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灼看著來人臉上的麵具,驚慌問道:“你,你來做什麽?”
“無介說,陛下已經著手準備行動了?”麵具男道。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而來的,白君灼心裏放鬆了一些,點頭道:“沒錯。”
那人默了一下,開口道:“讓陛下放手去做,隻要能解決伏侯,朝中大臣由我控製著,絕對不會出什麽岔子的。”
白君灼點頭。
那人見白君灼應了下來,便轉身欲走,白君灼忙道:“等等!”
麵具男停下腳步,回頭問道:“你還有什麽事?”
“你拿什麽控製朝中大臣?”
“我沒必要告訴你。”
“那我憑什麽信你?”
那人聲音沒有一點起伏,道:“你完全可以不信,也可以不借助我的力量,隻要你確定單憑那幾個外姓王爺和殷家能鬥得過伏家。”
“可是,你有辦法控製朝中大臣,伏家也不是吃白飯的,你就確定那些臣子一定會聽你的命令反抗伏家?”
“我並沒有說他們會反抗伏家,”麵具男道:“伏家權勢滔天,如果伏侯不死,朝中沒有多少人敢明著對抗他們。但是隻要皇帝設計害死伏櫪,後麵的事情,我便可以一手解決。”
白君灼聽得愣了一下,又立馬問道:“你的意思是,如果伏櫪不死,你便沒有辦法控製朝中大臣,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勞?”
那人點頭,眼神中頗有讚賞之意:“沒錯。”
白君灼垂眸想了一下,又抬頭問道:“那麽之後呢?”
“什麽之後?”
“陛下解決伏侯之後,你手中還控製著朝中大臣,你會不會謀權篡位?”白君灼直直與他麵具之後的眼睛對視:“你讓陛下替你除去伏櫪,想的真美。”
那人發出一聲冷笑:“若是殷家不除掉伏櫪,這天下就一直是伏家的。若是殷家除掉伏櫪,天下歸殷家還是歸我,就要看我和殷沐誰的本事更大了。”
白君灼目光冷清,思慮一番之後,道:“你說得對,不過在合作之前,你能不能回答我幾個問題?”
那人想了一下,點頭道:“三個。”
“好,”白君灼想了一下,問道:“你究竟是誰?”
那人搖搖頭:“這個不回答。”
“你!”白君灼有些生氣,不過也無可奈何,深呼了一口氣,接著問道:“申無介真的是你的兒子?”
那人想了一下,點頭:“沒錯,是我親生兒子。”
這麽說申無介是寄養在晉南王身邊的嘍?難得晉南王妃和晉南王對申無介像對待親生兒子一樣。
不過既然如此,晉南王和晉南王妃指不定知道申無介親爹的身份,以後去問問他們。
白君灼又問道:“我可以看看你的臉嗎?”
她問出口之後也沒報什麽希望,覺得這人既然要隱瞞身份,絕對不會讓她看的。沒想到那人隻猶豫了一下,便將麵具摘了下來。
白君灼看著那張出現在麵具之後的臉,震驚程度堪比當初第一次見到伏明月,這人臉上倒沒有什麽血管瘤,隻是遍布燒灼的傷痕,除了那雙鷹一般的眼睛,沒有一處是好的。
男人見她驚呆了,便又將麵具戴回臉上,轉身便要離去。
白君灼又道:“等等,我還有一個問題沒問呢!”
男人止住腳步,轉頭對她道:“三個問題,你問完了。”
白君灼瞪著他:“你別耍賴!第一個問題你分明沒有回答!”
“我說你可以問三個,並未說每一個我都要回答。”那人聲調依然毫無波瀾,對白君灼道:“規矩是我定的,你必須要聽。”
他說完,不再廢話,轉身走了出去。
白君灼滿臉都寫著臥槽,果然古代老男人就是不好對付!
那人出去之後,在門口徘徊了片刻,腦海中既然是白君灼那雙足以看穿一切的眼睛,還有她問的那些話。
這樣的女子世間無多,居然沒有跟他的兒子在一起,真是太浪費了。不過說起來,也是他兒子不懂珍惜,當初白君灼中了毒,他親手將她送到自己兒子的床上,他居然又將她拱手還給了殷洵,真是不爭氣。
不過事情就快結束了,伏櫪一死,殷家一群小鬼也翻不了天。這天下,很快就是他的了。
*
殷沐做事果斷,幾日之後,便按照計劃將伏櫪的兒子調來了長安,恰好此時邊關上奏,說南蠻和鄔國聯兵攻入。
殷沐今日突感風寒,臉色蒼白,咋一聽到這消息,咳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臉色更是毫無血色,出言問道:“眾愛卿覺得如何是好?”
先說話的是殷澈,他抱拳上前道:“不久前臣弟才教訓了南蠻國,如今他們還不知教訓,臣弟願意帶兵前往邊疆,深入南蠻,威懾東鄔,殺他個片甲不留!”
