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本能的，她快速的轉動輪椅，往自己的病房而去。
原來，周思成騙了她，他的下巴是被一個女人弄傷的。
原來，周思成喜歡她有五年了。
原來，一直以來，她都沒有和周思成在一起過。
原來，她和季非凡之間的糾葛竟然那麽深，深到竟有一紙婚姻牽扯著彼此。
原來，她和季非凡分開是因為他對不起她……
她剛剛回到病房，還沒來得及消化剛剛自己聽到的，就聽到病房門響了一聲，她條件反射的轉身看去，有些驚慌，好似做賊心虛。
回來的人是季非凡，他看到顧恩恩坐在輪椅上正側頭看著他，他連忙走過去，問道：“怎麽在輪椅上？”
“我……”顧恩恩心裏有些慌亂，猶豫了一下，乍然感覺到自己小腹憋憋的，便連忙說道：“我要上衛生間。”
季非凡隻覺得顧恩恩似乎有哪裏不對，但他想了想，並沒有想出一個所以然，最後也隻當她是不好意思，隻因剛剛他要抱她上衛生間，她卻拒絕了她。
“我推你過去。”
季非凡推著顧恩恩的輪椅把她推到衛生間，又彎腰伸手把她抱起來放在馬桶上，這才走了出去。
顧恩恩並沒有急著脫褲子，她一個人傻傻的坐在馬桶上，心裏想著的，都是剛才季非凡和周思成的對話。
“你喜歡她多久了。”
“五年。”
……
“與其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一個不屬於你的女人身上，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去尋找自己的愛情……我會無條件支持你奪回周氏企業的經營權……你好好想想，如果我幫你解決掉了所有麻煩，日後，你自己輕鬆，你們整個周家、包括你父親也能輕鬆如願。你是聰明人，聰明人就不應該做傻事，更不會選擇一個對自己沒利益沒價值的道路一走到底。”
傻事？利益？價值？
在季非凡的心裏，她顧恩恩是和這些劃等號的嗎？
“我和恩恩認識不到一周就結了婚，你和她在一起四年依舊隻是朋友，周思成，這樣大的差距，你難道還看不出來麽！你的執著，隻會害人害己。”
認識一周就結了婚？
原來，她的婚姻竟是這樣的草率。
……
“真正傷她的人是你。如果你真的珍惜她愛她，不管有沒有我的存在，她都不會受到傷害……你可知道她在離開季家後有多難過嗎？你知道她藏了多少痛苦在心裏嗎？你知道每個夜裏她有多無助嗎？季非凡，你什麽都不知道……你口口聲聲愛她，用盡手段把她留在你身邊，可真正傷害她對不起她的人是你！如果說我們之間必須有一個人放手，該放手的那一個也應該是你！”
難過？痛苦？無助？
這些，都是季非凡給她的？
*
金姍姍敲門進入金城的書房，把一杯剛剛泡好的鐵觀音端給他，笑嘻嘻的說道：“爸，我給你泡了杯茶，你喝喝看，看看我的茶藝有沒有進步。”
“先放下吧。”金城說完，便繼續看著電腦屏幕。
金姍姍湊過去，瞥了一眼，電腦屏幕上正是周氏企業的股票價格走勢圖。
周氏企業的股票暴跌之後，很多人都急於出手套現了，這之後，股票便一直跌在穀地，始終無所上升。
“爸，周氏企業的股票跌成這樣，很多人都說周氏企業保不住了，那些人都紛紛出手套現，可你為什麽不僅不出手，反而還一直買進？”
金姍姍說的沒錯，金城確實在暗中買進周氏企業的股票。
那些散落在小股民手中15%的股票分別被周思成的二叔和小姑大量收購，如今，周思成的二叔手中持有周氏企業27%的股票，周思成的小姑持有26%的股票，剩餘的2%的股票都在金城手中。
可以這樣說，除了周家人，金城是周氏企業最大的股東。
“姍姍，有些事，不要隻看表麵，如果隻看到表麵的損失，這才是一個商人最大的損失。”金城關掉電腦，端起金姍姍給他泡的茶，輕輕抿了一口：“你從不關心爸爸生意上的事，今天怎麽這麽在意周氏企業。”
“我和思成哥是好朋友，爸，您和周叔叔不也一直以兄弟相稱麽。現在周叔叔住院了，思成哥一個人扛著，我們如果再不出手幫幫他們，他們真的就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姍姍，這個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那些平日裏把酒言歡的兄弟有哪一個是真正把對方放在心上的？
“爸，可是……”
金姍姍正要反駁，就聽得金城的手機響了起來。
金城拿起手機一看，見屏幕上顯示著“周永勝”三個字，他便對著金姍姍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接通了電話。
