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華妃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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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發難瑞祥殿(1)

舒沅將手中之物呈出,鎮定的道:“娘娘您看,這裏麵是空心的,且藏有麝香。”麝香兩個字舒沅說的比較重。

錢皇後似乎有點意外,但是,也是故作鎮定:“麝香又怎麽了?聖上說這串檀香珠有安神助眠之功效,本宮患有精神不適之症,聖上特賜本宮。”

舒沅微微一笑,道:“娘娘不會不知道麝香也有破壞女子生育功能的作用吧?聖上突然賜這串手鏈給娘娘,恐怕……”

錢皇後猛的一凜,還未等舒沅說完便一把搶過舒沅手中檀香鏈,怒目道:“住口!小小宮婢,在這裏擅自揣度主子心意,你該當何罪!”

“娘娘,”舒沅跪下,道,“奴婢今天隻是恰巧發現這個事情提醒娘娘,並未妄自揣度。其實,就在前些天,娘娘讓奴婢去請皇上,奴婢就已經發現……”舒沅故意頓了頓。

“發現什麽?!”

“發現德妃娘娘也在皇上寢宮之中!”

“啪”的一聲,貴妃椅上的錢皇後猛地站立了起來。

“蕭德妃!”錢皇後一字一頓的道,胸口起伏的很劇烈,發髻上的鳳頭釵也被震的一陣抖動,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見錢皇後果然被說動,舒沅又故作平靜的道:“娘娘,奴婢就奇怪了,德妃娘娘不是太上皇的妃子嗎,她到皇上的乾朗殿是做什麽。而且,據奴婢所知,自從皇上登基後,德妃娘娘的寢宮瑞祥殿就在皇上寢宮邊上,正對乾朗殿,娘娘您想,娘娘您貴為皇後也暫且居於這離乾朗殿百步之外的未央宮,而她,隻不過一名太上皇的嬪妃怎麽能住的離皇帝這麽近,這不是與禮不合麽?”

錢皇後冷笑一聲,道:“當然是與禮不合,蕭素素那個小蹄子還能做出多少與禮相合的事情來。當年,就是她纏著皇上不放,祁太後得勢後又嫁給了太上皇,皇上得勢後她現在又纏上了皇上。也不知皇上被她灌了多少湯湯水水,現在又能讓她進入乾朗殿。”

“……是啊,皇上不知怎麽的就會受她迷惑。”舒沅小聲道,“皇上難道就不避諱宮中人言嗎?”

“迷惑?避諱?”錢皇後冷然,道,“蕭素素,我會讓你知道是你對皇上重要還是本宮對皇上重要,這大齊江山終歸是本宮和皇上打下的!”

錢皇後問完話,從正殿出來已是半盞茶的功夫了。

出了冗長的回廊,便見靜懿迎了上來:“姐姐,怎麽樣了?皇後娘娘沒有為難你吧。”

“還好,靜懿,沒事了。”舒沅道。

“當時嚇死我了,”靜懿道,“娘娘一臉鐵青,香兒又在她旁邊,不知道她又在娘娘跟前說了什麽,到處找姐姐又不在。姐姐,你到底去哪裏了?”

“我……我去了一處有很多荷花的地方……”舒沅道。

“這是什麽?”舒沅新奇的看著手上一串花鏈,還有一包小紙包。

“這串花鏈上的花是長生花,這紙包裏的是麝香。你拿去給錢皇後,這次他們能助你一臂之力。”男子道。

看著這兩樣東西,舒沅還有一陣愕然:“你知道我回去會發生什麽事情?”

男子冷笑道:“你一出來已經被未央宮的人跟蹤了,不知道嗎?那個跟蹤你的人已經被我打暈。”說完,回頭看了眼她,道,“你隻管告訴他們你來了這依荷苑便是。”

男子說完便走了,隻留荷花池中一片漣漪微漾。

“有很多荷花的地方……”靜懿的話打斷了舒沅的思緒,“那是依荷苑?”

“你們兩個還敢站在這裏!”沉碧突然出現讓二人險些有些措手不及。

倒是靜懿先鎮定了下來,嗤笑道:“這次我姐姐沒事大出你的意外了吧。”

沉碧恨恨的道:“不知道你們衝娘娘使了什麽花招。我告訴你們我可是娘娘打從潛邸便帶出的丫頭,你們兩個後來的蹄子休想和我爭鋒!”

舒沅邊輕拍了拍靜懿的手,邊往沉碧身邊走過,道:“沉碧,非是我們想與你爭鋒,是你自己想與自己爭鋒。同在宮帷中,同為奴才,不過混口飯吃,何必相互為難。”說完,最後瞥了眼她,“你說,是嗎?”

