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間,裴小七已經跟著淩少爵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由於現在的身份是夏蘿,所以她也不好太隨便兒,隻能端端正正地坐著,因為她不確定,除了淩老爺子外,淩家人是否都知道她此刻並不是夏蘿這件事兒。
“怎麽突然回來了?”
聲線兒冷厲刺骨,淩少爵目光涼涼地注視著坐在淩老爺子身邊的淩森。
淩森笑了笑:“是爺爺讓我回來的。”
淡漠地應了聲兒,淩少爵冷唇緊抿,不再說話。
“這位就是小七麽?”
淩森的一句話,讓裴小七脊背一僵。
他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應該啊,淩家的任何人知道,她都不會覺得奇怪。
可淩森怎麽會一眼看穿自己不是夏蘿,而是是裴小七呢!
在裴小七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淩少爵冷聲道:“她不是小七。”
“不是?”淩森愣了一下。
淩老爺子板著臉,重重都把拐杖往地上那麽一敲,冷哼一聲,對淩少爵道:“我老頭子隻承認小七是淩家的孫媳婦兒,至於其她的女人,休想踏進我淩家半步!”
喲嗬兒!
這老頭演得還真像那麽回事兒,隻不過——
在場不知道自己身份的,也就淩振國和淩森,至多還有個淩芸!
這戲究竟是演給誰看啊?
眸色暗了幾分,淩少爵伸出手臂,攬著裴小七的肩膀,把她圈在自己懷裏,頃刻,冷聲道:“且不說小七已經落入KING組織手中,就算她能平安回來,對淩家來說,也沒有任何幫助。”
“混賬東西,你、你……”淩老爺子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來,手指顫歪歪地指著淩少爵,“你、你給我滾,我淩家沒你這個貪戀權勢的混賬東西。
管家趙忠趕忙扶著淩老爺子坐回沙發,不斷地給他順著氣兒:“司令,您別生氣,當心身體。”
“養出這麽個東西,我還要什麽身體。”
下一秒,淩老爺子抄起手邊兒的茶杯,狠狠地摔了出去。
啪嗒——!
不偏不倚,茶杯正好砸中淩少爵的額角,然後——
滾落到地上,碎成了一片片兒。
而裴小七,在茶杯飛過來的一瞬間,就被圈著他的男人死死地按在了懷裏。
等她慢慢抬起頭,看到淩少爵額角上不斷冒著的殷紅血跡時,心髒一顫:“老大……”
臭小子,都不知道避開麽!
淩老爺子嘴角抽了一下,可臉上還是一副憤怒到了極點的樣子。
叮鈴鈴!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從男人的褲兜兒裏響了起來。
“嗯!”冷冰冰地,淩少爵就回了一個字兒。
小眉毛擰了擰,裴小七還是忍不住道:“少爵,醫藥箱在哪裏?”
其實裴小七知道在哪兒,隻不過這會兒自己的身份是夏蘿,自然要多問那麽一句兒。
“我去拿吧。”
淩森從沙發上站起來,不一會兒就拎著藥箱回到了客廳。
動作熟練地取出紗布,酒精,紗布。
對於傷口處理,身為特工的裴小七,自然是駕輕就熟。
不一會兒,她就已經幫他把傷口給處理好了,隻是——
明明隻要貼塊紗布就能解決的問題,某位過度擔心的同學,硬生生地在男人的整個腦門兒纏了好幾圈兒。導致從視覺上來看,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受了多嚴重的傷呢。
“走!”
又是冷冰冰地一個字兒,臉上沒半點兒表情的淩少爵,攬著裴小七的胳膊就要離開。
背後,傳來淩老爺子火爆的吼聲兒:“還反了你了,有本事別回來!”
車庫。
淩少爵並沒有向戰盾黑龍走去,而是停在了一輛深藍色跑車前。
打開駕駛室兒的門,裴小七跟著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很快,線條流暢的布加迪,急速行駛在了寬闊的大馬路上。
窗外的景色,不斷後退。
裴小七東瞅瞅,西瞅瞅,這是她第一次坐在這輛車上,老實說,感覺很不舒服。
“看什麽呢?”
見她東張西望的小模樣兒,淩少爵沉著嗓子問。
“老大,為啥不開戰盾黑龍啊,這車,坐得好難受啊。”
“這是我媽的車。”
翻了翻眼皮兒,裴小七小聲兒咕噥道:“難怪坐著不舒服呢。”江女士的車,要是自己能坐得舒服就有鬼了。”
想到江女士,裴小七這才想起來,不久前她在手機上看到了一條新聞。
大致內容是,二十多年前,薑柔把一名孕婦推向卡車,致其死亡。
事後為了掩蓋真相,其父江偉利用職權,偽造了事故現場,將全部責任推向肇事司機,稱其是醉酒駕駛。那名司機,也因此被判無期徒刑。
但之後,又有知情人出來爆料,誰那名姓顧的司機並沒有救駕,是被冤枉的。
當時裴小七看到那條新聞的時候,心裏有點兒震驚,未曾想到江女士做過的孽還真不少。
可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此刻,再次回想起這條新聞的時候,裴小七心裏竟有種說不來的古怪感覺。
為什麽總覺得,這故事有點兒耳熟!
