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安安看著龍章,盡管她掩飾的很好,但眼中還是流露出一絲窘迫:“能打擾您五分鍾嗎?”
她從沒有這麽低三下四的求過人,今天是第一次,也希望是最後一次。
龍章沒想到今天居然還會再見到她,被她生生攔住了去路,他桀驁的臉上劃過一抹笑意:“哦?有什麽事?”
他喜歡她的倔強和固執,喜歡她的伶牙俐齒,如果這些東西通通都在她身上找不到的話,他有些鬱猝,不知道到底該用怎樣一種心情來麵對這個女人。
說到底,他看上她,不過是因為她身上某些和錢心相似的特征。如果她沒有,她就隻不過是人海茫茫中的一個路人。更何況,這個女人特麽的居然敢兩次踢傷她……
他今天救她隻不過是不想她死在王石手中,讓他沒的報複,可沒想過和她再有什麽深交。
他非常非常介意她踹他兩次!差一點,真的就報廢了……
和人借錢本來就是一件非常難為情的事,更何況,她麵前的這個人和她還有過些大摩擦,薄安安心中的窘迫更甚。
但是……
她還是鼓勵勇氣,手指緊緊的攥著,“我知道很冒昧,但我真的沒有辦法了,請南先生借我八百萬。”
“哦?”龍章怎麽也沒想到薄安安找他居然開口就是借錢。
他忍不住嗤笑出聲:“你在迷情不是挺好的麽,賺的錢不夠你花?”
“……我有急事,身上錢不夠。”
“我憑什麽借給你?”
他真沒見過這麽大膽的女人,在踢了他兩次和他結了怨之後,居然還恬不知恥向他借錢。
她還……要不要臉了?
薄安安既然鼓起勇氣來找龍章,自然也知道如今騎虎難下,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為了應付滕少桀那個惡魔,她也是不得已才和龍章打一次交道……
他,是她目前唯一的希望。
她的目光少了幾分尷尬,多了幾分誠懇,“我保證,日後我一定會連本帶利盡數還給你的。”
隻是,她這副“嬌滴滴”的小模樣看在龍章眼中,和那些借故接近他的女人們沒什麽兩樣。
最多的差距,也不過是她用的手段有些特殊而已。
借錢!也虧得她想得出來!
她長得很漂亮,如果是以前,她找上門,他或許會帶上床樂一樂的,左右也不過是砸一些錢而已。
如果一人達到他這種高度了,錢對於他來說,已經多到不具備任何效用,隻是一個數字的轉變而已。隻不過,現在的龍章已經清心寡欲五年了,對女人的挑剔程度可以說道了令人發指的地步。更何況,報複她,看她笑話還來不及,他自然沒有半點想和薄安安搞在一起的興致,更不願意把時間浪費在她的身上。
所以,他一邊跨步離開,一邊冷聲說道:“要借錢去銀行。”
薄安安怎麽會不知道這個道理,隻是從銀行借錢需要抵押,而她身上哪裏有一件可以用來做抵押的東西,更何況,她應該可以說是偷-渡,身份黑的不能再黑了,除非她活的不耐煩了想帶著兒子去牢裏過下半輩子,才敢去銀行找晦氣……
對於目前這個唯一的希望,她簡直是豁出去了所有矜持和臉麵,焦急的跟上前,伸手拽住龍章的胳膊,生平第一次低聲下氣的乞求他:“請你幫幫我。”
龍章若不是沒有打女人的習慣,現在一定把這個呱噪煩人的女人一腳踹出去,再在她臉上踩上兩腳。
太欠扁了!
他見慣了女人為了金錢不折手段的作秀,還是第一次見到把自己作踐到如此地步的女人。
一個字:煩!
他當初是瞎了眼不成,居然會以為她和錢心很像……
她比錢心,真的是差了遠了。
錢心雖然也非常看重錢,但她斂財有道,而且非常在意自己的尊嚴,哪裏就和她似的,現在就差多出來一條尾巴,第他搖尾乞憐了……
他轉過頭,黑色的眼中滿是不耐,從錢包裏拿出一張銀行卡,狠狠的扔在了薄安安的臉上:“一千萬萬,密碼是六個零,拿了滾。”
這個女人,真的是太讓他失望了!
他冷漠的轉身,帶著獨屬於他的孤傲強大氣場離開。
薄安安蹲下身子,含著淚撿起掉在地上的那張銀行卡,心裏的委屈難以言明。
這一瞬間,她感覺到整個世界都變得好灰暗。
她,從來沒有受過如此屈辱。
她的手緊緊的攥著那張有五百萬的銀行卡離開,身後,灰敗的身影投下,映滿了蒼涼的哀傷和不堪。
在睫毛倒下的一片陰影中,她的淚肆無忌憚的決堤。
這一天,大概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了吧……
當龍章開車從薄安安身邊路過的時候,無意間瞥見了她臉上的兩行清淚,黑色的眸子不知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似乎裂開了幾道波瀾。
他不知道,就是這一眼,讓他沉寂了五年的心再一次淪落,狠狠的落在了那個纏著他借八百萬的女人身上。
以後的日子裏,無數次,他懊悔不已,如果他那個時候不是用那麽決絕的方式羞辱她、傷害她,她的心裏,重新愛上的那個人,是不是就會變成他?
