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白姑娘跟我去看看那個人吧。”
白君灼點點頭,跟茶瑾之前往大牢,二人在一遍體鱗傷的男子牢房前停下。
出乎意料,這人居然不是白公元。
白君灼大致看了看男子的傷勢,皺眉問道:“茶大人,你對他用刑了?”
茶瑾之連忙搖頭:“白姑娘誤會了,這人身上的傷勢並非是我所為,李都尉抓住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傷成這樣了。”
白君灼點頭,又問道:“茶大人為何會說他與我有所關聯?”
“白姑娘還是自己聽他說吧。”茶瑾之敲了敲牢門,牢中男子睜開眼睛。
他一眼看見白君灼,立即翻身起來,又噗通一聲跪下,連連磕頭道:“三小姐,求求你救救小人吧!”
“你是誰?”
“小人名叫德子,原本是二爺手下,小人知道誰殺了老爺!”
“是誰?”白君灼麵無表情地問了一句。
“就是二爺!是二爺命令小人殺的,”那人立馬說道,“殺了老爺之後,小人就已經拿錢走人了,可是二爺還不放過小人,派人追殺我,我這身上的傷勢全都是二爺派的人手打的,若不是都尉大人及時趕到救了我,小人早已經命喪黃泉了!”
雖然白君灼也懷疑是白公元殺了白公錄,可對於這個人的話她也不會全信,就試探道:“你殺害我爹爹用的凶器呢?”
“小人殺害老爺用的刀是一把豁口帶血槽的長刀,當時小人就覺得二爺不會這麽輕易放過小人,便將那刀埋在了二爺院中一株白菊下麵,想著他日若是落入二爺之手,也能以此來求得苟延殘喘。”
白君灼眉頭微蹙,原本她已經很確定是白公錄所為了,可是她剛發現那把刀,就抓住了被白公元指使殺人的殺手,這也太巧了,怎麽看都是某個人刻意擺出來給她看的。
茶瑾之開口道:“白姑娘,殺害白神醫的凶手,可能就是白家二爺。”
白君灼托著下巴想了會兒,突然問道:“對了,茶大人,你剛才還說,你抓住給沈澤送藥的麵具男了?”
茶瑾之點頭。
“那人是誰?”
“正是白家二爺。”
“什麽?”白君灼驚訝,果然是他?
茶瑾之點了點頭。
“茶大人,我能去看看他嗎?”白君灼立馬問道。
“白姑娘請。”茶瑾之帶她去了白公元的牢房,裏麵白公元看似虛弱的靠在牆角,見二人過來,微微睜開了眼睛。
白君灼開口道:“二叔,原來真的是你。”
白公元眼中浮現些許複雜的神色,沉默良久,轉眼看向茶瑾之,低聲道:“茶大人,可否讓我單獨與灼兒說會話?”
茶瑾之看了眼白君灼,見白君灼微微點頭,便轉身走了出去。
他剛走,白君灼便立馬問道:“對於寒食散一事,你怎麽不掙紮著抵抗一下就供認不諱了?”
白公元冷笑一聲:“你不是早就試探過玄女,從她口中知道是我所為麽?”
“玄女什麽也沒有說,”白君灼也笑了笑,“二叔,她可真是個有情有義的女子,我試探了好久,隻要是關於你的事情,她一個字都不肯說。”
“是嗎?”白公元似乎不信。
“是,”白君灼緊緊盯著白公元的眼睛,一字一頓道:“玄女她死了,就在今早。”
白公元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看著好像在傷心。片刻後又恢複如常,冷笑了一聲:“那個蠢女人,什麽事都辦不好。”
白君灼微微一笑,“是啊,她是挺蠢的。不過我一直覺得二叔很聰明很聰明,這麽多年來一直一副與世無爭的摸樣,看似對什麽都不關心,卻早早就計劃奪取白家的一切。隻不過有一事我怎麽也想不明白。”
白公元道:“你問便是。”
“你明知寒食散之事已經被茶大人控製,為何還要在這個節骨眼去見沈澤?”白君灼問道,“我可不信你是怕沈澤毒發,特意給他送藥去的。”
“我說我是遭人算計了你信嗎?我當然知道這種時候不能出任何狀況,本已經打算放棄沈澤。今日淩晨與玄女分別之後,便有人打昏了我,等我醒來時我便帶著麵具出現在沈澤府中了,正好被茶大人的手下抓個正著。”白公元苦笑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而我卻不知這黃雀究竟是誰。”
白君灼不語,原本以為白公元就是終極大BOSS了,可他後麵居然還有人?
白公元突然靠到牢門前,抓著牢門道:“灼兒,這個人該不會是你吧?”
