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慢慢的走到連雅頌麵前,微微歎息一聲,伸手將她擁進了懷抱中。
“都聽到了?”他在她耳邊低聲問道。
連雅頌含淚抬頭,啞聲問他:“都是真的嗎?我們……不是親兄妹?”
連奕耳朵很尖,將他們兩個低聲的對話都聽了去。
所以這個問題,他親自來作答了:“小雅,我們馬上去做一個DNA鑒定吧!”
江望轉頭對他說道:“我馬上聯係幫她轉院,我們去市中心的大醫院吧!”
江望說出這番話時是不無遺憾的。他本來是打算把連雅頌接到這裏來享福的,可這才喬遷的第一天,就把她送來醫院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他還要跟連家人鬥智鬥勇一番,也不知道能不能保證她不受打擾了。
連雅頌抹去了眼淚,從江望懷裏起來的時候,眼光這才掃到了一旁靜立著的風雅。
剛才連奕在樓道裏的那通大吼,她一字不落的全聽到了。
而風雅站在還能心平氣和的和連奕一起站在她麵前,該是用了多大的忍耐力?
還是說,和連奕在一起的日子裏,風雅早就已經習慣這種相處模式了?
連雅頌覺得心酸,繞過連奕走到風雅麵前,輕輕抱住她,哽咽道:“風雅姐,我沒想到你還會過來看我。我以為……你不會再理大哥,也不願和我再有交集了!”
風雅淡著笑道:“一開始,我也是這麽以為的。可是啊,十幾年的感情,不是說斷就能斷的!要是這麽風輕雲淡就能忘記你們兄妹的話,我也不用被仇恨折磨這麽多年了!好了,別哭了。無論連奕和你有沒有血緣關係,他永遠都是你大哥,這一點不會變的。”
連雅頌愕然抬頭,在看到風雅堅定眼神的那一刻,心情豁然開朗。
風雅說得對,無論血緣關係是怎樣的,連奕都會是她最為敬仰敬服的大哥,這一點不會變,就足夠了。
她完全沒必要去在意什麽血緣,都過去二十多年了,當年到底發生了怎樣的烏龍,才讓他們兩個成為了兄妹,其實根本不重要。隻要他還是自己的大哥,還是自己的親人,就夠了。
可江望這邊還有心結沒解開。
他聲音低沉的問道:“既然你們兩個不是親兄妹,那麽小雅會不會還有什麽血緣親人?現在小雅身體情況特殊,等到生產的時候需要的血液會更多。我雖然準備了足夠的血庫,可是難保那天出現什麽意外,有個血親在,能隨時支援血液是再好不過的。方蔻那邊不能抱以太大希望,會不會還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呢?”
連奕冷聲道:“你什麽意思?要去找連紀偉打聽小雅和我的身世?你要徹查這件事?”
江望攤手一笑,道:“大哥,你疑心太重了。你一定是覺得我要趁著這件事,打你們連家什麽主意吧?其實真的不是這樣的,我是真的擔心小雅的身體。這一次醫生已經強烈建議小雅用血親的血液來輸血了,我暫時真的找不到了,才調用的血庫,幸好小雅沒出什麽事。可是下一次怎麽樣,誰能說得準?我不能拿小雅的身體和孩子的性命開玩笑的。我必須有十足的把握,才敢、才能讓小雅為我生孩子。”
連奕冷哼了一聲,掃了一眼連雅頌早已鼓起的肚子,道:“你最好是真心的,否則我就算是瞎了也不會饒了你!至於血親的事情,交給我來打聽吧!我母親那邊的親戚,你一個也不認識,就算給錢也不一定問的出來什麽。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你小子好好照顧我妹妹!”
江望微一點頭,風雅就主動迎了過去,道:“你眼睛不方便,我送你回去吧!”
這次輪到連奕頓住了。
他怎麽都沒想到,在聽到剛才自己吼出來的氣話之後,風雅居然還會搭理他。而現在她不光是搭理他了,還要送自己回家呢!
連奕頓時更加精神奕奕了。看吧,他就知道,風雅是最適合自己的女人。這女人最大的好處就是耐折騰,以前他們兩個鬧翻了不止一次,哪次最先低頭的人都不會是自己。
那天在醫院,她說再也不會來看自己了,他一點都不懷疑那句話的真實性。可是她有張良計,他就有過牆梯。
你不來醫院看我了是吧?那我就不在醫院了。我換了住處,然後你過來,這總行了吧?
兩人一直是這樣的相處模式。說是奇葩吧,連奕自己又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可是若說這是正常的,連奕又從周圍找不出哪一對情侶是這樣的相處模式。
他索性也懶得更改了,他就是吃定了風雅離不開他的,因為他們彼此太過熟悉,風雅也有不少把柄在他手裏,她離不開他,更加不敢離開他。
連奕被風雅扶著出門的時候,他自己看不到,可是連雅頌可看的清清楚楚的。
他們剛走,她就捂著肚子笑起來:“你看把大哥高興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兒上去了!明明就是那麽在乎風雅姐,非要死要麵子不肯定低頭!也幸虧風雅姐脾氣好,跟他冷戰一陣兒就又回來了!”
江望蹙眉憂心道:“你別太樂觀,我覺得風雅狀態不太對勁。”
連雅頌回頭看他一眼,疑惑道:“不對勁兒?你指的哪方麵?從哪兒看出來的?”
江望略一沉吟,忽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小雅,連奕現在還剩多少資產,你清楚嗎?”
連雅頌頓了頓,略帶著警惕的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麽?”
江望苦笑一聲,回問她道:“你覺得我想幹什麽?你們一個個的,就總覺得我一肚子壞水,幹什麽都是為了算計你們連家人,對嗎?”
連雅頌頓時如鯁在喉了。不得不承認的一個事實是,現在隻要涉及到江望和連家人之間的牽扯,她就會條件反射的懷疑他的動機。
盡管事後靜下心來想一想,她會埋怨自己的疑神疑鬼,可是那種條件反射似乎已經是她的本能了,她的確再也做不到完全信任這個男人了。
她最終說出了一個解決方法:“這樣吧,江望,我也厭倦這樣互相猜疑的日子了。以後你再問這種敏感的問題,請提前告訴我原因,否則你這樣沒頭沒腦的來一句,是個人都沒辦法無動於衷的回答你的!”
江望直直地看著她,看了許久許久,才從冰凍了的身體裏找回一絲溫度。
他沒想到,現如今的連雅頌,已經可以這樣毫無壓力的對他說出這麽傷人的話了。
在她看來,他問的這些問題都是容易引人遐思的,都有可能是動機不純的。他在她心裏,也許早就是一個市儈的商人形象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江望就忍不住的青筋暴跳。
誰都可以不理解他,誰都可以因為不懂他而傷害他,唯獨連雅頌不可以。
他最為珍視最想保護的女人,現如今還是不懂他。這讓他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挫敗感。
江望硬著聲音,也硬著頭皮,緩緩解釋道:“我觀察了風雅的表情,我覺得她現在看連奕的眼神裏,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了。你聽清楚,我說的是情感。懂什麽叫情歌嗎?愛恨嗔癡,我全都看不到了。風雅雖然還會和他說話,可看他的眼神完全是看陌生人的眼神。我懷疑她對你大哥還有什麽後招,所以想問問他現在的財產情況。還有什麽需要解釋的嗎?”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完全是一副做匯報的公式化語氣。
連雅頌得到了想要的解答,可卻沒有得知答案的喜悅。
她的心中隻覺鈍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