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华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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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上官裕之死

“娘娘,请自重。”舒沅刚要反驳,身后便飘来萧贵妃的声音,“烟雨楼,依娘娘的身份最好是不要提到这个。免得让人联想到娘娘的出身。”

她来了,舒沅心下稍稍一放。

随着萧素素一身素服踏入,她的身旁搀扶着上官裕也缓步走进。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纷纷下拜,舒沅也一样问福。

“皇上,”刘贤妃立刻恶人先告状,“刚才臣妾不过就礼数问题征求了下礼部的意见,谁想这个婢子竟然忤逆灵堂。在这么多人面前公然羞辱臣妾。该当死罪,还请皇上替臣妾做主。”说罢,做哭状。

上官殷胥急道:“父皇!不是这样的,舒沅姐姐不过就是替胥儿说了几句话,她没有做忤逆灵堂的事情,更没有羞辱贤妃娘娘。还请父皇……”

“太子!”堂下众臣中,镇南王忽高声提醒道。

舒沅也想到什么,急上前跪道:“皇上,太子年幼,一些礼数规矩还需深教。请您念在他跟着您经历了三朝风雨的份上饶恕他。”

可是,已经来不及。只听那上官裕嘴上重复着:“舒沅姐姐,舒沅姐姐……”

刘贤妃在一旁看了眼萧贵妃而冷笑。刚才萧妃也所言不虚,她本就出身娼门。她是女人,那日火烧烟雨楼后烟云的画像她免不了会拿来对比,自然会关心女人所关心的问题。

她不像其他妃子会怕这个女人,她有儿子,她没有。

上官殷胥已经注意到什么,刚刚抬头碰触到自己父皇的眼睛,就听上官裕怒道,一手指着上官殷胥,颤抖着:“好个舒沅姐姐!朕本就是在考虑你跟我多年,在想是不是冤枉了你,还想依照这十几日给太后发丧的过程中看你表现而定。谁料想你小小年纪居然想出这等苟且之事!来人哪……”

“父皇,儿臣真不是您所想的。”上官殷胥跪地上前道。

“皇上,您要杀就杀奴婢吧,是奴婢没有将太子殿下带好。”舒沅下跪。

谁料,舒沅这一跪,上官殷胥更急了,立刻挡在她面前,几步上前拉着上官裕的衣角:“不是的!是我自己没学好!父皇您不要杀她!你要杀就杀皇儿吧,就当您从未生养过皇儿……”

“……你!你这个逆子……”上官裕身形摇晃了一下,猛的抽出了腰间宝刀。

不好!见刀抽出,在一旁观望多时的宇文君邑也跪地奏启道:“皇上!太后灵堂,不宜见血!”

见此情形,众大臣也纷纷下跪请求:“皇上——”

上官裕本是个极敏感之人,尤其在被自己的皇兄上官连恒软禁过后。朝堂上一有个风吹草动都会被他无限放大。那所谓的杀祁连海就是个例子。牢牢巩固自己说一不二的皇权是假,皇位的权威才是真——

今天,让他再次看到了自己的权威受到挑衅,这一干的臣子甚至自己的儿子也不将自己的话当话,自然怒不可歇。长刀一挥,“反……你们都反了……都给我……”

说到这里,上官裕的身形再次摇晃了一下,急捂着胸口软软倒地。

“皇上——”

“父皇——”

看到上官裕倒地,众人大惊失色。上官殷胥更是起身,几步上前。

“快,快传御医——”萧贵妃高声道。

“我来试试!”舒沅自请上前,握起上官裕手臂,“是心疾,请容回乾朗殿以便为皇上细细诊断。”

抬眼却见刘贤妃冲这走来:“给你一柱香时刻,不管治不治好皇上的病,你,华舒沅即请刑部死罪!”

“贤妃娘娘,舒沅姑娘在为皇上治病,您不能这个时候下如此要求。如此,让医者如何安心治病?”宇文君邑道。

“哈哈哈——医者?”贤妃大笑,“本宫看她就是个假医者!不过就是替前朝中宗皇帝治过病,凑巧而已经,就被你们捧为天人,难怪连这小娃儿也被她哄得团团转。”

舒沅知道此时与她多说已无用,冷道:“娘娘,治皇上的病要紧,请您容奴才将皇上送回乾朗殿,治好皇上的病后奴才任您处置!”

“一柱香的时间皇上这病好不了!”君邑忽道,“请娘娘宽限时限!”

“……那就半日!不得拖延!”许久未发话的萧贵妃拂袖立起,肃然道,“黎明之前必得治好皇上之病,否则,以凌迟论处!”

