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喬萱看著下巴緊繃,臉色冷到極點的男人,心裏想的卻是,或許自己可以趁這次機會,來個假戲真做,重新回到這個男人身邊。
“少爵,你說她這麽輕易就同意和你離婚,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喬萱,含情脈脈地說道,“如果是我,就算死,也不會答應。”
淩少爵雖然知道喬萱是故意這麽說的,但裴小七會那麽輕易的就同意離婚,也著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有些事情,明知道是假的,可是發生的時候,卻怎麽也做不到完全不在意。
就好像此刻的淩少爵,他希望裴小七能夠對自己死心,然後安心接受顧蕭飛的治療。可是當出現預料之中的結果後,他才發現,這個結果,自己根本承受不了。
見男人隻是抿著冷硬的唇角不說話,喬萱也沒在說什麽,她知道繼續說下去,隻會惹他厭煩,倒不如暫時保持沉默會來的更好。
裴小七在窗前站了很久,直到楚非敲門進來,她才轉過身:“他說了什麽?”
“他說什麽重要麽?反正……”
楚非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裴小七打斷:“我什麽時候能夠接受顧蕭飛的治療?”
“你同意了?”楚非有點意外。
裴小七自嘲地笑了笑:“他都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我還能怎麽辦,你也說了,出現最壞情況的幾率隻有十分之一。”
也就是說,在接受治療之後,不會忘記曾經發生過的事情的幾率,高達九成。
可是,哪怕是這麽高的幾率,裴小七還是感到害怕,她覺得自己的運氣一向不好,很有可能真的還就會出現最糟糕的情況,自己什麽都不記得了,連同他,也一起忘掉。
得知裴小七答應接受治療,裴知很是欣喜,盡管她知道,這種欣喜很大程度上源於她即將再次見到顧蕭飛,而非是自己的女兒即將痊愈。
也許是因為裴小七先前的態度太過堅決,使得裴知仍舊有些懷疑,所以當楚非把這個消息告訴她的時候,她還是不確定地問:“真的麽?小七她同意了,可是之前……”
之前不是寧願死,也不想接受治療的麽!
“淩少爵既然提出離婚,小七也就沒有理由再繼續堅持下去了。”楚非想起淩少爵提出離婚時候,裴小七蹲在牆角哭的傷心欲絕的樣子,彈了下手中已經有些長度的煙灰,“她是你的女兒,好歹關心一下。”
被戳穿心思的裴知,有些尷尬:“小七……她好像不喜歡我。”
楚非抽了幾口煙,神情有些冷淡:“算了,這件事情結束後,我會送你和顧蕭飛離開,記住,從此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裴知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隻是過了一會兒,她還是忍不住問:“你什麽時候把蕭飛帶來?”
“這件事情我會安排。”楚非揉了揉眉心,看上去有些疲憊,“另外,我提醒你一點,楚亞秦的女兒可不是省油的燈,你能不能逃過去,看運氣。”
裴知眉頭微蹙,淡淡地說道:“當年麵對那麽龐大的追殺勢力,我都活過來了,所以這次我的運氣也不會太差。”
豎日,在淩少爵派人把離婚協議書送來的時候,裴小七還沒來得急把文件袋打開,就被楚非告知,顧蕭飛正在書房。
在此之前,裴小七已經知道,顧蕭飛作為7處的心理谘詢師韓墨,曾經篡改過自己的記憶。
所以,她看來,顧蕭飛的樣子,應該就是韓墨。可是——
當她走進書房,看到正佇足在油畫跟前凝神觀看的男人時,卻感到極其陌生,與她記憶中的韓墨完全就是兩個人。
顧蕭飛聽到有人進來,側過頭,在看到裴小七的時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浮現出溫和的笑意。
說不上來為什麽,看到顧蕭飛,裴小七覺得渾身都不自在,尤其是一想到這個男人篡改過自己的記憶,又封存了自己部分的人格,她就有種衝上去把他狠狠揍一頓的衝動。
似乎是看出裴小七心中的想法,楚非唇角一勾:“你要是想揍他,我去給你找棍子,這樣打起來會痛快一點。”
裴小七扯了下嘴角:“……”
管家秦年端進來三杯咖啡後,出去的時候便把書房的門給順帶著給關上,隻是在門將將關上的時候,裴小七隱約看到了自己母親的身影。
捧著熱騰騰的咖啡,裴小七開門見山的問道:“治療需要多長時間。”
顧蕭飛像是沒有預料到她這麽快就會切入正題,猶豫了片刻,才回答裴小七的問題:“主要看你的配合度。”
“什麽意思?”