他此刻又怎會知道,他一直念念不忘的錢心竟然就是薄安安。
……
薄安安拿著八百萬零五千八百塊的銀行卡走進作案集團大廈。
當她說要見滕少桀滕總的時候,前台的漂亮女接待忍不住投給她一個鄙夷的眼神,挑挑眉,冷言冷語道:“有預約嗎?”
哼,還真是什麽樣的女人都想勾搭鑽石王老五滕總。
現在的女人,怎麽一個個都變得這麽不要臉了。
薄安安如實回答“沒有。”
這一次女接待都懶得抬頭理她了:“滕總很忙,沒有預約不見客。”
“……”薄安安不知道自己廢了多大的勁兒,才無視了女接待的冷漠。
她的驕傲,她的自尊,一天之內,全都被擊的粉碎。
滕少桀欺負她,龍章欺負她,就連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屌絲王石也欺負她,現在,這個接待居然也敢欺負她……
她負起,瞪了一眼這個可她臉色看的女人,隻能坐到大廳裏的沙發上,等待著滕少桀出現。
女接待處理了手頭的事,抬頭,看到不遠處薄安安一個人百無聊賴的坐在那裏,忍不住和身邊的同事嗤笑道:“那女人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真不要臉,打扮的就像隻雞似的,這樣的女人,居然也敢來見滕總?”
女人評價女人,總是喜歡帶很多不良情緒,尤其是看到比自己漂亮的女人。
女人在一起總是喜歡八卦的。
另一個女接待抿唇嬉笑著應和:“是啊,我看她八成是想嫁入豪門想瘋了吧。”
薄安安向來耳聰目明,更何況兩個女接待堂而皇之的嘲笑她並沒有刻意收斂,那些話,她原原本本的都聽了進去。
難堪嗎?
是的!
難過嗎?
肯定!
她的眼中浮現一抹沉痛,但她卻不得不保持著風輕雲淡的姿態,臉上甚至掛著淺淺的疏離笑意,讓自己看起來貴氣盎然。
隻有把自己做到最好,才是最無敵宣戰!
她怎麽能讓別人看了她的笑話去。
於是,在人來人往的大堂內,薄安安優雅貴氣的坐在那裏,獨享一片安寧,等待著滕少桀的出現。
聽著米莎莎的報告,滕少桀卻一反常態的沒有專心致誌,反而不斷的把玩著自己的手機。
米莎莎不時的看一看滕少桀,機械的看著文案向滕少桀做著報告,完全沒把他的走神當做一件大事。
昨天工作到太晚,滕總臨時推掉了會議,她不得不幫著宮總抱佛腳,實則,大部分時間都是她在主持會議,有些勞累,以至於米莎莎念錯了文案上的字,她頓了一下,習慣性的抬頭看向滕少桀,等待他的訓斥,卻隻看到他失神的雙眼。
他根本沒有在聽她說什麽。
她放下手中的文案,擔憂的輕聲喚道:“滕總。”
滕少桀沒有理她。
“滕總。”她提高了音量。
滕少桀抬起頭,視線恢複了以往的高傲清明,“怎麽了?”
米莎莎見他這樣,也沒有心思繼續做報告,畫著不濃不淡妝容的臉上是職業的微笑:“滕總,你有心事嗎?”
滕少桀的心意,自然不會和一個助理一一道明,隻是吩咐道:“今天就到這裏,你先出去吧。”
米莎莎把手中的文案收拾妥當,一一放在了滕少桀的手邊,這才離開。
在她的手放在門把上的時候,滕少桀突然問道:“去查查,今天有人找我嗎?”
不知道為什麽,從薄安安那裏回來後,他的心就總是這麽不上不下的吊著。
他知道,薄安安是一定沒辦法籌到八百萬的,今天,她一定不會有所結果。
她拖著今天流逝的時光,不過也是苟延殘喘罷了。
她就是太倔了,不撞到南牆不會回頭。
他的心裏,越發的懷疑她的來意。她帶著一個和他長得相似的小孩出現在他身邊,到底是有心的?還是無意的?
米莎莎出去打了個電話給前台,在聽到前台的稟告後,她敲響了滕少桀辦公室的門,推門而入後,稟告道:“滕總,有兩個訪客。”
滕少桀抬眸看向她。
米莎莎繼續稟告:“一個是個小公司的業務經理,還有一個女人。”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今天是薄安安還債的日子,那個女人,應該就是她,而滕總今天這麽反常,應該是因為她吧……
滕少桀聽了,眼中有什麽一閃而過,卻隻是淺淺的“嗯”了一聲。
米莎莎跟在他身邊五年,自然對他有幾分了解,他的表情雖然沒有太大的變化,但她還是瞥見了他唇角一閃而過的笑意。
果然……
滕總果然對那個女人上心了,否則,他三天前不會讓她這個首席助理親自拿著收據去催債。
嗬嗬,看來,很快就有人接她的班了。
唉,最近真的太累了,是時候請個長假出去散散心了。
那個女人應該就是她。
知道她來了,滕少桀那顆不上不下的心頓時就落了地。
他優雅的揮揮手讓米莎莎出去了,而他則走到窗戶前,看著車外的車水如龍,他的心,慢慢的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