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世仲果然說到做到,沒幾天,他就告訴冷清溪自己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真正要離開的時候,冷清溪反而有些舍不得了,看著自己熟悉的一切,看著這個曾經承載了她無數快樂的家,她突然覺得原來自己也並不是完全的毫無依戀。
臨行前,她帶著孩子,去了一趟白書南的目的,在白書南的墓碑前,她坐了整整兩個小時,沒有人知道,她和白書南說了些什麽,也沒有人知道她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冷清溪把白書南留給自己的房子,交給小李和文特處理,告訴他們,這棟房子,現在開始就交給他們了,他們住在這裏也可以,不住也可以,不過希望他們能照顧它,直到有一天自己回來。
小李眼淚汪汪的拉著冷清溪的手,有些遲疑的問:“清溪姐,你真的會回來嗎?”
“會的。”冷清溪看著小李,堅定的告訴她:“等到有一天,我足夠強大,足夠勇敢麵對慕尋城,麵對這裏發生的一切,我就會回來,那時候,你會發現一個不一樣的我。”
冷清溪摸著小李的頭發承諾著。
其實連她自己都不確定,自己所期望的那種變化是否會發生,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退縮,也不能失去希望,不然,自己的離開就沒有了意義了。
走的那天,她告訴文世仲和小李他們,不要來送自己,就讓她自己靜悄悄的離開。
可是幾個人還是堅持開車把她送到了機場,然後才依依不舍得道別。
冷清溪一個人坐在機場裏,懷裏抱著熟睡的孩子,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無限的感慨。
這一次,自己真的能夠逃離這一切了。所有的事情,都像做夢一般,那麽的不真實,有的時候,她甚至會想,這一切,都不過是夢,隻要自己搖搖頭,從夢裏醒來,就會看到冷章林,看到白書南,他們從未離開過。
這兩年,她都經曆了一些什麽事情,雖然冷章林沒有讓冷清溪過上多麽富足的生活,但是在和慕尋城結婚前,冷清溪也是有自己的理想和生活的。而這一切,都被這場荒唐的婚姻毀掉了。
而現在,自己真的可以開始一段新生活了嗎?冷清溪自己也不確定,那些傷痛,太過深刻,以至於冷清溪隻要想起,就會覺得有讓人窒息的疼痛,而且,這種傷痛,根本沒有辦法那麽輕易的就可以消失,有的時候,在半夜醒來她都會發現,自己滿臉的淚痕。
冷清溪忍不住開始回想,這兩年來所發生的一切,這一切,比她前麵二十幾年的人生都要跌宕起伏,這些傷痛,也是她從來沒有經曆過的吧。
也許,以後再也見不到慕尋城了吧,終於能夠結束這一切,慕尋城,再見吧。
在登機前,她還是忍不住給慕尋城打了一點電話。
接到冷清溪的電話,慕尋城大為驚訝,白書南的死,他當然也聽說了,而且十分的驚訝。此時看到冷清溪電話,他居然有些心虛。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臉上居然表現出一絲慌亂,比當初得知冷章林出車禍的時候,這種感覺還要強烈。
雖然在德瑞的事情上,慕尋城起到了催波助瀾的效果,但是對於白書南的死,他真的是一無所知,他雖然希望德瑞破產,但是從來沒想過要要白書南的命。
從內心深處來說,他隻是希望看到了冷清溪過的不好,看到冷清溪後悔,他希望有一天,冷清溪能跟自己懺悔,和自己離婚背叛自己,是一件多麽愚蠢的事情,不過現在看來,這種情況根本不會發生了。
可是誰都看得出,如果不是因為德瑞的事情,白書南也許不會喪命,更何況,在白書南出事那天,自己還威脅了他。慕尋城不知道,白書南是不是因為自己的那些話,才發生意外的,也不知道冷清溪知不知道自己曾經和白書南有過那麽一段不愉快的談話。
因此,他感到格外的慌亂,甚至害怕冷清溪質問自己,不過他還是接起了冷清溪的電話。
“冷清溪,你有什麽事?”雖然他的心裏有著種種的活動,但是表麵上,還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冷清溪聽到慕尋城的聲音,心中一陣翻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電話裏麵出現了短暫的沉默,隻能聽到兩個人的呼吸聲。
良久冷清溪才說道:“慕尋城,你不要說話,聽我說。我要離開了,以往種種,孰是孰非,現在我已經不想再和你討論,謝謝你,帶給我的這些苦難。讓我真切的體會到了什麽叫做人生,不過,不好意思,我不想再和你糾纏下去了,從此以後,你再也沒有機會在傷害我了。”
“你真是什麽意思?”慕尋城皺著眉頭問道。
“沒有什麽意思,今天,給你打這個電話,也算是一個了結,對過去那些痛苦的一個了解。”電話那邊突然出現了嘈雜的人聲,還夾雜著嬰兒的哭聲。
慕尋城皺起了眉頭:“你這是在哪裏?為什麽突然說起這些。你要做什麽?冷清溪?”慕尋城大聲的叫著冷清溪的名字。
可是冷清溪卻絲毫沒有回應,她說完了自己該說的話,不等慕尋城說話,她就掛斷了電話,關掉了手機,抱著孩子,登機了。
站在機艙前冷清溪最後一次回望了這片土地,再見了,白書南,再見了慕尋城,再見了這裏的一切。她抱著孩子,登上了飛機,背影決絕,義無反顧,對於冷清溪來說,她的人生即將開始一個新的篇章。
而慕尋城在聽完冷清溪的這番話之後,卻覺得脊背一陣發涼。
冷清溪在哪裏,她為什麽突然會對自己說這些,難道她要做什麽事嗎?慕尋突然覺得心裏一陣發慌,到底發生了什麽,難道是因為白書南的死,對冷清溪的打擊太大了?
