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顏囚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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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情深緣淺

汣璃黑著臉,“藥膏在哪裏?”

東夜陵悠閑地坐在床上,“左手邊的第二個的櫃子裏麵。”

汣璃打開櫃子,十幾個藥瓶子,在櫃子的角落卻還有一個木匣,此木匣精致典雅,散發著怡人的清香,汣璃的手不知覺撫摸上匣子,眼裏帶著不可思議,這匣子上麵的花紋如此熟悉,這香味如此熟悉,熟悉到她的心微微顫抖著。

她的眼盯著上麵的緊鎖,脖子上麵掛著的鑰匙,此時猶如一塊燒燙的鐵,燙得她隱隱作痛。

那時,她將她的小秘密一個個寫在紙上,鎖在匣子裏麵,她小心地將匣子藏了起來,她小心翼翼地保護著自己心中最脆弱的部分,何以,匣子竟然在東夜陵的櫃子裏麵?難不成他已經知曉她的秘密?

若他對她沒有半分情義,那麽看到那些內容是否會覺得可笑,那麽她連最後的自尊都沒有了,不著寸縷地站在他的麵前,任他羞辱。

汣璃的身子微微顫抖著,那麽今天一天的種種,他也是在利用她對他殘留的情義利用她嗎?

汣璃扭緊了拳頭,若是如此,他就比西陵祁更加可惡,那麽,她寧願與西陵祁合作也不願再相信他。

終於,顫抖的手掏出了鑰匙,若是能打開,她敢肯定,自己一定會毫不猶豫殺了她,曾經有多愛,如今就有多恨。

鑰匙很快對準了鑰匙扣,可是一隻大手卻覆在了匣子上麵,清幽地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做甚?”

汣璃一顫,她喃喃道,“看見這個鎖,剛好想到我有一把鑰匙,所以好奇,本宮的鑰匙能不能打開齊天王的鎖呢?”

她的聲音變了,變得生硬無比。

東夜陵的眼睛盯著匣子,仿佛要盯出血來。

連他都不知道為何這個匣子會出現在這個地方,更不知道匣子裏麵的內容,而這個匣子竟然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了,而且出現在這個位置,很顯然,放置它的人一定知曉誰會打開這個櫃子,而看汣璃的反映,他已知曉,它對她由其重要。

汣璃盯著東夜陵的眼,兩人的距離不足半尺,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義,她的眼裏隻有憤怒與仇視。

“齊天王難道就不解釋一下嗎?”

她現在雖然氣他惱他,但是相比西陵祁,她還是相他,這次他若由著她打開匣子,他們之間就真的完了,但是她卻會毫不猶豫選擇與西陵祁合作,一旦她選擇與西陵祁合作,那麽她……會很危險。

東夜陵眯著眼睛,“本王隻能說這次我們的敵手太過強大,他似乎預料到了一切。”

汣璃側眼沉思,她為何沒有想到,東夜陵現在一心想與她統一戰線,他若是知道這個匣子裏麵的是什麽,是萬萬不會將它放在這裏,更不會讓她過來拿藥。

若是有人故意設計,那麽對手的確正如東夜陵所言,太過強大。

而西陵祁顯然不符合“太過強大”這四個字,隻有軒轅天戰有這個可能,她早該想到,軒轅天戰竟然能身在車池將蘇絲絲送進西陵皇宮,他又為何不能在青堂安置眼線?

阿啞,在青堂唯一照顧她飲食起居的人。

汣璃冷冷道,“齊天王,你的銘瑄殿裏出了細作。”

東夜陵重新把目光落在小匣子上麵,她這般說的意思就是這匣子是出自銘瑄殿?

他將她關在青堂,隻留了阿啞照顧她,一來是不想把她推上風口浪尖,畢竟他的敵手太多,隻要他在乎的人,總會受到這樣那樣的傷害,而他那段時間的確太忙,他唯恐她出現任何意外;二來,他想讓她冷靜一下,好好想想,自己是誰,要做什麽,不管她的選擇是什麽,他都會尊重她。

他聲音清淡,“阿啞,她跟了我多年。”

短短幾字以後,東夜陵便不再言語,背叛在他眼裏是家常便飯,他早已經麻木了,多少次的背叛才能練就今天的東夜陵,她難以想象,也不想去想象,關於他的事情,多想一分便多陷一寸,不管是愛是恨,最終傷的都是她自己。

汣璃一把奪過匣子,“這是齊天王的家務事,我隻要我的匣子。”

東夜陵臉上掛著無奈的笑,“好,依你。”

言罷,便隻是低頭看著她的動作,他承諾過給她一個家,他沒有忘記。

可是這個念頭斷在他發現父皇的遺體是終止。

世人都以為前朝皇帝失蹤了,失蹤即找不到屍體而已,而他卻真真正正死了,不但死了,而且死前全身血液被放幹,死在冷月宮銀杏林的洞穴裏麵,一代帝王變成一具殘骸,死在暗無天日的洞穴裏麵。