殷沐轉臉,望向簾幕之後的太後,太後臉上不知是何表情,直直看著殷澈。
殷澈看不見太後的目光,殷沐卻看得一清二楚。他歎了口氣道:“皇弟新婚不久,朕豈能讓你此刻就帶兵出戰?”又看向伏櫪道:“伏侯爺可有人選?”
伏櫪被殷沐一叫,愣了一下,他一直覺得殷沐肯定會牢牢握著南邊的兵馬,這番作戰也會派殷澈過去,沒想到卻問了這麽一句。
伏櫪思慮再三,懷疑是不是有什麽圈套。不過抬頭看殷沐一副病嘮鬼的樣子,弱的不堪一擊,這樣的傀儡皇帝還能想出什麽計策?而且殷洵又失蹤了,殷澈本來就是個匹夫,殷家此刻正是最為虛弱的時候,想必殷沐是真心想依附伏家,才會主動讓他來處理這場戰事。
伏櫪上前,雙手抱拳道:“老臣願意親自帶兵前往。”
殷沐還沒有說話,太後緩緩開口道:“伏侯爺年紀大了,還是把這種建功立業的事情交給小輩吧。”
伏櫪一愣,旋即便反應過來,點頭道:“太後說的是。”
殷沐見他們一唱一和,恍作不覺,問道:“那派誰去比較好呢?”
底下立馬有伏櫪的門臣出聲道:“秘書堅伏元書英雄少年,文武雙全,可擔此責。”
這伏元書真是伏櫪唯一的親生兒子,不久才調到長安來。但他一直從屬文職,未掌過兵權。殷沐心裏冷笑,秘書堅大臣都能帶兵打仗,這在黎國開國到現在還是第一次聽見,伏櫪的人為了拍馬屁也是蠻拚的。
果然剛說完陳倉王便站出來反對道:“陛下不可,怎能讓一個文官帶兵打仗?”
殷澈剛才被殷沐拒絕,心裏就已經有不爽了,也上前道:“伏家那個小兒,恐怕連兵書都沒讀過吧?打仗又不是過家家,叫一個小孩子打個屁!”
伏櫪冷冷地掃了那兩個人一眼,抬頭對殷沐道:“陛下,臣的兒子雖然一直隸屬文官,但是臣可是打了幾十年的仗,小兒耳濡目染,也不必某些人差。”
殷澈冷笑道:“嘴上說說誰不會,是騾子還是是驢,拉出來給我們看看啊!”
本來好好的一句歇後語,被殷澈這麽一說,擺明了就是罵伏元書不是人。伏櫪自然能聽出他的意思,心中雖氣,也沒表現出來。
伏元書不待伏櫪發話,便主動走上前來,跪下道:“臣早已有心上陣殺敵,還請陛下給臣機會!”
這伏雲書不過十七八歲,就是一個毛頭小子。伏櫪也是太急了,這麽小的孩子,怎麽能放出來做事呢?擺明了就是給他殷沐下手的。
殷澈捂著嘴巴咳嗽,看他那樣子,好像心肝都快咳出來了。
太後語氣裏充滿心疼,對殷沐道:“陛下身子不適,就不必強撐,這件事交給哀家決定吧。”
殷沐點頭:“勞煩母後了。”
說完,趙長便扶著殷沐離開,殷澈眼睛都要瞪出來了,他皇兄究竟是怎麽了?就這麽把南邊的兵權也交給了伏家?
待殷沐剛走,太後便下令由伏雲書帶兵前往,還隨口提了句:“置辦兵器藥材,也由你來負責吧。”
“是,謝太後娘娘。”伏元書臉上的得意之色藏也藏不住。
散了朝之後,殷澈便去西內苑找殷沐,氣衝衝地衝進禦書房,也不顧及君臣之禮,直接問道:“皇兄,你為何要派伏家那個毛頭小子去南邊打仗?黎國的江山你是不想守護了嗎?”
殷沐喝著茶,平靜地對他道:“子池,你不能看人家年紀小,就覺得人家沒用,想當初你初次帶兵的時候,不也是個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嗎?”
“可是皇兄……”
“朕意已決,你退下吧。”殷沐擺了擺手趕他走。
殷澈氣不過,還要爭執,可轉念一想,殷沐應該是比誰都在乎這黎國的江山,他應該不會將它拱手送人。
想必他是有什麽主意,而又不方便跟自己說。
這麽一想,殷澈便稍稍定了定心,拱手道:“臣弟告退。”
宮外,白君灼沒上朝,也立馬知道了殷沐讓伏家那個兒子帶兵打仗的事情,便在第一時間召集了商會裏藥材這一塊的主管們商議事情。
等人都到齊之後,白君灼不多廢話,下令道:“即刻將止痛止血這一類藥材的價格下調一半!”
話一出口,底下立馬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