冷清溪她不會是要輕生吧,想到這裏慕尋城終於感到了恐懼,冷清溪剛才的那番話,像極了一個人臨終前的遺言。
充滿了絕望和解脫,她不會真的想不開了吧。
慕尋城開始在沙發上,坐立不安。
淩菲兒從樓下走下來的時候,就看到慕尋城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她關切的走上前問道:“怎麽了?尋城哥哥,發生什麽事了?怎麽你臉色這麽難看,剛才是誰的電話?”
慕尋城伸出雙手,把十指深深的埋在了自己的頭發裏,頗有些痛苦的說道:“是冷清溪。”
淩菲兒聽到這個名字,臉色一變:“她為什麽會給你打電話,她怎麽還對你糾纏不清?她都很你說了些什麽?”
“她似乎在道別,說了一些很奇怪的話。”慕尋城有些遲疑的說道,他至今還沒有搞清楚,冷清溪這個電話,到底是為了什麽。
“哼,不要臉。”聽到冷清溪並沒有說什麽,淩菲兒的心裏算是鬆了一口氣。
“菲兒,你怎麽了?怎麽每次冷清溪一給我打電話,你就這麽緊張?”慕尋城突然像想起什麽麽一般的問道。
“我當然緊張了。”淩菲兒聽到慕尋城這樣問,絲毫沒有慌亂,而是順勢坐在了慕尋城的身邊說道:“我是緊張你啊,我害怕她在用什麽無恥的手段再來纏著你。”
“我想以後不會了吧。”慕尋城向後一仰,整個人陷入了沙發裏。
淩菲兒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最好是不會,冷清溪如果你真的識趣,就不要再出現在尋城哥哥的視線裏,不然,後悔的還會是你自己。
當著淩菲兒的麵,慕尋城沒有再說什麽。可是當天晚上,他就安排吳桐去打聽冷清溪的下落。可是吳桐的報告卻讓慕尋城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中,冷清溪不見的了。
是真正意義上的消失了,她和她的孩子,在離開醫院後不久,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打聽不到她的任何消息了。
她和白書南的家,現在是人去樓空,一個人都沒有,而冷清溪的朋友並不多,德瑞也早已經就解散了。
因此沒有人能說清她到底去了哪,她最好的兩個朋友,也對她的趨向諱莫如深,隻字不提。
甚至有人說,白書南的死,對冷清溪的打擊太大,她把孩子托付給了朋友,就追隨白書南而去了。
慕尋城不相信這種傳言,以他對冷清溪的了解,她不會扔下孩子不管的,冷清溪是一個很有責任心的人,她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雖然慕尋城一再的這樣對自己說,但是他心裏一點底都沒有,冷清溪那天的一番話,真的是像極了一種遺言。
他也讓吳桐調查了各大機場和和火車站,可是依然一無所獲。
冷清溪,這個女人,就這樣,憑空的消失了。慕尋城不相信,一個大活人會憑空消失,他查到冷清溪在消失前,曾經找過文世仲,這不失為一條線索。
因此他找上了多日不曾聯係的文世仲。
看到慕尋城,文世仲還頗有些驚訝。兩個昔日的好友,再次見麵卻都有些局促,他們都經曆了太多的事情,再也不是當初那對無話不談的好友。
不過文世仲還是很快就猜中了慕尋城的來意,看來冷清溪在慕尋城的心目中並不是絲毫沒有地位的,可是現在,再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呢。
那個人已經在大洋彼岸,開始自己的新生活了。
最後,還是慕尋城繃不住了,他主動開口,問起冷清溪的情況。文世仲當然是什麽都不會說的。
慕尋城告訴他冷清溪消失了,無論如何都找不到。
文世仲笑著說:“尋城,也許消失對於她來說是一件好事,你不覺得嗎?”
“你知道她去了哪裏?”慕尋城問道。
“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尋城,你帶給清溪的傷害太多了,現在她已經離開了,你就當行行好,放過她吧。”
慕尋城盯著自己的好友,知道自己在他這裏得不到任何的答案,隻好離開了。
走出文世仲那裏,站在路口,慕尋城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和人群,突然產生了一種恐懼,也許,從此以後,他就要徹底的失去冷清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