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华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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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迷药五石粉

对方嗮笑:“非你愚钝,她是朕曾经的一位红颜知己。岂止是你,就连她们都不懂她。”

上官连恒处处强调着“曾经”,难道现下不是吗?

许是觉察到舒沅心下的疑问,上官连恒也叙叙道来。

那一天正好是朕十一岁的生日。母妃特请父皇恩准朕去西郊林场狩猎,随行的还有当时的御林军统领。

朕那天非常兴奋,因为这是父皇第一次准朕独自狩猎,往常都是随同他去。所以,那天朕的收获也颇丰,还打了一只野猪。但是,当朕的箭头瞄准一只麋鹿时,就见麋鹿一闪而过,朕的箭头不偏不倚却射中了一个身着便服的少年。

“那是刺客?”舒沅小心的问。

上官连恒摇了摇头,否定了她的猜想。

那少年应声倒地后却见统领匆匆赶来,一见那少年他便抱头痛哭。原来,那少年是统领之女。那天,她父亲不带她前来,她竟然自己穿上了男儿服装混了进来,为的就是看朕这个大皇子是什么样子。

果然是她,舒沅暗想。却不再做声,继续听上官连恒说下去。

而上官连恒此时也轻笑了一下,眸光中不住闪现的是他的赞许跟难以抑制的喜爱。

那时的她才七岁,居然表现出超乎常人的勇气。

她对她的父亲说不要担心她,她不会有事,朕甚至唤来了随行的御医,可是治疗过程中她居然吭都没有吭一声。

后来,朕听御医说,那箭若再偏一点就要到心脏了。

自那时起,这个女孩就深深的映入了朕的脑海中,她的勇气,孝心,甚至独进林场的智慧在朕的心中都无人能及。

可是后来……

上官连恒说到这里就卡住了。

舒沅倒是听到兴头上了,追问道:“后来那个女孩怎么了?”

上官连恒低头叹息了声,又继续下去。

后来,女孩家中突遭巨变,女孩没入了掖庭。

舒沅心中点点头,不错,是这样的。当时的自己也年仅八岁。

“可是皇上如果喜欢她还是能找到她的。依皇家规制,即使是没入掖庭的罪臣子女,只要不是娶为正妻仍旧可以随同皇子身边。”舒沅说。

上官连恒却是一阵苦笑:“找,朕是找过,可是她拒绝了朕。”

“为何?”

“她拒绝了朕不要紧,可是她居然嫁给了朕的弟弟,当时的嫡子!”说到这里上官连恒重重的一捶几案,“她为的什么朕能不知?”

舒沅吓了一跳,急道:“皇上——”

舒沅的提醒将上官连恒从那阵痛苦的回忆中拉了回来,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转过身来,长叹了声后重又坐下:“……她是在恨朕,她是在恨朕……”

上官连恒不住的重复着,表情异常痛苦,令舒沅都觉不忍,她轻声安慰道:“没入掖庭是当时的皇上下的旨意,与皇上何干,她如何能埋怨皇上?”

而上官连恒对她这一安慰的话仿佛充耳不闻,只是一直道“她在恨朕”。

看着外面浓浓的夜色,舒沅轻轻一叹息,起身道:“皇上,您该歇息了。奴婢为您准备更衣。”说罢,就去寝室准备收拾。

刚来到寝室内,窗外就划过一道淡蓝的闪电。

要下雷雨了。

舒沅心下道,同时放下了窗子的支架。

这是她每天在上官连恒睡前必做的准备工作,据说他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刺客。

她不知是否所有的皇帝都如此惧怕,在她眼中,不做亏心事,特别是皇帝,若是勤政爱民,又有几个刺客喜欢冒着生命危险到这深宫大内来刺杀呢。

可是,等她收拾好衣物,转身,准备去书房喊上官连恒来更衣时,却见上官连恒已经立在自己后面。

尤其是他的双目正直直的看着自己。

这冷不防的局面让舒沅吓了一跳,忙挤出笑容道:“皇上奴婢正要去找你,你就来了,奴婢东西都准备好了,您可以更衣了。”

“那就更衣吧。”上官连恒道。

舒沅壮着胆子走上前去,今天晚上上官连恒是一连串的不对尽,她的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只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果然,才刚刚解开上官连恒的衣带,对方便道:“舒沅,朕封你做朕的淑妃如何?”

舒沅当即脱口而出:“不可。”

“为何?!”

还未等舒沅反应过来,上官连恒已经拦腰一抱,居然将舒沅揽入怀中。

窗口再次划过一记闪电,同时响起一阵滚雷声。

上官连恒依旧不依不饶,揽着舒沅腰间的手却没有松动过:“朕喜欢的女人封为妃子,其他人都求之不得,你为何也拒绝朕?”

离上官连恒的面只有半个拳头的距离,这距离近的让她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舒沅推开不了,心下一横,道:“因为您是皇上,您自己都说过,在您眼中奴婢不过是个影子。”

谁料,上官连恒却狠狠的道:“只要你随了朕,朕就不会让你只做影子!”说罢便低头欲强吻舒沅。

“皇上不可!”舒沅惊喊,浑身都出了冷汗,同时,好容易右手已经腾出一把推开了上官连恒。

可是,那一推力道太猛,自己居然连连后退几步,一个踉跄倒在后面的龙榻上。

一见那明黄的颜色,舒沅大骇,回头再看向上官连恒,对方居然诡谲一笑:“你还是愿意的!”说完,快步上前,“朕要你今日伺候朕就寝!”

