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沐突然打斷陸抗的話,緊緊盯著他道:“朕暗中把你安插在他的身邊,究竟是為了什麽?!”
“陛下的命令臣謹記於心。”
“那你現在為何還跪在朕麵前?還不快馬加鞭跟上他,寸步不離地盯著他!”
陸抗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皇帝,猶豫道:“可是太後那邊……”
“這邊有朕替他善後,”皇帝的語氣終於緩和了下來,抬手道:“別浪費時間了,去吧。”
“是!”陸抗不再猶豫,起身出去。
他剛走,一襲鵝黃的舒貴妃娘娘從屏風後麵走出來,含笑對皇帝道:“陛下,臣妾說的沒錯吧?”
皇帝無奈道:“朕也想去洛陽看看那白姑娘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令子溯如此牽掛,甚至違背朕的命令。”
“估計陛下不久就會看見了,”舒貴妃笑道,“陛下一定會滿意這個弟媳的。”
*
洛陽白府。
沈青原想著在白府之內白君灼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就沒有跟著她一起過去,可等了半日還未見白君灼回來,便對院門口站著的杏子道:“白姑娘去哪了?我去找找吧。”
杏子往外麵張望,語氣中滿是擔憂:“小姐為了替奴婢討回公道,去老夫人的院子了。”
沈青點點頭,便要去鄒氏的院子看看,突然見一大幫下人往這邊走來,為首的是林白蓮的心腹梅芳。
她一走進來,便趾高氣昂地吩咐道:“來人啊,把三小姐院裏所有東西都搬走,願意跟著夫人的去翠英那報個道,不願意的領了錢從白府出滾出去吧。”
那些人聽了她的話便開始搬東西,搬不了的就砸,杏子憤怒地衝到梅芳麵前,問她道:“你憑什麽搬小姐的東西?你算哪根蔥!”
梅芳突然伸出手擰杏子的耳朵,惡狠狠地道:“死丫頭,你敢頂撞我?你可知老夫人把管家之權交給了夫人,這白府上下夫人說什麽就是什麽,夫人說把這裏的東西搬光就搬光!”
杏子疼的眼眶都紅起來了,瞪著眼睛對她道:“臭不要臉的,一口一個夫人,老爺在世時可沒提她為夫人!你們這些狗仗人勢的人,等小姐回來,把你們全部趕出白家!”
“喲喲喲,老奴怕死了啊,你這死丫頭還不知道你家小姐已經回不來了吧!”說著梅芳抬起手就要抽杏子,杏子害怕地閉上眼睛,卻聽見咯嘣一聲響,然後便是梅芳撕心裂肺地哀嚎。
睜開眼,沈青捏著梅芳的手腕,估計已經把她的胳膊卸了。
“什麽叫白姑娘回不來了?”沈青冷冷問道。
梅芳怒道:“那丫頭惹了夫人,明個兒就要被燒死了,你這莽夫也等著一起死吧!”
“她現在在哪裏?”沈青耐著性子問了一句。
梅芳冷嗤一聲:“在哪裏,你也救不了她!”
沈青掐著她的脖子把她提了起來,冷冷說道:“我的耐心有限。”
梅芳翻著白眼說不出話來,臉色刹那間變得黑紫,杏子忙拉住他道:“你可別把她掐死了。”
沈青鬆開手,梅芳重重地摔在地上,咳了兩聲,命令道:“一起上,打死這死丫頭和這個男人!”
下人們一擁而上,沈青淡淡地掃了這些人一眼,也不躲讓,待那些人靠近他一尺之內時出手如閃電,三兩下就折斷了他們的手腳。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院子裏遍地哀嚎,剛才有人還打算拋棄白君灼投身林白蓮麾下的下人都怔住了,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我去找白姑娘,你守著這裏,”沈青對杏子說了一句,又轉身冷冷對其他人道:“我倒要看看今天誰敢動這院子裏的一草一木,若是真有人不怕死,我成全他!”說完便走了出去。
忠心於白君灼的下人丫鬟都站在杏子身後怒視那些人,梅芳掃了一眼,自己這邊已經全部都是傷員,要打起來肯定討不了好。
不過那個厲害的男人出去找白君灼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若是現在趕回去,再帶一批人過來,絕對能把事情辦妥。
她忍著手痛,便掙紮著站起來,對其他人道:“我們走!”
沈青徑直去了鄒氏的院子,見鄒氏門前裏裏外外圍了一大圈家丁,而門口還綁了一大幫,被綁的人中有人罵道:“林姨娘,你居然如此對老夫人,你不得好死!”
他剛罵完,便有人衝過去打了他一巴掌。
沈青發現狀況不對,便沒有直接衝過去,而是避開下人,繞到後麵,從窗戶跳了進去。
何嬤嬤突然見有人跳了進來,嚇得後退兩步,好在她立馬認出他是白君灼身邊的人,便沒有驚叫。
軟榻上的鄒氏聽見動靜,問道:“怎麽了?”
