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絮心頭一顫,頓覺心口被一抹清涼的風拂過,她微微喘息著,緩緩睜開眼睛,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再次閉上眼睛,竭力平複著心口的抽搐,半晌才再次睜開眼睛,輕輕推了推他,“好了,我沒事了。”
沒事了?言成洛盯著她蒼白的臉色,懷裏抱著她微微顫抖著的身子,心疼絲絲縷縷的漫開,纏繞著幾乎無法言語。
“到底怎麽了?為什麽會這樣?”
五年前他和她在一起,從來沒看到她有過這種情況,這五年中,她到底經受了什麽?
“沒事了,真的沒事了,可以走了嗎?”華絮躲避著他詢問的眼神,再次推開他,用力想要站起來,可胳膊抽了抽,依然沒有站起來。
“我抱你。”他無奈的抱著她起身放入車座內,猶不放心的地頭查看著她的臉色,心頭的疑雲重重。
黑暗中,他坐在了她的身旁,卻沒有驅車離開。二人靜默著,目視著前方,一動不動。
車內的空氣被山間一抹淡淡的冷氣所籠罩,皎潔的月光灑落在車前玻璃上,淡淡的陰影映射在二人的臉上,靜謐中透著淡淡的浪漫。
華絮已經恢複了平靜,許久轉臉看向了他,“走吧,我想回去了。”
“你真的不打算告訴我?你知道,我想知道。”他陡然轉臉,二人的目光刹那間相接。
黑暗中,對方的目光晶亮。深沉的交流中,華絮迅速收回了視線,呐呐說道,“那些傷痛我不想再提,不要逼我,好嗎?”
說完,她深深的閉上眼睛,白璧無瑕的臉微微顫動著。他看得清清楚楚。
“回去。”
許久,言成洛目光中掠過了一抹暗沉,抬手想要撫摸她的臉安慰她,可手指伸出,卻緩緩放下了,轉身開車,向著山下而去。
聰明如他,怎麽猜測不出她臉上顫抖的表情代表著什麽?
那些傷痛,不再揭開也罷,她痛,他更痛。
可有一點卻更加清楚,她所飽受經曆的痛苦,他要一樣一樣的讓那些人償還!
月光如水,灑落在輕盈的空氣裏,陣陣夜風從前方拂過,呼嘯著擦過車窗,發出嗡嗡的聲音。
車內,二人目視著前方,彼此沉默著,卻有一股無法言語的溫晴在默默流淌。
安寧,籠罩著周圍。
華絮疲倦的閉上眼睛,逐漸沉入了夢想裏。這個夢鄉,是唯一一次沒有做夢的。
另一輛車內,陳偉建開著車,徑直朝著桑怒的方向開去。車燈閃爍著和對麵的車輛交錯而過。
羅星漢坐在後麵,目光沒有落在窗外的風景上,而是定定的注視著前方的身影。車內,自然流淌出一股壓迫的氣勢。
陳偉建不由打了個哆嗦,握緊了方向盤,試探著開口問道,“我們回去?”
“去你的賭場,我有事要和你談談。”羅星漢半晌才回答著,緩緩閉上眼睛靠在了椅背上。
壓迫感陡然消失,陳偉建鬆了口氣,心思卻再次忐忑起來。去他的賭場幹什麽?
地下賭場,和往常一樣,雖然外麵已是更深露重,這兒依然是喧囂白晝。
喧鬧的大廳裏,是精神振奮不知疲倦的賭徒,樓上是輸紅了眼睛的大亨,在白熾燈下挑燈夜戰。
羅星漢從大廳經過,緩步上樓,陳偉建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麵,“老板,還是去您常去的房間?”
“嗯,安排一下,我要賭一局。”羅星漢不送聲色的說著,目光淡淡的掃過他,眼底升騰起一抹冷色。
賭一局?他打了個寒顫,快走幾步推開了迎麵那道門,“老板是想要和誰一起賭呢,我命人給您安排。”
“和你。”
羅星漢順勢坐在了一貫坐著的位置,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帶著無上的壓迫感。
他今晚竟然連連出錯,明明是可以讓華絮死掉的,卻中途不知她做了什麽手腳,華絮竟然躲過了,一定是他告訴了華絮什麽!
“我?好。”陳偉建再次誠惶誠恐起來,趕緊回頭吩咐著準備賭局。
莊家來了,很快就分好了牌,二人對峙而立。
作為陪著上司娛樂的陳偉建,怎麽能嬴得了呢,一局下來,輸了個精光。
他趕緊起身到了羅星漢麵前,謙遜說道,“老板,您的賭技可謂一絕啊,縱橫整個老撾也找不到對手,我輸了。”
“認輸?”羅星漢挑眉,淡淡的看向他,靠在了椅子裏,審視中透著壓迫。
“當然,怎麽會不認輸呢?”陳偉建倒抽了一口冷氣,依照對他的了解,恐怕是要開始審訊了。
“認輸了,那就告訴我,今晚為什麽沒有對華絮動手?你對她早就產生了情愫,不忍心下手,所以就把車上做手腳的問題偷偷告訴了她!”