“周董，嗬嗬，怎麽有時間想起我來了？”
周永勝，便是周思成的二叔。
“瞧你說的，我什麽時候能把你忘了。”周永勝輕笑兩聲，便試探的問道：“思成今天是不是去你家裏了？”
“周董是聽誰說的？這麽小的事都讓你費心，我真的過意不去。”
“嗬嗬，你別誤會，我就是隨口一問。你也知道，我剛剛當上周氏企業的董事長兼行政總裁，有些人心裏多多少少存了些其他心思，我也是為了企業好，為了大家好，所以，這才事事親躬親為，不敢有一點半點的怠慢。”
“嗬嗬，真是難為周董你這份心了。”金城始終附和著，並不主動提及什麽。
往往，謀定而後動的人，才是最有優勢的那一個。
“前幾天，公司的股票暴跌，緊接著，外界就有很多不好的消息傳了出來，說我們周氏企業馬上就要宣布破產了，唉，你說，如果周氏企業真的宣布破產，那我們這些大股東豈不是都要落個血本無歸？”
金城輕笑道：“嗬嗬，謠言畢竟是謠言，是成不了真的。我相信，隻要有周董在，周氏企業一定倒不了，我們也不會落個血本無歸的下場。更何況，我們這些人都是留在周氏企業多少年的老人了，對公司感情頗深，不管公司將來的情況如何，我們都會和公司一起戰鬥到最後一秒。”
想三言兩語就說服他讓他心裏慌亂，低價賣出股票？
嗬嗬，簡直是白日做夢！
“嗬嗬，有你這句話，我心裏也踏實了。我呀，還真的代表公司上上下下對你的這份心表示感謝呢。不過……”周永勝頓了一下，笑道：“不過我們都是這麽多年的兄弟了，風風雨雨二十多年，我又怎麽忍心讓你們承擔周家的惡果。城，你開個價吧，你手上的那些股票我全要了，就當做是我們兄弟一場，我和公司能給你最好的回報了。”
“周董，我也不瞞你說，對於我來說，這些股票並不隻是普通股票那麽簡單。這是我二十多年的積累，是我這大半輩子的財富，真就這麽轉手了，我還真有點舍不得。”
“你的意思是，你不賣？”隔著電話，金城多能聽到周永勝的聲音轉冷，少了故作親和的客套，多了幾分陰沉：“還是，你已經找好了其他買家？”
“當初，有風水先生看過周氏企業這塊地皮，說這裏是塊福地，所以，我相信坐落在這塊福地之上的周氏企業不會隻有幾十年的光景。”
“嗬嗬，嗬嗬，好，你最好一直這麽想。我還有事，先掛了，如果你改變了主意，隨時可以聯係我。”
周永勝掛了電話，金城把手機放在一邊，金姍姍便連忙問道：“爸，你真的打算把股票留在自己手中？”
金城一語道破金姍姍心裏的小九九：“你今天是來勸我把股票轉給周思成的？是不是飯後他和你說這事兒了，讓你來當我的說客？”
“爸，你誤會了！是我主動說要幫他，可思成哥三番四次囑咐我不要插手。”
“可你還不是來了？”金城有些不高興的說道：“他說那些根本就是故意說給你聽的，也就隻有你才把他當成好人。”
金城之所以不高興，是因為周思成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他女兒的身上。
真是過分！
“爸，根本就是你對思成哥有意見！”金姍姍聽到自己尊敬的爸爸竟然一直詆毀周思成，第一次，她和金城紅了眼，“我一直以為你雖然身在商場，可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沒想到你在朋友最困難的時候想到的不是援手，而是你自己的利益。”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我對你真的很失望。”
這是女兒第一次和自己說這麽重的話。
金城的眉頭皺的高高的，“姍姍，你老實和我說，你是不是喜歡周思成？”
“我……”金姍姍張了張嘴，明亮的大眼睛暗了下來，“他有喜歡的人了。”
“你當真喜歡他？”金城又重複的問了一遍。
“我也不知道……”金姍姍支支吾吾的回答，“我隻是覺得和他在一起很開心，看到他傷心，我也跟著難過，看到他有困難，我也跟著著急……”
“傻閨女。”金城歎了一口氣，“真是女大不中留了，這還沒怎麽著呢，就幫著外人和我鬧別扭了。”
金姍姍覺得金城這話讓她特委屈，“爸，根本不是這樣的。”
“好了好了，我自己的女兒我還能不清楚嗎？”金城看著一向開朗愛笑金姍姍此刻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安慰她說道：“你這麽想幫他，爸爸怎麽能讓你失望呢，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