“我倒希望是我,”白君灼對他笑了笑,“不過二叔,叫您失望了。”
白公元又坐了回去,苦笑道:“機關算盡,隻待最後一步,卻沒想到被暗處的人絆了一跤。”
“不過寒食散之事畢竟是你所為,就算你是被算計才進入大牢,也是你罪有應得。這麽看來,也許把你敲昏放在沈府的人並不是壞人,他隻是因為找不到證據,又想讓你早日伏法,才會出此下策。”白君灼看著他,淡淡說道。
白公元隻是笑著,並不說話。
“如今證據確鑿,你私下販賣寒食散鐵定是死罪,再加上你謀害爹爹,”白君灼看著他道:“二叔,你真的是插翅難逃了。”
白公元冷冷掃了她一眼:“雖然此時我落網,可你也不用什麽罪責都往我身上推。大哥可不是我殺的。”
“不是你?可你的手下德子說,是你派他殺了我爹爹。”白君灼挑眉問道。
“嗬嗬,我壓根不認識什麽德子,”白公元冷笑道:“正如你所說,我鐵定是死罪了,又何必在乎再多一條罪責。”
白君灼仔細一想,的確有很多疑點。比如說剛才見到的那個人,若他真的是殺害白公錄的凶手,而白公元也不打算放過他的話,早派人殺人滅口了,何必等這麽久,還恰好在她發現凶器的時候。
“是不是你,這要等茶大人提審才知道,你跟我說是沒用的。”白君灼道。
白公元點頭:“你說的沒錯,隻是我這一死,白家隻能靠你了,我娘,也要麻煩你照顧著。”
“這個二叔大可不必擔心,我也是白家的人,也是奶奶的孫女。”
白公元歎了口氣,喃喃道:“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我一直想真正害死的人隻有你而已,而事到如今,我是不是該慶幸自己一直沒有得手?”
白君灼不回答,沉默了一會兒,微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二叔保重吧。”
“慢著!”白公元突然叫住了她,“我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沒說,請你務必幫忙!”
白君灼轉頭看他,並沒有說幫不幫。
白公元突然跪在她麵前,對她道:“你二姐白君蘭,並不像桃兒那樣針對過你,她從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你可不可以看在她也算是你親人的份上救救她?”
“救她?”白君灼蹙眉問道:“你先前不是說二姐在鄉下避暑麽,難道不是?”
白公元道:“她是被一黑衣人擄走的,黑衣人要我們白家的卷軸做交換,我和白蓮都死了,黑衣人一定會去找你,請你一定要救出蘭兒,二叔感激不盡!”
白君灼還在想他口中的黑衣人是誰,突然見白公元一轉身,狠狠撞向牆壁,“咚”的一聲,他的身體便軟軟地倒在地上了。
“二叔!”
白公元腦袋上涓涓流著鮮血,他呼吸急促,虛弱地對白君灼道:“難為你還肯叫我一聲二叔,是二叔對不起你……”
白君灼兩手抓著牢門,大聲道:“你先別說話,我馬上進去給你止血!”
說罷,轉身叫道:“茶大人,茶大人你快過來啊!”
外頭茶瑾之聽見叫聲,連忙趕了進來,見到這種狀況吃了一驚,連忙命人打開牢門。
白君灼衝了進去,用手捂住白公元腦袋上的傷口。
白公元搖頭道:“別費心了,二叔遲早要死,不如死在這裏,還能給白家留點麵子……”
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用期盼的眼神看著白君灼。
“好,我答應你,一定會救出二姐,不會讓她有事的!”
“多謝……”說完這句,白公元便緩緩闔上了眼睛。
茶瑾之見狀,小聲吩咐獄卒去喊仵作過來,不一會兒仵作便到了,檢查了下白公元,對茶瑾之道:“大人,他已經死了。”
茶瑾之點頭,走過去扶起微微有些怔楞的白君灼,柔聲安慰道:“白姑娘,你也不要太傷心了,他雖然是你的二叔,可也是你的殺父仇人,所以你……”
“我爹不是他殺的!”白君灼突然開口,語氣中聽不出悲痛,十分鎮靜地說道,“不過寒食散之事的確是他所為,所以他死也是罪有應得,但爹爹的死不關他的事。”
“可人證物證俱在……”茶瑾之語氣也有些不確定。
“所以還要勞煩茶大人用心審問那個德子,別讓心懷不軌之人目的得逞,也別讓真凶逍遙法外!”
茶瑾之愣了愣,立馬點頭道:“白姑娘放心,我一定會查出真相的!”
從獄中出來,外麵的陽光刺得白君灼睜不開眼。白家三個企圖害她的人都死了,白君灼心中五味陳雜,不知道該感慨還是該難過,一切都好像做夢一樣。
走過一個巷口,便看見無人的拐角,殷洵環胸而立,等她走近。
白君灼與他對視一眼,一道電光在腦海中閃過,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