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這到底是不是真的?”看完信後,向來孝順的沈敬業平生第一次向沈天一大吼。
“我沒有引那些殺手來殺她。但,十二年前的事是真的。”沈天一承認了自己竭力隱瞞了十二年的真相。
當年,是他派人在汽車上動了手腳,並將一個無辜的孩子推至馬路中央,以此逼車子衝向斷崖,弄成事故的樣子,這一切都隻為保住一個上億的投資。沒想到,此事竟讓安妮知道了,令她帶著滿腔仇恨走進了殘酷的社會,去經曆現實的風風雨雨。
沈敬業像泄了氣的皮球般癱在沙發上。
怪不得她要離他而去,怪不得她會不惜一切代價地擊垮天翼集團,怪不得她會將到手的一切無條件奉還。原來這其中除了存有深深的誤會,還有著無法磨滅的痛。唉,他苦惱地將頭埋進雙臂之中。
沈敬舒緊蹙蛾眉,不敢置信地搖著頭。
這怎麽可能?大伯和張家關係那麽好,簡直到了無所不談的地步。為了他們的死,不知有多少個不眠之夜,他獨自躲在書房中偷偷地歎氣,他怎麽會是害死張家的凶手呢?
如果不是因為有了這封信,如果不是他親口承認,他們至死都不會相信,那個唯一的朋友竟是死在他自己的手中。而這一切喪盡天良的行為,隻為了一個錢字,難道金錢真的如此重要嗎?
她不禁為張家感到不值,為安妮的不幸感到心疼,更為她自己的命運感到悲哀。
沈敬業毫無預警地突然站起,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跳上跑車,向安妮的住處飛奔而去。
他能了解她的苦衷,能諒解她曾對他的無情,更不怕任何危險。這下,她總該沒有拒絕他的理由了吧。
“哪個不要命的混賬東西在外麵叫魂。”唐雪心情壞透了,不滿地大吼起來,但門鈴聲似乎沒有要停下的打算,她在忙亂之餘,打開了監視屏幕,一看見門外猛按門鈴的是沈敬業,火氣就更大了:“該死的王八蛋,還有膽子來。”她邊說邊出氣似地重重按下開門鍵,隨後又埋首於電腦之中。
“你來幹什麽?”王榮眼睛盯著大型多功能電腦屏幕,沒好氣地問。連她這個最不會發火的好好小姐也有了種想砸東西的衝動。
“我來找安妮。”沈敬業不解地環視這個七十多平方米的客廳,隻見到處堆放著千奇百怪的電腦、雷達追蹤器,還有各式各樣他從未見過的機器。
到底出了什麽事?他的心中浮現出不好的預感。為什麽她們之中獨獨缺了安妮?是她在躲著他,抑或是……
“找安妮?”季珊氣得猛然轉身,正對著他吼道,“你眼睛瞎了是不是,沒有看到我們幾人正在拚了老命,努力尋找她嗎?”她發泄似地將身邊的書掃到地上,“要不是因為你,安妮也不會走了,你放過她好不好?”她又回到原位,繼續著她的工作。
“昨晚,安妮駕駛著‘雪鷹’號小型戰鬥機離家出走了,還聰明地拆了追蹤器,開啟了隱蔽雷達搜索係統。”念在這小子還有些良心的傷上,王榮心不甘情不願地具體告之。
唉!安妮啊安妮,人常說:“女人一踏進情關,就會從天才降為白癡。”為什麽你還是這麽精明得可怕呢?
“看樣子,她是打算放自己一百年大假了。”柳依依心煩意亂地揉著她如絲般順滑的長發,苦中作樂地發揮她的幽默感。
季彬瞪著一連串被電腦否定的命令,再也無計可施了:“我們沒有必要騙你,安妮已經完成任務,真的走了。”垮著一張俏臉,她可憐兮兮地說,活像隻被人拋棄了的小狗。
沈敬業的心刹時凝結到冰點。安妮竟然走了,沒有留下一句話便飛向遠方。她怎麽能沒有絲毫牽掛地想走就走,難道麵對感情,她比他還瀟灑?不,他不允許她再次離開。他不會再讓她擾亂他的心湖後灑脫地走出他的生命。不論天涯海角,就算將全世界的每寸土地都翻過來,他也一定要找到她。
他暗暗地下定決心,這次不論有什麽樣的困難,他都不會再放棄了。
安妮靜靜地躺在躺椅上,任由溫和的陽光灑滿肌膚。望著孩子們在一旁嬉鬧玩耍,她揚起一抹恬靜而又滿足的笑容。
半年前,她帶著兩百萬現金獨自飛到這個屬於法國北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上,開始了她素來向往的平凡生活。
鎮子雖小,卻美麗異常。如果說世上真有世外桃源的話,就絕對非它莫屬。這兒就像是一片未經人類涉足的處女地,處處散發著自然美。
在這裏,遠走他鄉的她得到了好客的鎮民們熱情的歡迎,不僅在一天之內找到了房子,還在女鎮長的幫助下得到了一份工作。雖然她無需為金錢煩惱,可她很喜歡這份工作——幼兒教師。看到孩子們純真無邪的笑顏,滿足之情便自然而然地從心中湧現。
的確,做一個平凡之人比做一個不平凡之人要快樂得多,自由得多,也……無聊得多。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在這裏生活了近半年了。不知道那幾個小女人怎麽樣了?她們過得好嗎?以她們比驢還倔強的脾氣,想必還未放棄尋找她吧!完全可以想象到她們焦急的程度,她隻能對她們說聲抱歉了。
還有沈敬業,他好嗎?當他看完她所寫的那封信時,不知是何反應。不奢求在她如此傷了他之後,他還能原諒她;也不奢求在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後,他還能不怕死地接受她。所以,她選擇了逃避。
“老師,老師。”一個滿帶恐懼的幼嫩聲音,伴隨著一個小小的身影衝向她,將她從奔騰不息的思緒中拉了出來。
“丹那,出了什麽事,怎麽跑得滿頭大汗。”安妮笑著蹲下身,用手帕為他拭汗。
丹那和丹森是一對孿生兄弟,平時兩人總是行影不離,連吃飯、睡覺都無法將他們分開。這會兒怎麽隻有丹那獨自一人跑來找她,丹森跑哪去了?她奇怪地四處張望,目光在一群群玩耍的孩子中搜索著丹森的身影。
“哇。”丹那衝進她的懷中,二話不說便號啕大哭起來,弄得她一頭霧水。
“別哭啊!”安妮手忙腳亂地說,“丹那乖,快告訴老師,是誰欺負你了?”
“沒有。是……是哥哥……掉到河裏去了。”窩在她懷中的丹那斷斷續續地說出實情。
“該死,我不是再三叮囑你們不要靠近那條河嗎?”將懷中的丹那往椅上一放,安妮三步並為二步地向小河邊跑去。
但願還來得及。她暗暗在心中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