顧蕭飛喝了口咖啡,似乎嫌有些苦,他又往裏麵放了幾塊方糖,一邊用小勺攪拌,一邊說:“如果你能夠完全放鬆,配合我的催眠,差不多兩個多小時就可以結束。”
裴小七皺了皺眉,覺得顧蕭飛這話,說了根沒說一樣,她想要知道的就是到底怎樣才算配合,怎樣又算不配合。
很顯然,楚非也很不滿意顧蕭飛的回答,修長的手指,不耐煩地在書桌上敲打著,聲線兒有些冷:“如果不配合呢,要多久?”
聽到楚非這麽問,裴小七覺得還不如自己直接來問會比較清楚:“你指的配合,到底是怎樣的配合,標準是什麽樣子的。”
顧蕭飛端著咖啡,喝了幾口,又往裏加方糖:“每個人的大腦都不一樣,當進入深度催眠的時候,是會釋放出一種保護機製的,所以要看你對我的催眠到底排斥到了一個什麽樣的程度。如果排斥很輕微的話,大概是兩個小時,如果完全排斥的話,需要七八個小時左右。”
楚非停止了敲打桌麵兒的動作:“按照你的意思,就算小七對催眠完全排斥,治療也可以在八個小時內完成。”
“對,八個小時內,治療就可以完成,但是……”顧蕭飛頓了頓,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浮現出凝重,“治療的時間,一旦超過六個小時,每延長一分鍾,就會增加一定的風險。”
“你指的是,治療結束後,會產生把之前記憶全部都忘掉的現象?”裴小七說這話的時候,捧著咖啡杯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沒錯,理論上來講,一旦你那部分被封存的人格解開後,其所擁有的記憶,將會替代先前我對你記憶進行篡改的部分。”顧蕭飛的神情,比起剛才,又嚴肅了幾分,“所以這中間涉及到被篡改記憶遺忘的問題,如果治療之間延長,就有可能引起連帶的,你把之前全部的記憶都給忘掉,但就我個人來看,就算忘掉,也沒什麽不好。”
如果顧蕭飛沒有說最後的那句話,裴小七覺得自己應該不會把咖啡往他身上砸過去,但是——
“什麽叫你看來,顧蕭飛,我到底哪裏對不起你,你要這個樣子對我。”裴小七這些日子來的難過和痛苦,悉數化為了對顧蕭飛的憤怒。
她記得裴知說過,顧蕭飛之所以會把自己部分人格封存起來,是因為當時進行人格轉移試驗的時候失敗了,所以自己才會變成今天的這個樣子。
在裴小七把咖啡砸過來的時候,顧蕭飛趕忙伸手一檔,但他的手還是被濺出來的咖啡燙紅了一大片。
顧蕭飛一邊扯過紙巾擦著手上的咖啡,一邊說:“其實我也不想拿你來做試驗,可誰讓你身上流的是楚家的血,最重要的是,隻有你能觸發帝棺,引出那副《踏雪尋梅》,所以逼不得已,我隻好拿你來做試驗。”
楚非臉色微變,目光沉沉地盯著顧蕭飛:“把話說清楚。”
麵對顧蕭飛剛才那一串的話兒,不僅僅是楚非有疑惑,裴小七也是同樣。
“裴知應該告訴你們,我一直在研究人格轉移,但事實上,我研究的不是人格轉移,而是有關於不死的研究。”顧蕭飛頓了頓,喝了兩口咖啡,剛要接著說下去,卻先被楚非給打斷。
“你剛才說,因為小七身上流的是楚家的血,所以才把她當成試驗品?”楚非眉頭緊蹙,清冷的眸子裏,劃過一道意味深長的冷芒。
顧蕭飛點頭:“沒錯,如果不是楚家的血脈,是沒辦法觸發帝棺裏隱藏的機關,除此之外,當初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我為為她做過DNA堅定,確定他和你爺爺具有是祖孫關係,才進行的實驗。”
顧蕭飛的話在裴小七聽起來沒有任何問題,可是她卻看到楚非棱角分明的俊臉,竟在一瞬間血色褪盡,變得無比慘白。
“這不可能,小七不可能是我爺爺的孫女。”楚非近乎是用盡全身力氣,才說出這麽一句話來。
裴小七聽到楚非這麽說,心裏頓時疑惑起來。
她和楚非的父親都是宮亦博,那麽毫無疑問的,楚非的爺爺,也就是自己的爺爺,難道——
裴小七突然想起,裴知曾經的在被宮亦博父子兩人一起……
難道說,自己的父親不是宮亦博,而是宮亦博的父親,也就是楚非的爺爺。