“老大,我問你件事兒,你別生氣啊。”
“說!”
眨了眨眼睛,裴小七把腦袋湊了過去:“你跟我說說,二十年前江女士失手讓一名孕婦致死的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
眼神兒,霎時間變得無比陰鷙。
淩少爵冷冷地從齒縫兒裏吐出一句話:“怎麽突然想起問這個?”
“網上看到的,我隻是好奇,隨便問問,那個……你要不想說,就當我沒問。”
嗚嗚!
好嚇人啊。
瞅著他陰冷的神色,裴小七有點兒肝顫。
就在她以為淩少爵不會會所的時候,隻聽到男人冷沉著嗓子開口了:“發生那件事情的時候,我還很小。但死的那個女人沈慈,是淩森的母親。”
小七很震驚!
震驚地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被江柔推向卡車的孕婦,竟然是淩森的母親。
銳利深邃的目光,既冷,又沉。
其中還帶著一種裴小七看不懂的複雜。
淩少爵沉默了半晌兒,才接著道:“當年我媽發現了沈慈的存在,就去找她,當時深慈手裏牽著一個小男孩,就是淩森,並且肚子裏還懷了另外一個孩子。聽我媽說,她想給沈慈一筆錢,讓她離開我父親,但是沈慈不願意,後來兩人發生了爭執,我媽不小心推了沈慈一下,結果事情就變成那樣了。”
怔怔地望著他。
裴小七無奈歎息。
她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也是因為江柔而死。
“那淩森一定很恨江女士。”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裴小七的腦海中浮現出了淩森那張溫和的麵容。
按照心理學的案列分析來看,淩森目睹了自己母親被殺的經過,一定會對當時還年幼的他,產生永遠無法磨滅的仇恨和陰影,所以說,淩森一定是非常憎恨江柔的。
就像自己一樣,哪怕未曾親眼看到母親慘死的場麵,可是隻要一想到母親是因為江柔的出賣而死,自己心裏就會掀起一股怎麽都無法平複的怒火和仇恨。
所以,裴小七從來鬥不會隱藏自己對江柔的恨意。
眸色微沉,淩少爵目光陰戾一閃,冷唇緊抿著,不再說話。
城北看守所。
高牆電網,鐵黑色的大門兩邊兒,端正地站著手持衝鋒槍的武警戰士,目光如炬,麵容顏色嚴肅。
出示了相關證件。
沉重的黑色大鐵門兒,緩緩打開,發出沉悶的重響。
藍天,白雲。
四周的一切都顯得很安靜。
隔著車窗,裴小七可以看到一排排嶄新的高樓,道路也是修的筆直,兩旁邊兒還種著花花草草,老實說,她覺得囚犯的待遇,其實還是挺不錯的。
哦!不!
看守所裏關押的不能叫囚犯,隻能稱之為犯罪嫌疑人。
所長辦公室。
劉鐵軍熱情地將一摞的資料,搬到了辦公桌上兒,那些都是有關於江柔涉嫌殺害沈紀東一案的詳細資料。
“淩少,您還有什麽吩咐,盡管說。要不,我仔細跟您說說這案子?”
淩少爵微眯著眼睛:“你知道?”
要說劉鐵軍隻是看守所的所長,刑偵查案不歸他管,對於江柔的案子,他又能說出什麽來?
劉鐵軍一邊招呼淩少爵和裴小七喝茶,一邊兒起身把辦公室的門兒給關上了,然後神神叨叨地壓低了嗓音,“淩少,我知道,沈紀東不是江總殺的。”
喲嗬兒,有點兒意思。
裴小七瞅了眼劉鐵軍,方方正正的腦袋,看起來有些呆,可一雙眼睛卻是異常精明的樣子。
等了半晌兒,見淩少爵沒有接話的意思,劉鐵軍嘿嘿笑了兩聲兒,又道:“我知道是誰殺了沈紀東。”
“嗯?”
一個‘嗯’字兒,又冷又沉。
銳利的黑眸,盡是陰鷙。
看著淩少爵駭人的眼神兒,劉鐵軍咽了口唾沫,心裏雖然害怕,可總覺得自己快要熬出頭了:“那個其實我也不求什麽,隻求淩少能幫個小忙。”
唇角一挑。
裴小七在心裏冷笑一聲兒,說了半天,是來拜菩薩的。
“說!”
又是冷冰冰的一個字兒,不得不說,這淩爵爺還真是——惜字如金!
見事情有了苗頭兒,劉鐵軍索性也就敞開了話匣子:“淩少啊,你看我在這裏也呆了二十多年了,眼看著還有七八年就退休了,你也知道,現在物價上漲,老婆孩子都要養……”
“重點!”
一聲冷嗬,打斷了劉鐵軍的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