他一字一頓的說著,聲音逐漸透出冷厲,逼迫的目光中包含著隱約殺氣,手按在了腰間的手槍上。
隻要眼前的男人有任何閃失,他就會一槍結果了!他的身邊絕對不留無用的人。
“老板,事情是這樣的。是我臨時發現她的車上竟然裝有攝像裝置,她隻要一上車攝像頭就會自動打開。
她不再時發生的種種都會顯露出來,所以我們暴露了,為了穩住她,我才不得已而為之,老板,您可以明查。”陳偉建把早已準備好的托詞說出來,微微籲了口氣。
“真的如此?”羅星漢話語裏透出一抹質疑。
“如果有半句虛假,老板盡管處置我,我絕無怨言。”他趕緊保證著,頓感危險。
“我隻是問問,沒什麽問題就好,以後更加要小心謹慎,對了,告訴碧苑的人,這幾天凡事小心,如果有華絮的身影,拒不接待。”
羅星漢沒有再深究,緩緩起身,抬手彈了一下身上的褶皺,向著樓下走去。
“好,我馬上去辦。”陳偉建答應著跟了出來。
這一劫終於應付過去,隻是和華絮的較量恐怕才剛剛開始,羅星漢有絕對要除掉華絮的意思,他該怎麽做?
黎明在經過一夜的氤氳之後姍姍來遲,天邊灑落一抹光亮,把光華鋪展到整個大地上,遺落在東方的一輪紅日逐漸從海邊升起。
華絮家門前,灰色的轎車靜靜的停靠著,車身上灑落著淡淡的水汽,道旁的芭蕉樹舒展著寬大的葉片,在微風中搖動著。
車內言成洛胳膊伸展著,手定定的托著華絮的臉,目光一眨不眨的注視著她的睡眼,眼底透著安寧與欣慰。
昨晚,回來的時候她竟然睡著了,不忍打擾她,就看著她等著她睡醒,誰知道睡著睡著,她腦袋一歪就要摔倒,他趕緊伸出手去扶,一扶就是一個晚上。
這丫頭,睡得這麽沉。他唇角勾起一抹安詳的弧度,眼眸中柔色點點。
其實就這樣看著她睡,不再有昨晚的痛苦,真的很好。
阿嚏!驟然,他深深的打了個噴嚏,轉身的刹那驚動了華絮。
她睜開惺忪睡眼看著周圍,陡然明白自己還在他的車內,趕緊坐直了身體,低頭看著身上蓋著他的西裝,眼中閃過一抹溫柔。
“給,你的衣服,昨晚回來怎麽不叫醒我?”她低聲說著,把衣服遞給了他,推開車門就要走下來。
“等等。”
言成洛叫住了她,推開車門走下來,轉身把車裏的包取了出來走到她麵前,站住了腳步,抬手撩起她有些散亂的頭發,淡淡的籲了口氣。
華絮心頭一緊,止不住抬眸看向他。
二人的目光撞到一起,電流在視線中傳遞。
“拿著我的手機,我不希望有事找不到你。”他把自己的手機塞入她的手中,用力握了握她的肩,什麽也沒說,側身讓開了道路,“回去吧,好好休息。”
華絮捏著手中的手機,心頭漫過說不清楚的痛感。
他怎麽了?好像哪兒改變了。也許她用不著他的手機。
她心底想著,向著家門走去,沒有回頭,徑直走了進去回到客廳,才聽到門外發動車子的聲音。
“小姐,你去哪兒了?我正要找你呢,剛剛少爺打回來電話,說給你打電話打不通,三個小時後就回來了,讓你在家裏等著他。”
阿照看到她進門,趕緊追了過來,匯報著。
“嗯,阿照,昨晚到現在沒有人來過吧?”她輕聲問著,略帶疲憊的向著樓上走去。
“沒有,小姐,要不要為您準備些蓮子羹。”阿照往前走了幾步,看著她的背影問道。
“不用了。”華絮上樓,拿出手機撥出助手林曉的號碼,“林曉,到家裏來一趟。”
林曉是華昊天為她千挑萬選的助手,就住在隔壁,看似是鄰居,實則是助手兼保鏢。
一道門在兩家院落的院牆上,濃密的芭蕉葉子擋住了那道暗門。
片刻之後,一個瘦高個十分精神的年輕男子走在院子裏,一閃向著樓上走去。
樓上,華絮已經換上了一件簡單的家居服,手中提著一個塑料袋,袋子裏是昨晚在碧苑的飯菜。
“言姐。”林曉走進來,目光落在那袋子飯菜上,眉頭皺了皺。
“嗯,來了,浩南那兒有沒有什麽消息?”華絮沒有回頭,把袋子放在了桌上,在一旁坐下來,倒了一杯茶放在對麵,示意他坐下。
“他知道我們和坤沙交易成功,有些著急了,聽說最近在大肆收購老撾和緬甸一代的罌粟,從一些散戶手中集中收購。”
林曉沒客氣,坐下來端起了那杯茶輕輕啜了一口,匯報著。
“嗯,一切都按照正常的進度發展。”華絮眯了眯眸子,拿起那個袋子,“你把這個拿去化驗一下,看看裏麵都有些什麽。”
“是。”林曉接過袋子剛要起身下樓,樓下阿照的聲音就響起來,“小姐,樓下一位先生過來,把小姐的車送了回來。”
送回來了?華絮凝眉,看向林曉,“林曉,到樓下看看,車上所有零件有沒有動過的痕跡?”
“走吧。”林曉答應著,二人一起向著樓下走去。
如果車子真有問題,那麽和羅星漢的較量就要真正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