大齊後宮的夜飄搖動蕩,星月無光,隻有一抹乳白色的流雲橫跨天際。

未央宮內,直到赤金紅燭燃盡。床榻上,錢皇後依舊翻來覆去睡不著。

是的,她現在沉浸在比夢魘還要可怕的往事回憶中。

她猶記那一天是她與當時的皇上閔王上官連恒成親的日子。

屋內也和今日一樣的紅燭高照。

隻是她心下憤然。

閔王是個失勢的皇子,宮內一應王公女眷都期待嫁的是當朝太子,即祁皇後的兒子二皇子上官裕。

隻有他,她那個沒權沒勢,隻會在眾達官顯貴麵前唯唯諾諾的父親才會抽中這個“頭彩”,讓她被賜婚給了閔王。

從小在這金粉繁華般的地方長大,她當然知道其中利害。

閔王雖是庶出,卻是長子,更是蕭淑妃所出,蕭淑妃剛去,祁後勢力如日中天。這層關係,一旦祁後掌權,到時候別說是想當個逍遙的王爺,就是想安安穩穩的度過餘生恐怕都難。

她向父親哭訴過多回,甚至想過逃婚,最後都無勞而終。

而,當入夜,侍女香兒引來閔王掀開紅帕時,她才猶豫了。

看著他的雙目,那一刹那,她深信自己的一生已經交給了他。

他說:“倩兒,你嫁給我這麽一個落魄的王爺,我沒什麽給你,唯有給你相守一生的許諾。”

為了這許諾她沉淪了。

可是,當長夜漫漫,思來彼往時,她卻分明聽清他睡夢中屢次喊出的“素素”的字眼。

素素,蕭素素,之前她有聽爹爹說過,那是罪臣之後,前蕭丞相之弟,前禁衛軍統領蕭仕真的孫女,蕭家事發後,如今掖庭為婢。

他怎麽能在睡夢中喊出這個名字!

隻是,隔天,當她徑入掖庭,看到那女人一雙眉眼時,她便明白緣由了。

“閔王,在我眼裏便如嬰兒般存在於鼓掌之上。”那蕭氏冷笑道。

她看著她,那雙眉眼裏充滿了無限的驕傲和自信。

對,就是那雙眼,狐媚誘人!

多少個日日夜夜她從夢中驚醒,她跟著他受苦她已然不怕,可是現在的她竟然怕起一雙眼!

“蹭”的一聲她從床榻上立起:“舒沅!舒沅!”

她疾喊。

聽到動靜,香兒掀開皇後的帳幔走了進來:“娘娘,娘娘,奴婢在你身邊。您有什麽命令就吩咐奴婢去做吧。”

“我說了,喊舒沅!你怎麽還在這裏磨磨蹭蹭!”錢皇後不耐煩的重複了一遍。

“娘娘!您有什麽事奴婢也一樣能為你做!為什麽現在您事事都喊舒沅?!奴婢可是自小就隨您長大啊。”說到這裏,她心中湧起一陣怨恨。往常,娘娘有什麽緊要的事都是吩咐她去做。可是現在,舒沅她們來了以後,自己仿佛就被束之高閣,就連當時她們來也是被娘娘派去親自迎接,她們是誰,不過新來一奴婢而已,娘娘為什麽非派自己去?她不服!

錢皇後緩了緩氣,和顏道:“香兒,你的忠心我當然知道。可是現在很多事情我不得不依靠舒沅。在這個宮裏,有些事情是你做不到的,舒沅可以做到,當然,也有些事情是她不到的,但是你可以為本宮做到。”頓了頓,她又道,“舒沅畢竟和你不同,你的背/景本宮一清二楚,這宮裏很多事情,本宮還需要你為本宮多盯著,多看著。就比如上次,舒沅去了依荷苑,這事情你一發現就稟告了本宮,這就做的很好。不管怎麽說,現在的你和她好比本宮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你能明白本宮的意思嗎?”

“上次舒沅去了依荷苑的事……可是後來娘娘不是放過她了嗎?“

香兒還在說下去,已經被錢皇後一手製止:“你上次讓舒沅代你當值的事情本宮還沒處罰你。就是因為你是本宮的貼身侍女。”

“可是,上次……”

香兒想說上次也是錢皇後示意讓她叫舒沅她們代班的,但是,她的話被錢皇後打斷了:“好了,去給本宮把舒沅叫來吧。”

咬了咬唇,香兒低聲道:“奴婢明白了,奴婢這就去叫舒沅過來。”

舒沅被香兒叫醒,到了未央正殿已經是天微明時分了。錢皇後已然裝扮停當,見了她二話不說就率領眾人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往瑞祥殿而去。

這個季節的霜露仍舊頗重,整個皇城都籠罩在一片薄薄的乳白色的霧氣中,瑞祥殿前的花花草草也沾染上了點點露水。

蕭德妃早已經晨起,一改平日裏豔色之妝,身著月白底青色翠花長裙,立於花叢中悠然的修剪著一株海棠花的枝葉。

見半天對方沒動靜,香兒先發話道:“大膽德妃,見到皇後也不請安?”

沉碧笑道:“既然知道自己是皇後卻對太上皇的妃子太妃娘娘這般無禮,我問你們,來這乾朗殿聖上知道嗎?”

不提聖上還好,這一提聖上二字,錢皇後也按捺不住了:“休用太上皇來壓本宮,若不是太上皇執意要去巡視邊境,我大齊也不會有這次的琅岐之禍。說起來,這大齊江山是當今皇上打下的,太上皇之尊位是當今聖上給的,作為太上皇的一個嬪妃如今卻執意住在這瑞祥殿,罔顧人倫,也不怕被天下百姓所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