怎麽處理它是你的自由,你撕掉也好,扔掉也罷,都和我沒有任何的關係。”冷清溪態度激烈的說道。
“算了,我們還是先不談這個問題了,你在哪裏,我去接你。”慕尋城也知道現在說這個有些尷尬。
“不必了,我自己能回去,怎麽能勞煩你慕大少。”冷清溪一口回絕。
“不要耍脾氣,現在天都黑了,告訴我在哪?”慕尋城也十分的堅持。
冷清溪不想和他糾纏,就告訴她自己和朋友小聚了一下,現在正在往回走,不過慕尋城依然堅持要接她回去,冷清溪沒辦法,隻好把自己的位置告訴了他。
慕尋城很快開著車來了,冷清溪上了他的車,兩個人卻都沒有說話,氣氛十分的尷尬。
冷清溪坐在後座,偷偷的打量著眼前這個男人。他到底想要做什麽?這個男人為什麽一直這樣的陰晴不定,昨天還和他大吵了一架,甚至於還撕毀了她幾個月的心血。
今天又對自己似乎滿懷歉意,還非要接自己回家。
有的時候,她真的想問:“慕尋城,你到底想要怎麽樣?”
不過就算她問了,也不會有結果吧。像慕尋城這樣的男人,他從來都是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他又如何會顧及到別人的心情呢。
想到這裏,她深深的歎了口氣,自己也隻能把他現在的行為解讀為一時的良心發現了吧。
慕尋城其實一直也在心裏暗暗的尋找時機,別的不說,他也想為設計稿的事情,做些補償,說句抱歉。
可是這句話就像梗在他的喉嚨裏一般,他怎麽努力都沒辦法說出來。
兩人就這樣一路沉默,一直走回了家中。
冷清溪從慕尋城的車裏落荒而逃一般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她實在是不喜歡那種壓抑的氣息。
慕尋城停好車,走回屋子,他在客廳裏不停的踱著步,走來走去。
足足有半個小時,他還是敲開了冷清溪的門。
冷清溪此時正坐在床上嚼著餅幹,慕尋城的行為太過反常以至於她都沒有出去吃飯。說實在話,冷清溪現在有點害怕慕尋城這種陰晴不定的性格,因為實在是摸不透他心裏的想法,所以索性不去招惹他。
自己就躲在屋子裏,總不會再遇見他了吧,冷清溪如是想。
可是她卻沒想到,她不去找麻煩,麻煩卻主動的找上門來。
聽到慕尋城的敲門聲,她差點沒有噎到自己,好不容易順過氣來,慕尋城已經在門外等的不耐煩了。
“冷清溪,你開門,我都聽到了你的聲音了,你還想裝睡嗎。”
冷清溪忍著咳嗽,打開了房門,慕尋城看到冷清溪,“噗”的一下笑出聲來,把剛才醞釀的情緒都搞沒了。
冷清溪莫名其妙的看著眼前找上門的麻煩,問道:“幹嘛?你就是為了嘲笑我,才來找我的嗎?”
“不是,你先照照鏡子,就知道了。”
慕尋城強忍住笑說道。
冷清溪不明所以的走到鏡子前,一看,自己也差點沒笑出來。她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自己居然在慕尋城麵前,鬧了這樣丟人的笑話。
原來剛才她被噎到了,臉上沾滿了餅幹屑,看著鏡子裏像花貓一樣的自己,冷清溪恨不得馬上找個地縫鑽進去。
倒是慕尋城止住了笑,走了進來。
冷清溪趕緊手忙腳亂的擦幹淨自己的臉,然後轉身強裝鎮定的問:“你到底有什麽事?”
慕尋城看到她表麵鎮定,實則慌亂的樣子,覺得很有趣,被她一問,他才想起自己敲門的目的。
“昨天我喝多了,所以……”慕尋城遲疑了半天,還是沒有把那句對不起說出口。
“算了,我已經說過了,那個稿子和我也沒什麽關係,你要是沒什麽事,我要休息了。”冷清溪毫無興趣的說道。
慕尋城本來就極少在別人麵前示弱,此時看到冷清溪的態度,他也有點不高興了。
“好吧,既然你這麽說,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慕尋城轉身,離開了冷清溪的房間。
“莫名其妙。”冷清溪在心裏默默的說道。
她現在寧願慕尋城像昨天那樣,對自己冷言冷語,隻要不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就行。而他突然這樣,反而讓冷清溪覺得渾身不舒服,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如何。
慕尋城很少有向別人道歉,哄別人的經曆,因此他麵對冷清溪的拒絕,顯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從來都是別人向他認錯,要讓他向別人認錯,簡直比登天還難。
他悶悶的回到房裏,將那些稿子拿了出來。
冷清溪趴在床上,繼續和自己的餅幹約會。
兩個人,一個樓上,一個樓下,卻仿佛隔了千山萬水一般。
冷清溪還在發呆,手機卻又響了起來,在這安靜的空間裏,顯得格外的刺耳,冷清溪嚇了一跳,從床上坐了起來。
拿起手機,發現,居然是文世仲的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