何嬤嬤回答道:“是三小姐身邊的人偷偷進來了。”
鄒氏抬起無神的眼睛,問道:“灼兒她怎麽樣了?”
“我不知道,我就是出來尋找三小姐的下落的,”沈青這才開口,不解道:“老夫人,可否告訴在下,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不過片刻光景,白府怎麽就變了樣?”
鄒氏臉上似有怒意,張了張口,最終卻無奈地搖了搖頭,何嬤嬤接話道:“林姨娘下毒害老夫人,被三小姐發現了,三小姐要過去拿證據,可還沒回來,林姨娘便帶著一大幫人過來綁了老夫人院子裏的所有下人,又把老夫人和老奴關在這裏不讓我們出去。”
沈青眉頭微蹙,問道:“可白府真正的掌權人不是老夫人嗎?她有什麽權利這麽做?”
鄒氏歎息道:“多日前我就察覺到她對我有所不滿,我為了安撫她,便把這白府的掌家之權交給了她,可沒想到居然成了這般田地,如今真是後悔莫及。”
這後宅的爭鬥比朝堂上的爭鬥有過之無不及,沈青略微想了想,道:“估計白姑娘也被他們控製住了。”
鄒氏默然,神色很是哀痛。
何嬤嬤突然跪下,對沈青道:“公子身手非凡,能不能救老夫人出去?”
沈青連忙扶起她,點頭道:“殺了門口守著的那些人對我而言並非難事。”
鄒氏卻搖頭道:“萬萬不可,灼兒下落不明,若是你真殺了那些人救我出去,灼兒可能會有危險。”
沈青仔細想想,的確如此,便問:“除了三小姐之外,白府如今還有足以與林姨娘抗衡的嗎?”
何嬤嬤回答:“若是二爺在的話,他斷然不會讓老夫人受這般苦,可是二爺倆日前去壽春藥田談生意了。”
鄒氏又是一陣後悔,白公元本來就不成器,這下把他派到壽春去,估計他要把那邊吃空了才會回來。
若是她不想那麽多,老老實實把這藥田交給白君灼,哪裏會落得這麽狼狽?到了這個時候她才明白,白府上下對她最親的人,居然是她以前最疏遠的小孫女。
沈青開口說道:“老夫人不要擔心,那人既然把你關在這裏,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加害於你,我先去將白姑娘救出來,再與她商量對策來救你。”
“多謝公子!”鄒氏對著他的方向點點頭。
說話間沈青已經閃了出去。
在白家大宅找個人也並非簡單,沈青尋了半個時辰,沒找到白君灼,他便想直接找來林白蓮,砍掉她一手一腳逼問她人在哪兒,可他也找不到林白蓮。
沈青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截了一個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道:“知不知道林姨娘把白姑娘關在哪裏了?”
那家丁腿抖如篩糠,連連搖頭道:“不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就去死吧!”說著,沈青的刀便壓緊了他的脖子。
家丁這才改口,對他道:“三小姐被玄女娘娘帶走了,帶到哪兒就真不知道了……”
“林白蓮在哪?”
“跟玄女娘娘一道出去了。”
之前莫鷹查過這個玄女,知道她最近能待的地方除了白府就是城外的玄女廟,沈青一掌劈暈那個家丁,向玄女廟趕去。
白君灼的院子裏,梅芳回去找人接了胳膊,立馬又帶著一幫人過去,沒看見沈青在,便又吩咐下人道:“一半人給我搬東西砸東西,另一半人給我狠狠地打這院子的人!”
杏子早料到她不會輕而易舉地就放過他們,剛才偷偷派了采風去藥堂,把這邊的事情都告訴梨子,讓梨子帶人回來。
藥堂那邊都是小姐的人,絕對會來幫小姐的,現在她隻要替小姐好好守著這個院子就好了。
她也轉身開口道:“咱們跟了小姐這麽久,就算以後跟了林姨娘,林姨娘也絕對不會對咱們好的,不如幫小姐守著院子,忠心對小姐,等小姐回來絕對不會虧待咱們的!”
“你這死丫頭還盼著你家小姐能回來?真是笑話,我告訴你,她死定了!”梅芳指著杏子的鼻子大聲說道。
杏子“啪”的抽了梅芳一耳光,又踹了她一腳,梅芳怒氣衝頂,也要衝過去揍她。
突然廚房衝出來兩個人,一個人舉著鍋,一個人拿著鏟,都往梅芳頭上砸。
這兩個人就是院子裏的新廚娘和老廚娘,見她們倆出了手,守門小廝拿起門口的石頭,掃地大叔拿起掃帚,丫鬟們拿著針和剪刀,都加入了戰鬥。
白君灼的房間裏,阿卿悄悄推開門看了看外麵的景象,又趕緊把門關上,撇著嘴哭了起來。
他想起他家那天經曆的混亂,越想越害怕。
哭了一會兒,他冷靜下來,想找個櫃子躲著,等別人來救他,誰知轉身一頭撞上身後站著的人。
那人突然開口說道,“你這小鬼,居然還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