“不,皇上——”舒沅一边忙挡着上官连恒伸出欲解其衣物的手。慌乱间,一手碰触到发髻上的那根金簪。

轰隆隆——

窗外再次响起一阵雷声。

雷声的刺激下,舒沅心一凛,一把拔出了头上的金簪。

没有意外,没有惊喜。

舒沅居然发现那金簪拨开后,那上官连恒非但没有被迷倒,动作还更加猛烈。

只听“撕”的一记裂帛声。

霎时,舒沅上身一凉,上身完全暴露在对方的龙目下。就在舒沅惊异的同时,上官连恒居然一把撕下她的外衣!

反射般,她双手慌忙护胸,而没来由的恐惧顿时涌上心头:“救命啊——”她嘶声喊着。边喊边欲冲下龙榻。

可是,对方却一手紧紧的卡住了她的玉臂。

“救命啊——”她再次喊着,恐惧中执着那支金簪便往上官连恒手臂上刺去。

“啊——”上官连恒惨叫声,一把松开舒沅。

舒沅一个站不稳,一头往那门边的青花瓶上撞去。

只听“砰”的一声。

青花瓶破裂的同时那寝宫的门也被人一脚踹开。

“什么事,什么事——”

一队御林军提着灯笼冲了进来。可是,当他们看着站立在龙榻边,抚着右臂,衣衫不整的上官连恒再看看蜷缩在门边的舒沅已经明白大半。

“朕没事,你们都出去吧。”上官连恒首先道。

这时,煜王也从门外进了来,恭顺的道:“皇上,您没事吧?”说罢,看了看门边的舒沅,又道,“皇上,现在的宫女都欠调教,不适合侍寝。待臣弟带她出去吧,以免影响您的睡眠。”

看了看舒沅,上官连恒叹了口气,转过了身子,摆了摆手。

户外,雨下的很大。

烛光下,风拍打着树枝摇曳的影子映照在惨白的窗纸上,犹如刚才的惊魂一幕。

“说吧,怎么回事?”随着一杯热腾腾的茶端到舒沅面前的几案上,煜王也坐了下来,“这是本王在西市的府邸,这里绝对安全,你旦说无妨。”

舒沅身上早已经换上了煜王府的家人给准备的新衣,此时的她心下五味扎陈,抿了抿嘴,欲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摇着头,泪水却不住的往下落。

“这是什么?”

只听轻微的“砰”一声,见她许久未出声,煜王从袖中取出了那支金簪扔到了几案上。

“……这是金簪。”舒沅终于开口。

“本王知道!”煜王显然已经不耐烦了,“本王是说这金簪你是从哪里拿的!你知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那是迷药。”舒沅已经止住了泣声坚持道。

“皇上殿内种满了西蜀国进贡来的刺丹菊,而你这金簪里头的粉末是来自琅岐的五石粉,这五石粉确是迷药,但是在刺丹菊的气味刺激下就是春药!”只听“啪”的一声,煜王已经重重的站了起来,双目如炬般看着舒沅,“你还不说这金簪到底是谁给你的?!是谁让你这么用的!如果今天不是本王赶到,这金簪被其他人拾去的话,你萧若馨就是有一百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煜王话音刚落,舒沅面色就刷的一下白了下去。

“馨儿,深宫中我不能常伴你左右。这支金簪给你,以做防身之用。”

看着君和诚恳的面容,舒沅执着金簪左看右看也未看出有什么端倪。

对方笑了笑,道:“是这样的。”说着,在金簪那头柄上一掰,里面便露出了满满的白色粉末。看着舒沅迷惘的眼神,他解释道:“这是来自琅岐的五石粉,这次我去琅岐特意留意的,有迷药之功。你现在在皇上身边很多事情会身不由己,有了它,在皇上身边办事就好办多了。”

“……不会是他,他不会知道我会在那个时候用……”舒沅喃喃道,可是越这么想,心下却不自主的纠了个紧,泪水再次不自觉的落了下来。

“你说是谁?”煜王步步紧逼。

“不知道!”舒沅也猛然站起,竟与煜王直视,“根本不知道是谁!就是我!你不要再逼问了!”

“……好,你……”煜王一手颤抖着指着她,微眯起双眸,好一会儿才猛的放下,负手扬眉朗声道,“本王不逼你……只希望你不要忘了你进宫是做什么的,更不要忘了本王跟你说过的话!”

听到他那句进宫的目的,舒沅心下猛然一震,再次漠然看向他,一字一句的吐道:“……敛锋芒,不信,不善。”

“你记得就好!”对方冷声答道。

“会记得的,婢子既然来了就会做好德妃和王爷交代的任何一件事情,一切后果婢子自行负,只是婢子希望此事不要牵扯除了婢子外的任何一人。除此之外婢子就对王爷殿下感恩不尽了!王爷殿下今日就是要跟婢子说这些吧。那么,婢子该说的已经说了,没有其他人让婢子做的,婢子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谢殿下今日所救。”说完,舒沅曲膝对高高在上的对方做了个福,后转身推门走入户外。

直到舒沅的身影远去,消失在雨幕中,煜王才缓缓收回视线,哑着嗓音喃喃道:“馨儿,你终是向着他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