乾朗殿内。

烛影飘摇。

舒沅刚刚为上官裕诊治完,此刻正为他服下药片。

上官裕这病她说是心疾,实是急性心肌梗塞的一种,要痊愈绝无可能,所做这些不过是延缓他的生命。

刚刚歇了一口气,右手却被人一把拉着站起。

舒沅吓了一跳,回头看是君邑。喜道:“君邑哥,你怎么来了。他们能让你进来?”

“你疯了!他要杀你,你还在这边为他治病!还不快想办法走!”君邑急道。守门的都是他部下的御林军是不假,可是早已被换成陌生的面孔。他也是通过他的部将才进得来的。却见这舒沅还在这里仿佛事不关己的诊脉。

“这……”舒沅看看从窗外射进的残阳,犹豫道,“深宫大内,说走哪里容易。”

沉思片刻,宇文君邑急步上前,看了眼尚在昏迷的上官裕,沉声道:“他还未醒?”

舒沅点点头。

君邑猛的抽出腰间佩刀。

“君邑哥,你要做什么?!”一看那明晃晃的刀,舒沅惊道。

“他是皇上!我就不信这皇城上下有谁能置他的性命于不顾!”说罢一把将床榻上的上官裕肩膀扶起。

“不可以!”舒沅一把脱开宇文君邑扶上官裕的手臂,拦在前面道,“这样子你是死罪!君和哥已死,宇文伯伯不能再失去你!”

宇文君邑不由分说,一把推开横拦在自己的舒沅,一手拎起上官裕置于肩膀,大步迈出:“功名富贵不过过眼烟云,我宇文君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自己知道,不需要你来教导!”

“君邑哥——”

“宇文君邑,若带皇上离开此地,有没有问过本王的意见!”帘幕后阴影处缓步走出镇南王上官浩澜的身形。

“王爷?”宇文君邑怔在原地。今日他是单独前来,并未告诉旁人。何故这镇南王会出现此地?

这突然闪出的镇南王是敌是友?

“皇……皇弟,救朕——”谁也没料到,此刻,宇文君邑肩膀上的上官裕已经醒来,身体还虚弱的他还没有力气反抗这个将他高高抬起的曾经的臣子。

“浩澜——”情急之下,舒沅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上官浩澜的手,“宇文将军是不得已——”

千钧一发。

若是上官浩澜转向上官裕这边,她华舒沅死罪不怕,若是君邑哥再将性命搭进去,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只是,越是紧张,厚重的帘幕阴影下她越是看不出对方的表情。而宇文君邑肩上的上官裕已经开始挣扎:“皇弟……杀了他们!”

“浩澜——”舒沅再次开口,跪下,“求你救救馨儿,救救君邑哥——”

“出去。”好一会儿,上官浩澜口中才吐出两字:

舒沅和君邑再次齐齐看向他。

“放下他,你们都出去。”上官浩澜再次平静的重复道。

看着上官浩澜的面容,君邑逐渐领会:“馨儿,跟我出去!”说罢,他已经放下了肩上半醒的上官裕,一把拉起舒沅的手。

直到看着宇文君邑领着舒沅合上了大殿之门。

大殿再次陷入黑暗。

上官浩澜才开口:“皇兄,你知道刚才出去的是谁吗?”

“宇文将军,不,舒沅……那个贱婢?”挣扎着从地上直立起半个身子的上官裕不明所以。

“她不是舒沅,”上官浩澜回眸看向上官裕,“她是馨儿,萧若馨。”

“萧若馨……”回忆中,上官裕面前闪现出了当年那个如莲般的女孩,女孩纯净的面庞与那名唤作舒沅的女子面容一遍又一遍的重合,“她是萧若馨?”

没有回他,上官浩澜只是兀自喃喃道:“她是馨儿。皇兄,你记得,是你让她离开浩澜的。是你让她离开浩澜八年的!”

“皇弟……你……”看到他们出去,刚才被宇文君邑一把放下已经开始清醒的半躺在地面上的上官裕方觉不妙。身体不断向后挪,可是,再挪已到阶梯上,没有退路。他终于开口,这次,再没那么结巴,“皇弟,我是你皇兄……你忘了我们一起长大……皇弟,皇弟……当年如果不是连恒害我,皇兄我也不会出此策。再说,当时,是你向母后请命,将晋北的那些米粮想移到萧仕渊账目上的。好好好,皇弟……皇弟,皇兄知道你恨皇兄。可是,皇兄什么都给你了。那……那个霍思思,还有,还有你的镇南王位分,还有……还有你要什么皇兄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过皇兄……”

“噌”的一声,从上官浩澜腰间抽出的宝剑的亮光划破了黑暗。

“皇兄,你要明白,浩澜当日既然选择如此,今日,无论是江山还是馨儿都不会放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