沒錯,西陵璟和汣璃掉進那個洞穴裏麵的時候,他就曾經說過,這個洞穴有人進來過,而這個人就是東夜陵,西陵昰也是在東夜陵運走他父皇遺骸以後才發現那裏。

之前的幾十年裏麵,那個洞穴都沒能被人發現,而東夜陵能發現它也是有理由的,理由來自於斷崖裏麵的山洞,他是唯一一個走完了全程的人,也是唯一一個知曉記載裏麵秘密的人,更是了解汣璃靈魂的人。

他瞳孔一縮,為了守住那個秘密,他將山洞毀了,她的秘密,隻他一人知曉便可。

現在的斷崖,已經變成一個深湖,製造它的墨帝,早已經做好了毀滅它的準備,隻是不知墨帝與墨後他們後來如何了?

反正父皇沒有成功,他沒能將母後救活,卻搭上了自己的一條命。他會重蹈父皇的覆轍嗎?他不知,但是他決定一試。

雁歸門的一幕幕仿佛重現在他的眼前,他忘不了她聽到他假死的消息以後聲聲啼血的樣子,他忘不了她絕望透頂了無生機的樣子,他更忘不了她卑謙地說就算做別人的影子也心甘情願的樣子。

她對他的愛超乎他的想象,他對她的情也超乎他的想象,那一次,他才真正看清了自己的心,自己的情。

他多麽機智的一個人,隻是在情感方麵那麽愚笨,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喜歡上她,也不知道何事那淺淺的喜歡竟然變成了深深的愛。

她的執念那麽深,若是知道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之後一定不允,她是寧願自己消失也不願他冒險的人,所以他不能讓她知道,也不能讓她繼續愛著他,這般,當他有一日消失以後,她就不會哭了。

說不定她會愛上另外的人,那人也會許她一個桃花源一樣的家,他們會有一群可愛的孩子,他耕種,她織布,他們每天一起看著日出日落,過著一個個平凡的日子,直到白發蒼蒼。

這世間最大的幸福莫過於,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而他,或許會投胎輪回,那麽下一世,他不想再生在帝王家,不想再有這麽沉重的身份。

隻要做個平凡的人,然後在一個對的時間,遇見她,相識、相知、相愛、相守。

如此,足以。

東夜陵胸口一陣悶沉,竟然有些喘不過氣來。

汣璃發現他的異樣,問道,“你如何了?”

他額頭滾汗,嘴唇蒼白,十指成爪,抓在床沿上,“沒事,你先回屋。”

沒事?會沒事嗎?難不成是酒裏的毒藥發作了嗎?如果酒裏的藥是西陵祁所下,他不會要東夜陵的命,但是如果是軒轅天戰做的手腳呢?

東夜陵死了,對他百利而無一害。

汣璃掏出手絹為東夜陵擦著汗,眼裏有著少許的慌亂,連她自己也察覺不到,她的慌亂。

“為何要喝下毒酒?”

不一會兒,他的頭發便已經濕潤了,他動了動嘴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隻說了其中一個原因,而最主要的原因卻是,他看出她餓了,下藥之人要對付的人是他,若是他不喝酒,那麽他們一定會在飯菜裏麵下藥。

汣璃眼神一冷,“瘋子。”

東夜陵不怒反笑,“回去,照顧好潞婧,他們今晚極有可能動手。”

汣璃盯著他的眼,想要從那雙眼睛裏麵看出什麽破綻,但是除了漆黑,她看不到任何神色。

身居高位的東夜陵,機關算盡的東夜陵,運籌帷幄的東夜陵。

他何時變得關心起一個丫鬟的死活?

雖然汣璃沒有把潞婧當作丫鬟,但是東夜陵不該如此。

她執拗道,“不。”

東夜陵微微一愣,“什麽?”

她再次重複,“我說不,今晚,我哪兒也不去。”

她說她哪兒也不去,她不是很在乎潞婧和晚霜嗎?她為了蘇府的一百多口人命,就算知道自己正在與虎謀皮,知道很可能是陷阱,她還是毫不猶豫去了,現在這般危機的情況,她卻又不走了,難道她沒有他想象中那麽恨他?是他做的還不夠絕嗎?

無奈,深深的無奈。

他已經做了他所能承受的,對她最大的傷害。

他道,“為何?”

“如果真是軒轅天戰所為,他根本就不會傷害潞婧,但如果你死了,軒轅天戰將是最後的勝利者,你知道,我不是軒轅璃,我不信軒轅天戰。”

原來如此。

東夜陵有條不紊地穿著衣服,她不是還未死心,她隻是不想軒轅天戰成為最後的贏家。

很好,這是他想要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